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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留书远走

慕郴忽觉烦躁不已,皱了皱眉细思一阵,才勉强道:“朕可以放过她,也放过她腹中孩子。不过,她必须留在宫里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也不能由她自己抚养。到时候,朕会安排把孩子送给他人抚养,只有这样,孩子的身世才永远不会被揭穿。”

“如此安排,倒也算妥当。毕竟本是死罪之人,这死罪可免,活罪总是难逃。那就这么办了吧!”太后认同颔首,随后站起身,就此离去。

慕郴赶忙安排人前去关押林凝萱的玉庭宫传口谕,因为林凝萱迟迟下不了狠心,所送的堕胎药也并未喝下去,这才暂时保住胎儿性命。宫人也收走了白绫毒酒,堕胎药也一并端走。

隔了两日,定襄王府传出噩耗,苏夫人忽然因突发心疾去世。

第二日,灵堂已经设起来,苏小姐也回了王府祭奠守灵,整个定襄王府沉浸在一片哀戚之中。

当日一早,尚还在虞国公府住着的张小河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忽听外面虞梵大呼小叫:“爹,娘,不好了,姐姐不见了!”

张小河一个激灵腾然翻身坐起,赶忙打开门往外跑,开始四处寻找虞悠踪影,可是找了许久之后,仍是没有任何虞悠的踪迹。

虞国公和冯姨娘一听虞梵的喊叫,很快赶到后园之中,虞梵手中捏着几封信,一封是给虞国公的,一封是给郑天离的,还有一封,是让张小河转交慕渊的。

虞国公手指发颤赶忙将信拆开,一目十行往下看。

虞梵急问:“爹,姐姐说了什么?”

虞国公心头宛如刀割,苦涩一笑,手中信笺随着空气飘落在地,他低低道:“你姐姐,已经离开京都了,并没有说究竟是去何处。”

“姐姐走了,她为什么要走?”虞梵难以之置信,秀美不觉轻拧。

虞国公苦笑不已:“她知道自己如今配不上太子,也知道皇上不会让她入宫,还有别的原因,她不肯说。”

“别的原因?”虞梵捡起信笺,细细看了一遍。除了虞国公说的原因,在看不出其它任何讯息。

虞国公深吸口气,慌忙朝虞悠房门处跑去,站在门口惊慌一喊:“悠儿!”

房内空空荡荡,虞悠平日常穿的几身衣裳都已不在,妆台上贵重首饰却一样没有带走。

虞国公黯然伤神:“悠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要什么,爹都会帮你争取,你怎么就走了呢?”

“爹。”虞梵怯怯唤了一声:“这是给天离哥的信,还有让张小河转交给太子的信,您看,要不要立刻送去?”

“把信给我。”张小河即刻抢过虞梵手中紧捏的心,抽出给慕渊的那一封,一个跃身便离开虞国公府。

虞梵望着被丢在地上写给郑天离的那封信,叹口气捡起来,准备去趟平远侯府。

虞国公小心将门关上,大步走至园中交待管家:“即刻安排人,在京都内外寻找大小姐,尽一切可能将大小姐找到!”

“是。”管家忙不迭点头,急匆匆前去安排。

虞国公走至冯姨娘身侧,深吸口气吩咐道:“你就哪里都不要去了,守在府上照看好辰儿便是。”

冯姨娘郑重点头,望着虞国公出府走远,心中也觉担忧起来,心神不宁在后园不停走来走去。

黎明时分,天未亮,虞悠便叫醒了还在熟睡的碧玉,将她拉起来后,吩咐碧玉帮忙拿东西去外面自己早已雇好的马车上。

碧玉揉揉惺忪睡眼,等所有东西都装好,才恍然惊醒,立在马车旁瞪大了眼问:“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走了,你若是不愿跟我走,就留在京都。不过你要守口如瓶,在我出城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走了。至于张小河,他向来警觉,我昨日在他喝的茶中下了蒙汗药,不到辰时,他是不会醒的。至于你,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不走,我现在就能让你立刻昏倒。”虞悠手中捏了一包药粉,夹在指间微微翻转。

碧玉努了努嘴,忽然热泪盈眶:“小姐,虽然很多事我都不是太清楚,可是碧玉知道你心里苦。再说了,您对碧玉有恩,碧玉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就这么走了,身边却没个人照顾,您去哪,碧玉就去哪。”

虞悠笑融融抬手揉了她的头发,“既然你要跟着我,我们就走吧!”

碧玉连连点头,随在虞悠身后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快速朝着城门行去,一路出了京都。

天色将亮之时,马车缓缓停在城郊一处雅舍。

虞悠先是下了马车,随后朝雅舍内走去。

公孙秀习惯了早起,一早便坐在园子中看书。

木门“吱呀”推开,公孙秀蹙眉望过去,疑惑道:“悠儿,你怎么会这么早来?”

