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记文字里,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是丽江。在一些自以为是的80后眼里,丽江是一些泛着酸涩情调的“精神嫖客”臆想艳遇的天堂,看到这类对丽江及欢喜去丽江的旅人的误解与蔑视,我只能苦笑。谁都不应随意去揣测别人旅行的初衷,就像我们明明知道有些人为人为文非常矫情,也都理解与体谅人家不自知的矫情。做好自己,才是每个人一生中最大的功课。
至于丽江,你爱去不去。
当然,说这话的人或者是自己没有真正去过丽江,只不过在网上看过一些形形色色关于丽江的文字,就忍不住愤青起来。其实,狭义的丽江指的是大研古城,广义的丽江指的丽江市,包括泸沽湖在丽江的一部分,包括玉龙雪山、束河古镇……
大研古城因形似一块碧玉大砚得名,迄今已有八九百年的历史,青山环抱、碧水萦绕,而那清泉来自于玉龙雪山。不可否认,而今的大研古城看上去确似涂脂抹粉的少妇,不再清丽不再脱俗,只有环绕古城的流水依旧清澈见底、潺潺而过,无时无刻不在替喧嚣够了的大研洗涤着疲惫与脂粉。
其实,任何一个地方或者女人,即使其貌不扬,只要你有一双发现的眼睛,总会找到她的美丽。因此对于天姿国色的大研古城来说,暂时的艳俗不代表永远的沉沦。美好的地方总是引来无数游人,自然容易鱼龙混杂,你要大研依然像束河古镇那般沉静怡然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在清晨雾起之时,你悄悄去探访大研没梳妆的容颜,依旧会发现,美人终归是美人,不施粉黛的时候,美好的轮廓跟肌肤更令人悄然心动。
曾好几次在清晨这样探访,每一处小桥流水人家前,都会驻足停留,江南的影子依稀可见,纳西典型的四合院又浓郁着异域的风情。而彼时的大研,安静而从容,时光仿若在此打了个盹……那时,我真的不记得归家。
大研古城我去过两次,从没有存心去那里艳遇,也不曾艳遇,我只是曾怀着一颗热爱的心去臆想和追寻过传说中的一米阳光。
我在丽江的日子,无论是初春还是早秋,日日是晴空万里、万丈光芒,远处的雪山若隐若现、妖娆动人,跟飘动的云彩交相辉映。
泸沽湖,位于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盐源县与云南丽江市宁蒗彝族自治县之间。2007年我去过的泸沽湖叫落水村,属于丽江市宁蒗县。猪槽船、同船的西安那对学生恋人、同学雪、蓝得炫目的湖水,如今不时冲浪般袭过我的脑海。第二次云南行,行程里没有泸沽湖,我跟同事们大肆渲染它的美——耀眼的神秘的永生难忘的泸沽湖,在一次次的回忆里,总是那条猪槽船、那个叫大狼的传奇男子、湖面上的海鸥,不远处的“蓬莱三岛”,以及风住时湖天一色风起时变化莫测的湖水。
说到大狼,他已是名人了。因一个多年前自都市来泸沽湖疗伤的女子海伦,他选择不再走婚。他们共同书写了一个爱情童话,在泸沽湖安了家。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过得怎样?前些天我专门去网上搜索,得知海伦应邀写了一本《我嫁摩梭人》,出版日期是2007年4月,也就是我刚刚走过大狼吧的不久。我在泸沽湖畔见到了传说中的大狼,确实粗犷英俊,难怪海伦会被他吸引跟他走婚最后走向婚姻呢!大狼当时要去划船了,他笑着说晚上酒吧见,可是我们晚上得赶回丽江,他说那你们去大狼吧随意看看吧!合影之后微笑作别,他上了船,我们转身去了大狼吧。大狼吧白日很寂静,只有一个前台的服务员正懒洋洋地打着瞌睡,懒得搭理我们。在酒吧里流连片刻,女主人不在,她的照片挂在酒吧显眼的位置,我明白这是一种商业炒作,可我并不反感这对被一些网络指责的“出卖”隐私跟爱情的夫妻。