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炎开着漂亮的“山野里程”载着陆琳来到阿水家门口,一声长鸣,惊动了正在洗衣服的黄鹤秋。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山野里程的车窗自动降落,露出了庄炎的笑脸,她也回以灿烂的笑容,敞开嗓子喊道:“兄弟,中六和彩——发财了,几天不见另人刮目相看啊。”
庄炎说:“嫂子,你过来,我们和你商量点儿事。”
黄鹤秋说道:“有话不会到屋里说,都站在外面干什么!”
庄炎说:“不用啦,就在这里说吧,我从台北来到这里也想做点生意,好维持生计。我看阿水哥修车很在行,是个好手,不如自立门户。我想出一笔钱办个修车行,由你做管理,阿水哥抓维修,赢利按合同分成。”
陆琳补充说:“这样省着给别人打工了,让我们自己做老板!”
黄鹤秋连连点头:“好、好、好,这样的好事儿还用和他商量吗,我做主了,就这么说定了!”
庄炎说:“我等你们的电话啊!”
说完,庄炎按了按笛儿,踩动油门,山野里程象箭一样窜了出去。
黄鹤秋万万没有想到会碰钉子,阿水用鼻子哼了一下:“他们一无资本二无经验,想做大买卖可能吗。你也太单纯了,竟然相信两个孩子!”
黄鹤秋转念一想不无道理,可是她亲眼看见他们开着新车,分明是在什么地方发财了,资金也许不成问题。经验吗,是总结和积累下来的,难道没有经验就不能做事了吗。于是说道:“阿水,再考虑考虑嘛,和他们商量商量,可别错过赚钱的机会!”
阿水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沉默不语。这就是他表示反对的态度。
连续几天听不到庄炎的动静,黄鹤秋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她向往外面的世界、渴望获得劳动的机会,不甘心象这样生活在阿水的影子里。庄炎阿弟勾画的蓝图的确美好,让人无限憧憬。也许他正在等待这边的回音呢,而自己却让人枉费心机,这道德吗,沉默和逃避或许是一种选择……
她一步一步挪到小方桌边,那上面放着一台被绣花帘儿盖着的电话机。她犹豫地将绣花帘儿扯到一边,右手刚刚触摸到手柄又缩了回来。就这样反复了几次。
终于,她紧紧地抓住了电话手柄,迅速地拨通了庄炎那边的电话。
庄炎那边有些惊喜:“阿水嫂啊,你们决定到我这边入伙吗?”
黄鹤秋迟疑地说:“这个,你们准备得怎样了?”
庄炎全盘托出:“我们在北郊要道兑了一个现成的修车场,卖家经营了几年,利润还不错,最近急于去大陆发展,我才有机会吆。虽然规模不算大,只要有生意做,有钱赚总比给别人打工自由啊!”
黄鹤秋说:“我、我可以去你那里看看吗?”
庄炎高兴地说:“当然可以,最好到这里做事,陆琳带旅游团走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入伙啊?”
黄鹤秋解释道:“阿弟呀,你高看我们了。阿水只会修车,干别的不行,我就更没本事了,怎能拖累你呢!”
庄炎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啊,又跟我客气,没拿我当兄弟!”
黄鹤秋还是投入到修车场的筹备工作,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庄炎哪想到开个小小的修车场这么麻烦,原来以为当老板是悠闲自在的,早知如此还不如给别人打工呢。好在有阿水嫂帮忙,她那不辞辛苦的劲儿另人难以理解,劳动对她而言就象获得宝贝似的。
阿水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家,室内一片狼籍。往日走进家门就会感受到丝丝暖意,温和的水会端到他的身边,还有丰盛的菜肴和妻的笑脸等着他……
阿水的心情立刻坏了起来,回想起俞雷的母亲的离去更让他难受。他的前妻皮肤略黑,身材不高,体态臃肿,她还嫌阿水没出息,毅然决然地撇下儿子离去。
阿水好容易从冰箱中翻出一点儿吃的,又寻了一个瓶底的烧酒闷闷地饮了起来。
黄鹤秋这天回的特别晚,她看见阿水闷闷地喝酒,极近抱歉面带微笑地说:“阿水,我回来啦!”
