“这件事，本宫不会继续瞒下去，至于太子之位，那就要看父皇是否顾念旧情了。”慕渊将信条收起，淡声吩咐：“回个消息，务必将莫翠吟暗中带回京都，到时候，所有的事情，让她当面说给父皇。在这之前，不能让皇后知道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必须要隐秘。”
“是。”唐墨一抱拳的同时，慕渊已经着手写了信条，随后交到唐墨一手上回消息。
慕渊站起身，往外走去，门外小玄子急忙走近前，低首道：“太子殿下，张仆射送来的消息，说是奕王已经插手禁军都尉的事，还说什么您最好不要插手，看着就好。”
慕渊蹙眉细思：“这话，倒有点像是他说的，既然奕王已经插手，本宫自然不会插手。不过太子妃那边，小玄子，你传本宫的命令，暗中安排人随时盯着，绝对不可让她再伤害虞悠哪怕一丝一毫。等本宫将眼下之事确定下来，或许会有处置之法。”
“是，奴才马上去安排。”小玄子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去安排。
慕渊松口气，折身出了大大殿，决定先去趟长公主府。
一连很长一段时日的严加防范，长公主也很少出门，叹口气在园中坐下后，抬头望着园中繁花掩映。
冯彦站在她身后，温声问：“还在想太子的事？”
长公主叹息一声：“我在想，万一这个秘密揭开，一来，不知道太子要如何面对叫了二十多年母后之人；二来，他的地位也会有所动摇。如今奕王与太子实力相当，真怕皇上一念之差，太子的位置，从此就要不复存在。”
冯彦走至她对面坐下，握着他的手，微叹口气道：“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太子的选择，你就是想帮他，也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长公主心情沉郁地点着头，花枝遮掩处，慕渊和唐墨一缓步走来，管家老远便跑上前低首道：“长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长公主循着花影掩映看过去，慕渊已经走近，冯彦站起身施礼：“太子殿下。”
“冯驸马请起。”慕渊微一施礼：“皇姑姑。”
“太子请坐。”长公主神色缓和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意。冯彦就此坐下，只等着慕渊开口。
慕渊缓声问：“姑姑，我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二十一年前的事，还有，叶美人的事。”
长公主深吸口气，看了眼周围的下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应下，转身全部退下。
长公主叹息道：“看来，你已经查出结果了，是吗？”
“我已经查到结果，可结果是一回事，我更想听姑姑告诉我具体的情形。”慕渊眼神复杂暗沉，是尽力压制的痛色。
长公主谆谆提醒：“你可想过，一旦这件事被揭开，你的太子之位也会有所动摇，或许就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我都已经想好，可姑姑从小也算看着我长大，我所做的决定，相信姑姑都会理解。”
长公主心中稍稍安稳，默了一默道：“我都告诉你，即使你想要我为你作证，也未尝不可。不过我要提醒你，在你决定将这件事揭开之前，一定要牵制住杜氏一族的势力，以免生出后患无穷。”
“姑姑放心，已经有人为我牵制杜氏一族，根本不需要我动手。”
“那就好。”长公主舒口气，望了眼冯彦后，缓缓将当年之事说给慕渊。
慕渊听完，只觉心如刀绞，紧握着掌心低问：“这么说，我的母妃的确不是现在的皇后？”
“我已经都告诉了你，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叶美人死于非命，要不要害她之人为她偿命，就看你的决定了。”长公主双目空灵，望着微风下摇摆的树枝，心中怅然。
“我没想到，我叫了二十一年母后的人，竟然是害死我亲生母亲的凶手。二十一年了，欠下的债，总该要还。”慕渊苦苦一笑，望着长公主道：“姑姑，这些时日，还请你务必加强府上防卫。我会尽快将证人找到，就算是不要这个太子之位，二十一年的阴谋，也该就此结束。”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自然也不会强言劝阻。”长公主叹息一声低着头，桌上飘落了桃花瓣，随着微风翻卷零零落落散在地上，终归泥尘。
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虞悠已能靠着床榻坐起来，喝过药之后，让碧玉唤了张小河前来。
张小河眼下对虞悠算是佩服之至，抱拳道：“虞小姐有何吩咐？”
“送个消息到东宫，告诉太子，去趟青芜苑，里面的宫人知道一些二十一年前的事，或许太子殿下用得到。当然，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让太子殿下知道是我的意思，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
“虞小姐放心，我自然明白。”张小河笑嘻嘻转了身，跃身上了房顶准备送消息。
碧玉着手将虞悠喝完的药碗收起来，正准备要出去，虞悠又开了口：“碧玉，去趟定襄王府，告诉苏世子一声，把那日抓到的人送到奕王府。”
碧玉一听也有安排她去做的事，顿时喜笑颜开：“小姐放心，碧玉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虞悠笑意浅淡的点了点头，微舒口气后躺下休息。她的伤三五日之内也没那么容易好，眼下只有静养，以期盼着能快些好起来。