虞悠走至公孙秀面前,温婉一笑:“悠儿今日来,一是为了让公孙叔叔再帮我把一次脉。二来,是跟公孙叔叔告辞。”虞悠在公孙秀身侧坐下,伸了手臂在他面前。

公孙秀困惑不已:“告辞,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山清水秀处,红尘无纷扰。我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想想,这一年的时间,我做对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你年纪还小,哪里就需要寻隐居之处了。何况你和太子,彼此情深,你就这么走了,不觉得遗憾吗?”公孙秀两指落在她脉搏之上,片刻又移开:“你的身体已经恢复许多,药还是得继续吃着,半年之后,定能痊愈。”

“多谢公孙叔叔。”

公孙秀摇了摇头,叫了药童按照之前的方子多抓一些药,随后沉眉问道:“你真就不打算再好好想想?你这一走,又有多少人为你牵念。”

“可我必须要走了,我留下,是别人的牵绊,而不是牵念。至于太子,我相信他日后定会成为令天下人景仰的明君,我更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你所谓的牵绊,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皇上对你有太大成见,让你不得不放弃这段感情,对吗?”

“还是公孙叔叔看的明白。其实皇上所忌惮,是因知我心机深沉,而我爹手握兵权,谋者和将者一旦合力,便有窃国之嫌,这才是皇上真正所顾虑的。”

“没想到,你已将皇上的心思看透。你这一走,就是为了打消皇上对虞国公府的顾虑,对吗?”公孙秀吐口气,望着眼前这般聪明灵秀却隐忍的少女,不觉又是心疼。

“既然公孙叔叔都明白,就不要再劝悠儿。今日一别,他日再见,也不知是何时,至于我的去处,山穷水尽,闲看云起,我不会说明。”

公孙秀沉眉叹息,点了点头。

药童已经抓好了药,一并交给碧玉拿着,虞悠站起身告辞,公孙秀送她上了马车后,目送马车远去,才深深一声叹息,立在雅舍外,久久不动。

芳草连天,天地无边延伸至远方,离离原野上,飞驰的马车渐渐消逝不见。

张小河这次没有命人转交信件,而是拿了令牌亲自入宫。

慕渊身上伤口初愈,张小河一路到达东宫时,慕渊刚刚在大殿中坐稳,脸色仍然有些发白,外面朗朗之声急切响起:“太子殿下,虞小姐留下一封信,已经走了。”说话间,人已经小跑着进入大殿。

慕渊心底忽然一阵阴寒,抬眼蹙眉问:“你说什么?”

“今日不知为何,我睡的太沉,一早醒的很晚。醒来之后,就听到国公府二小姐说虞小姐不见了,后来就在房中发现了几封信,我不敢怠慢,就尽快将信带了来。”张小河疾步上前,将怀中信逃出来递给慕渊。

慕渊只觉心尖似是被人用刀割开,血淋淋的疼,当信笺展开在眼前,他只觉胸口闷疼的难受:“此生无缘,永不再见!”抬手按压着心口疼痛,慕渊忽觉喉头一阵腥咸弥漫,竟是伤口扯动间,带动肺腑受压,加上气血上涌,才导致如此后果。

鲜血自慕渊唇角溢出,小玄子立刻惊恐大喊:“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慕渊倒抽一口气,面色惨白一片,吩咐道:“墨一,即刻派人去找,就是把整个钟吾国翻遍,也要找到她。”

“太子殿下,虞小姐既然有心躲着您,您就算再怎么费心,也不可能找到她,您这是何苦。”唐墨一望着信笺上清晰的八个字,这八个字,便是一把利刃,轻易将慕渊伤的彻底。

慕渊虚弱吸口气:“本宫有令,必须要将虞悠找到!”

小玄子见慕渊要动怒,忙暗示唐墨一不要再说下去。

唐墨一紧抿了唇,勉强应了声“是”,才折身离开去安排。

慕渊刚刚恢复的身体经此锥心一击,小玄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慕渊忽然往桌上一趴,胸前扯裂的伤口在衣袍之上晕染出血色。

小玄子吓得不轻,手足无措吩咐着:“快去请沈太医!”

守在一侧的锦儿看着情况甚是糟糕,对于虞悠又多了几分怨恨,咬着唇急匆匆跑去请太医。

小玄子和张小河惊慌失措,一左一右扶着慕渊回寝殿。

此时的平远侯府,郑天离身体已经恢复大半,虞梵将信交到他手上之时,他细细看着每一字,最终却只是静默一句:“我知道了。”

虞梵抿了抿唇问:“天离哥,我姐姐究竟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她一定不希望我们去找她。”郑天离眼底忧伤深浓,细心将信笺收起来,细心捏在掌心之中。

虞梵心中不安,带着哭腔道:“姐姐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不顾这么多人对她的关心就这么离开?”

“她有她的苦衷,小梵,你回去吧!我相信,总有一日悠儿会回来的。”

虞梵抬手抹了抹眼泪,哽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要相信悠儿,她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她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不会平白无故下决定。”

虞梵连连点着头,虞悠的确做什么事都有原因,并非平白无故,于是紧抿了唇,转身缓步离开。

郑天离苦涩一笑:“悠儿,你说等我成婚那一日,你一定会回来,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为什么还要这般逼我?”

他手中信笺紧捏,闭眼时,眼角一滴泪倏然滑落。

子晴端了汤药刚好走过来,不禁紧了紧掌心,眼中划过心疼之色,缓步停在郑天离面前,低声道:“世子,该喝药了。”

郑天离垂眸端起药碗,皱眉间,一碗苦涩汤药尽数入喉,再苦,也不如他此刻心中苦楚。

缓缓睁开眼,慕渊望了眼侧面正在把脉的沈言,随后淡淡移开目光,双眸变得幽深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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