阿水头也没抬,暴躁地掀翻了桌子。黄鹤秋不由得一愣,随即用鼻子哼了一下,他看出了阿水内心深处的脆弱,于是若无其事地回卧室休息去了,随手重重地带上了门。阿水发现妻子最近总往外跑,觉得有些出格了,本想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可是这个大陆妹,可以视为自己仆人的妻根本没吃这一套。他只说了一个字:“你——”,然后就木然地立在那里,象个犯了错的孩子。
一抹晨光透过窗帘中间的缝隙照在阿水的脸上,他睁开惺松的眼睛,已经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于是迅速地跳了起来。
他四处搜寻不见黄鹤秋,厨房餐桌上的饭菜尚存余温。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真是莫名其妙,快到上班的时候了,他也顾不得吃一口饭夺门而去。
象往日一样,阿水走进工作间准备更换衣服。
“俞开堂——”副经理在叫他。
阿水没有反应。
“俞开堂——”副经理的声音大了一些。
阿水还象没听见似的。
“阿水——”副经理的声音更大了。
阿水这才抬起头问道:“是找我吗?”
副经理气呼呼地说:“俞开堂,你装什么装,你都开修车行了,还在这里干什么?”
阿水挠挠头发说:“怎么啦,我怎么听不明白?”
副经理微笑着说:“阿水呀阿水,你可真会演戏啊。我告诉你,据可靠情报,俞开堂修车行就要开张了,想跟我们对着干了!”
阿水紧张地解释说:“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的事啊!”
副经理郑重地说:“不管是你的事,还是他们的事,你被解雇了!”
阿水还要努力地解释,可是副经理转身走了。
阿良凑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上说:“你真好福气啦,娶个小老婆还不算,又当上了大老板,让人羡慕死了,哪天请我们吃一顿!”
连续几天的冷战之后,阿水为了讨好妻子,并不心甘情愿地决定入伙了,黄鹤秋赢得了胜利也就不再计较了,还以灿烂的微笑,娇慎地说:“阿水哥,你比我大,你要让着我嘛!”
俞开堂修车行终于开业了,之所以用俞开堂的名字命名,一是开堂这个名字好,预示着生意蒸蒸日上,二是他在这一带修车多少有些名气。由于庄炎是“外地人”,办理复杂的手续要相对费劲儿,所以俞开堂成了修车行的法人代表,庄炎是幕后老板,黄鹤秋自然而然地成了经理。
有黄鹤秋当经理,修车行逐步走向正轨,营业额一天比一天多,大家都特别高兴。庄炎这个老板变得自在起来,所以有机会外出和旅行。还美其名曰——到外地考察,寻求商机。
庄炎和陆琳开着山野里程直奔嘉义,该地物产丰富、地肥水美,特产和美味的种类繁多。他们在日落的时候赶到嘉义市,找到正宗的小吃店,慢慢品尝土窑鸡与珂仔。直到深夜,他们才找宾馆投宿。
次日中午,他们乘火车赶到阿里山。阿里山诸峰海拔不一,地势高低悬殊,从山麓到山顶温差很大,热带、亚热带、温带、寒带气候分明。这里有茂密的森林,壮丽的云海。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孕育了丰富的物产资源,所以阿里山的美味繁多。庄炎和陆琳先吃了高山鲴鱼,再吃竹筒饭,最后还要品一品高山茶。他们沉浸在茫然的快乐中。
又是一天中午,他们开始上山了。这边天,陆琳显得格外亮丽,一件浅黄色的短外套,下穿黑色的短裙,从敞开的怀里隐隐可见里面兰褐色的紧身衣,更把她匀称的身材衬托得楚楚动人。
大山深深,景色怡人。他们又乘坐奔驰在蜿蜒崎岖山间的小火车,可以看到远处一簇簇的花地。湛蓝的天空、薄薄的白云、洁清的空气与这美丽的大自然溶为一体。这是世外桃园还是人间天堂,恐怕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无法感受到的。
进入密林区,只好徒步而行,越向上走树木越密集。林中没有象样的路,山坡倾斜,野草丛生,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在一个陡峭的地方,陆琳打打个趔趄,几乎跌倒,庄炎顺势揽住她的腰,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一缕清淡的香味袭来,他禁不住低下头去吻她的薄唇、脖颈,他也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
他们贪婪地吻着,庄炎的手开始不老实了,很快发现她不是在回避,而是在迎合自己的动作。于是,他的胆子更大了,渐渐探向她最隐秘的部位。这时,陆琳狠狠地推开他。
庄炎局促地说:“为什么?”