慕靖坐在书房中轻叩着书案，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该从何处下手查杜都尉对虞悠下手之事，借此挑起杜都尉与虞国公府的过节，也好引起皇上的注意。
正烦闷间，陈南自外面走进来，低首道：“殿下，苏世子安排人送来了两个人，说是上次虞小姐为人绑架时所抓，他们能供出收买他们之人。”
慕靖不禁觉得古怪，抬眼蹙眉：“人在哪里？”
“人正在押过来，殿下看，要不要审问一番？毕竟苏世子有没有为太子所用，我们并不确定苏世子是否另有目的，苏世子对虞小姐有意，却是毫无疑问。”
“那就带过来吧！”慕靖站起身走往书房外，淡声道：“苏世子安排送人之时，还说了什么吗？”
陈南蹙了蹙眉：“苏世子说，请殿下务必为虞小姐将指使之人找出来。他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能给虞小姐一个公道。”
“这个苏霄，本王真的很好奇，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慕靖轻嗤一声，折身坐在抱厦中桌旁，丫鬟很快添了已一杯热茶送来。
慕靖拿着茶盏悠然啜饮，抬眼时，那两人已经到了面前。
两人身后府兵一声冷喝：“跪下！”随后膝盖一顶，那两人“噗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说说吧！苏世子将你们两个送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慕靖漫不经心垂眸掀了掀茶盏中的腾腾热气。
“苏世子说，只要我们说实话，王爷就一定会绕过我们。小的不敢妄言，只要王爷您问，小的一定据实以告。”左侧之人哭丧着脸，连连磕头。
慕靖轻笑，狐疑道：“那个苏世子，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有，他说了，说是您要是不帮忙把这件事彻查清楚，他就告诉那个什么虞小姐，您根本不管这事。”右侧之人一慌神，脱口而出。而这些也不过是苏霄的刻意安排，慕靖疑心重，只有这样，才能让慕靖相信这两人所言。
慕靖眼神冷鸷，扫了两人一眼，冷笑道：“果然是另有目的，看来，本王还非查不可了，不然不是被苏世子给捡了便宜。”随后搁下茶盏，冷然道：“把你们两个知道的都说了，若有半句虚言，本王决不轻饶！”
那两人一听这话，又是连连磕头，遂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慕靖听完，只觉心口怒火中烧，咬牙问道：“手段如此卑鄙，究竟是什么人指使？”
“收买我们的人是禁军中的一个小人物，说是上面的意思，当时就说事情办成后让我们远走高飞。可是没想到那日不凑巧，偏偏遇到那个苏世子，所以就……”左侧之人看了看慕靖阴郁的脸色，浑身打了个冷颤，惊悸停口。
“禁军统领，杜家的人，当年杜相国的长子杜堇良，他们杜家，还真是想一手遮天了吗？”慕靖冷冷说完，抬手淡声吩咐：“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吧！本王也该去会会杜堇良，这事，说不定还跟太子有关系。”
下方的府兵应声，将那两人押往暗牢先关起来。
慕靖站起身，舒口气后命人备马车，准备去见杜堇良。
青芜苑荒凉萧瑟，木门推开后，慕渊缓步走至里面，小玄子紧跟在身侧，阴冷的风旋落在身前，翻卷着慕渊明黄色衣袍，一起一伏。
踏入冷清大殿之中，大殿外侧没有人，往侧面走去，里面是一间间隔开的木床，床上的人或坐或躺，其中还有徐淑媛。
小玄子吃惊不已，指着徐淑媛道：“太子殿下，是徐淑媛。”
徐淑媛显然已经不认得慕渊，只嘿嘿一笑，低着头**手指。
两名年纪约四十岁左右的宫女正在打扫，一看慕渊的一身衣袍，立刻明白过来，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你们起来吧！”慕渊缓慢走至徐淑媛床边，望着她傻笑的一张脸，叹息道：“当初若是不进这宫闱，何苦落得如此地步。”
两名宫女对看一眼，以为慕渊是念旧情，来看望徐淑媛，其中一人道：“太子殿下，徐淑媛在这里已经有些日子，神识也不清醒，太子殿下顾念旧情，这也是徐淑媛的福气。”
慕渊淡淡扫了那宫女一眼，“你以为本宫是来接她走的吗？”
那宫女看慕渊脸色不对，顿时哑然无语。
慕渊微沉着眉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她既然想害人，这便是她所付出的代价。落得这般田地，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那名宫女忙低着头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慕渊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小玄子，吩咐道：“等会你安排一下，给徐淑媛重新安排个住处。她虽有错，可毕竟也是为人利用，受了这些惩罚，也足够了。”
小玄子应声称是，低着头不再多话。
慕渊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淡声问：“你们谁曾经在芷庭宫当过差。说实话，本宫绝不会有任何为难？”
右侧的宫女浑身一颤，低着头没敢答话，左侧那个没有任何异常。
慕渊望向左侧之人：“你先下去吧！”
左侧之人应声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