每个人都有权利向往和渴望理想的爱情,他们得到过,也珍惜着,他们究竟是人不是神,他们要生活,生活里光有爱情是不够的,需要物质来维系。所以他们利用名气开酒吧,大狼做回划船工,海伦应书商邀请写书,我觉得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爱情确实如昙花,真的如人所言,爱情只能用“段”来计量?从事后记者的跟踪采访和海伦书里的一些描述,当初那段惊天动地的爱情在十几年的时光磨损中已经慢慢冷却了,不过他俩都还齐心协力地维系着这段“神话”。大狼说,指不定有一天会回归走婚的生活状态。我一点都不吃惊,任何热烈绚烂的情爱最终都会归于平淡,这是一种宿命,更是一种自然。只要真心过、尽力了,即便将来,将来爱情童话不再,也得微笑面对。
从泸沽湖回来后,我们才去的束河跟雪山。
束河,我怎么形容束河呢?大研跟束河宛如一双姐妹,一位艳丽大方一个内秀清婉,只是性情不同,展示出来的美便各异:大研是姐姐,早早嫁人,有了少妇的风韵,稍稍失去了处子的清纯;而束河,还是藏在深闺的小丫头,怯怯地悄悄地打量着日渐繁多的游人。
她们相依相伴,在玉龙雪山的怀抱下,生死同心。
只有玉龙雪山,可以让人常年遥望理想中的纯净。在丽江古城,甚至在去泸沽湖的路上,只要一远望,就可以看到雪山,它遥遥地坚贞地甚至缄默地悉心呵护着这方叫丽江的宝地,用雪水哺育着这块土地跟人们。
我曾经被大索道带上玉龙雪山的4506米处,再爬上最高处4680,见到了与天交融、圣洁神秘的冰川,可千年不化的冰川已因全球季节变暖在逐年消融,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2008年秋,在被称之为“殉情第三国”的云杉坪远眺云雾缭绕的群山,雪山却一直不肯露面……我跟慕名去看雪山的同事们说,走云杉坪小索道只能遥望雪山,遇到天气不好,很难见到雪山的真容,只有走扇子陡景区的大索道,才可以置身雪山中。原来如此啊——大家只得在叹息中折回、下山。回程中,甘海子缀满星星点点野花的草甸、白水河里骑上健壮的牦牛……才慢慢抚平我们方才的失落。
丽江从未刻意等着你去。你去与不去,不影响那里的常居民,比如胖金妹、胖金哥、四方街转着圈圈起舞的老人们、去了不肯回留下来开一小店谋生的异乡客……过自己与世无争的生活。丽江绝非没去的一些人臆想艳遇的天堂,它只是每一条街、每一座桥都容得下你们当一只只闲云野鹤,或是一群翩然而至又短暂停留的蝴蝶。
当然,倘若你存心要去艳遇,夜里的酒吧一条街,到处会有暧昧的空气在流动,你可以在灯红酒绿的烘托下,放纵自己的灵魂;你可以袭一方艳丽的披肩,踱在酒吧外头,无聊地去捕捉与接纳一些迷茫虚幻的眼神;你可以在“樱花屋”、“一米阳光”还有无数我唤不出名字的木头房子的酒吧里听着歇斯底里的音乐,当然,你绝对不可能都像我们当年那样幸运,在初春的某夜,在那个叫樱花屋的酒吧里遇到那个会唱歌的当地歌手,听他如雪水般叮咚流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艳遇丽江》,淡淡忧伤又扣人心弦;机场、书店到处也都有《艳遇丽江》的书卖,一时间,丽江恍若真成了艳遇的天堂。
其实,如今的凤凰不也在东施效颦么?
但我总相信,无论是在丽江还是凤凰,更多的游人只会从拥挤热闹的古街静静掠过,看的只是热闹,而自己永远置身事外。
只留大研早起时青石板路上清脆的脚步声、吱呀的开门声,束河街上赶马车的车夫、水墨画一般的田野阡陌,玉龙雪山的磅礴与灵秀、圣洁与变幻的完美结合,泸沽湖的神秘梦幻、大狼与海伦的传奇爱情……点点浸染心田。
2010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