陆琳说:“我们结婚吧!”
庄炎摊开双手说:“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陆琳动情地说:“我不在乎你是否有车,也不在乎你是庄海庭的儿子,我要平凡的生活。我的身世不好,到现在也不知道生父是谁,但我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孩子,我要自由、快乐和幸福,我也有责任感,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象我一样,你懂吗?!”
庄炎不解地说:“踏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说这些!”
陆琳泪如雨下,继续说:“你不同,你是富家子弟,虽然目前落魄,但一切都会好的。”
庄炎说:“那不更好,我们就会过上优越的生活!”
陆琳说:“我们,不可能是我们,你的家庭不会接受象我这样的人。”
庄炎亦伤感,双手捧起她的脸,望着那一串串的泪珠滚落下来,动情地说:“你真的与众不同,你真的很清纯。你看着我,我正式向你求婚了!”
庄炎决定尽快与陆琳结婚,从而结束漂泊的生活。
庄炎想,做出这决定等于违背了父母亲的意愿,假如告诉他们会怎样呢,估计他们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所以还是不通知他们吧!不过这种事迟早会被他们的知道的,如何向他们解释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庄炎觉得有必要跟大哥说说心里话,通过最近发生的事能够看得出他亦有说不出的苦衷,他肩上承载着太多的东西,所以兄弟之间更容易通一些。于是,他找个安静的地方拨通了庄梁的电话。
“大哥,是我,家里都好吗?”庄炎试探地问。
“还好,只是祖母的身体让人担心。”庄梁说。
“告诉你,我准备结婚了!”
“是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
“是啊,怎么啦?”
“父母亲会反对的!”
“我不告诉他们呀。”
“你想背叛吗,这么大的事儿,你要仔仔细细地考虑考虑。你要对女孩负责,还要对自己负责,至少要和母亲商量商量。”庄梁认真地说。
“我已经决定了,长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为我自己做主。哥,我是认真的!”
“我祝你们幸福,到时候我会参加你们的婚礼。”
他们的婚礼如期举行。那日天气特别的好,台南的小教堂里坐满了人,这里有庄炎和陆琳的亲人、朋友,更多的是修车行的工人了,邀请们就是图个热闹,原则上是不收他们的礼金的。
婚礼仪式在教堂里进行的,陆琳的母亲手牵着身穿婚纱的女儿走到庄炎的面前,低声说道:“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是的。”庄炎说。
神父庄重地宣读证婚词:现在大家聚首一堂,在大家的见证之下和上帝的见证之下,我在此主持庄炎先生和陆琳小姐的婚礼。我谨代表上帝诚挚地祝福你们两个在神圣的气氛下庄严地为你们鉴证这一时刻。陆琳,你愿意成为庄炎的妻子吗?无论疾病、贫困和年老,你们都永远在一起?
陆琳:我愿意。
神父:庄炎,你愿意成为陆琳的丈夫吗,无论疾病、贫困和年老,你们都永远在一起。
庄炎:我愿意。
……
两个人交换戒指。这时候庄梁挽着小霜霜走进了礼堂,立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庄梁也经常在电视上露面,但这里的人每天都为生计而奔波,很少去关心与他们无关的事,当然也就不认识庄副总裁了。
庄炎抬头看见了大哥,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庄梁走到他们面前,将一张填好的支票郑重地交给了陆琳。习惯于抛头露面的他当然要讲几句:“我们家一直在台北做生意,我佩服弟弟的的勇气,他独自一人到台南闯天下,生意做得很成功。我仅代表庄氏家族将这笔创业资金赠与这对新人,我们由衷地祝愿这对新人事业婚姻双成功!”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掌声响起,礼花和彩带漫漫飘落……
人们有序地涌出小教堂。外面艳阳高照,天份外的蓝,草格外的青,甬路两边繁花似锦。小霜霜拉着陆琳的手窃窃私语,庄梁兄弟并肩交谈。
最高兴的人要数陆琳的母亲了,她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的女儿真有眼力,我的女儿真有福气,我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受苦……”
庄炎不情愿地接受了大哥的馈赠,利用这笔资金拓展经商,而陆琳依然风风火火地做导游,工作其实不轻松,但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台南的气候不是很分明,冬去春来,人们都在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忙碌着、奔波着。庄炎夫妇的婚后生活看上去十分融洽,他们经常一起去旅游、一起去到公园漫步、一起去阿水家做客……
进入旺季,旅行社特别特别的忙,陆琳因为怀孕不能再去导游了,暂且在社里做辅助工作。因为薪水少了一些,她常常对庄炎抱怨说:“我们就不该要这个孩子!”
庄炎笑着说:“我看你呀,别去旅行社啦,你就呆在家里,按照‘胎教方案’好好培养我们的孩子,让她继承我的志向,成为跨国公司的总经理、董事、董事长……”
陆琳不以为然:“我不指望他(她)出人头地,但愿他(她)平安一生!”
那时候在台湾飙车风气盛行,由于一些影视作品推波助澜,飙车这种充满危险性,又可能触犯法律的活动在台湾青年中特别流行。有的人象吸毒上了瘾一样非常疯狂,台北的黄晓强、迟龙飞就属于这一类。
黄晓强 迟龙飞
隶属车队 蓝色闪电 极速罗米欧
绰号 神风 无敌
年龄 18 19
身高 181cm 168cm
体重 69kg 79kg
爱好 赛车 看武侠小说
最崇拜的人 普罗斯 特塞纳
……
两名车手约好时间地点进行比赛,这次比试车技,行里叫做“飞车”。在他们的身后是各自车队的啦啦队,大都是青年男女,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呐喊的同时还要鄙薄对方的车手,口水战打的火热,为了助兴,双方的跳舞者表演起了激情、火爆的现代舞,伴随着拉拉队员的尖叫声,黄晓强、迟龙飞蓄势待发。
发令枪声一响,两亮摩托车并肩齐发,象箭一样地呼啸着冲了出去,经过一段时间的加速,黄晓强稍稍领先一点,绕过几个弯道,前方出现一辆中型车,它不紧不慢地行进着,缓缓地、稳稳地伸出两条一米多宽的轨道槽。一端接近于地面,另一端伸向前方的半空中。
黄晓强率先触板,本能地收收油,沿着倾斜的轨道向前冲。在短暂的空中飞行过程中,迟龙飞的经验和技术起了作用,他的动作舒展而优美,无形之中超越了黄晓强,抢先一步着地,率先冲过了终点。他优雅地摘下头盔,对黄晓强轻薄地打个手势。
在这边,“极速罗米欧”的拉拉队员高喊迟龙飞的名字。而“蓝色闪电”的拉拉队员彻底哑火了,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是领先的吗。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车手在触板的一刹那突然减速了,他们的车手是个胆小鬼。
与黄晓强的处境恰恰相反,迟龙飞得到英雄般的礼遇。女孩子一个个争相与他拥抱,男孩子们将他抛到了空中,欢呼声似乎要把一切淹没……
蓝色闪电的拉拉队员仍不服气冲着那边大喊:“你们神气什么,这次给你们留点儿面子,下次决不放过你们!”
黄晓强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可是无论怎样努力也没能说出来,他只好对着自己拉拉队员们深深地鞠躬,然后灰灰地离开了。
回到家,黄晓强立即钻进卧室而且将门紧紧地锁上,他想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台北的夜晚繁华而多彩,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感到莫大的自卑和耻辱,自责与失落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着他。
这年初秋,噩耗传来:祖母因心脏病医治无效去逝了!
有哲人说过:祖母是一条干涸的河流。庄炎清晰地记起,小时候祖母是多么疼爱自己,往事的一幕幕仿佛就象发生在昨天。亲人的离去总是让人感到特别悲痛。庄炎木然地抓住电话手柄,而那一头的大哥却挂断了电话。
庄炎要求陆琳整理行囊,说自己要去台北。
陆琳说:“我也去。”
庄炎说:“你是重点保护对象,还是留在台南吧!”
陆琳:“不仅仅为了这个吧,你怕了,你怕不好向你的家人解释吧。我是你的什么人——庄太太,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
庄炎不语。陆琳的情绪稍稍缓和,温情地说:“离开台北这么久,我真的想回去看看,如果他们将我拒之门外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庄炎总算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安顿好相关事宜,他们辞别了阿水夫妇,开着山野里程出发了,沿着高速公路向台北进发。一想到回家,庄炎的心里不知究竟是何滋味。父亲会原谅他吗,他们该如何对待陆琳呢……
行了一程,庄炎关切地对陆琳说:“还行吗,是不是有许些累?”
陆琳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近他的肩:“我没事儿,你放心吧!”
天开始朦朦黑。车行至南宜路段,此地被人们称为“九拐十八弯”。
不知绕过几个弯,庄炎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黑的——摩托车车队,呼啸着冲了过来,随即到了近前。庄炎选择缓慢减速,机警地旋转方向盘,躲过前面的两辆摩托车,可是后面的摩托车几乎并行。
山野里程与数辆摩托车相撞失去了控制……
撞击了路边的防护带,滑行了很远车子翻几个跟头……
迟龙飞和黄晓强几乎同时回过头,他们看到了悲惨的一幕:摩托车一个个象多米诺古牌一样倒了下去,有的还燃起了大火,山野里程翻腾了几周终于停下来了,早已面目全非……
“我的天——”黄晓强张着嘴,声音跟本没有发出去。
“好车就是好车!”迟龙飞对山野里程的性能赞不绝口。
“都是你的错,我们换个地方比赛就好了!”黄晓强责怪道。
“如果你上一次就认输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迟龙飞也不甘示弱。
陆琳在残破的汽车里努力地挣扎着,她的头发已经披散,面目苍白而可怕。黄晓强用发抖的手指点着:“龙飞,你看,你看,那个人还——活着!”
迟龙飞还算镇静,夺过黄晓强腰间的手机拨打“120”向医院求助。
片刻,一辆大型客车从远处驶来,迟龙飞和黄晓强骑着车向前迎了一程,然后横在路中央。
“臭小子,不要命啦!”客车司机探出头来骂道。
“前面出现车祸了,我们拨了‘120’,可是远水不解近渴,我们请求大家伸出人道主义救助之手,尽量把伤亡减少到最低!”迟龙飞恳求着。
“原来是这样,你们两个小子还是有良知的,有你这句话,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客车司机拍着胸膛说。
迟龙飞和黄晓强闪到一旁。客车司机鸣鸣笛,大型客车开走了,从车窗处伸出一只大手握成拳,高高地竖起大拇指。黄晓强似乎被这个手势感动了,他准备跟上去。
“黄晓强,你站住!”迟龙飞压低了声音呵住他。
“你又要干嘛!”黄晓强不满地说。
“想做英雄吗,你是肇事者!”迟龙飞不客气地说。
“你也是!”
“不错,过一会警察就会赶到,我们都得进监狱!”
“那怎么办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
随着两辆摩托车喷出急促的尾气,两个年青人因为年轻,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匆匆地逃走了。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着赶到了现场,在履行程序拍照和摄像后,由救护队和各方乘客组成的救援小组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人们发现了还在挣扎的陆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拖了出来,而她的下身流了许多血。有经验的女乘务握着喊话筒大声说:“这个女人临产了,这里需要产婆,有没有、有没有产婆?”
一个跛足的中年农家女坐在大型客车上清楚地听到了喊话,有些坐不住了,她吃力走到车门口,看见女乘务还在高喊着,知道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于是挥手说:“救人要紧,让我这个老婆子试试吧!”
农家女被人们抬到了现场,还有五名妇女自愿当助手,男人们迅速搭起了帐篷,还安装了应急灯……
一声女婴的啼哭划破夜空,而她的母亲因流血过多,耗尽了所有体力追随着自己的先生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生活啊,为什么会这样。人们发明了汽车、摩托车这些现代交通工具的确给人类带来了诸多益处。可是,它们又不可避免地给人们带来各种各样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