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安宁双手重重地捶在桌子上,站起了身,全体与会的中高层职员们全都被惊得颤抖了一下。
会议室里如同死海般缄默不语。
“散会!”贝安宁咬牙说了一句,走出了会议室。
天地人和公司的中高层职员们或明或暗地或长或短地吁了一口气。
洪秘书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门店店长问她怎么了,“贝总的眼神好可怕!”洪秘书抽抽噎噎地说着,眼泪一连串儿地淌了下来。
风一阵儿紧似一阵儿地吹着,满天的乌云一阵儿急似一阵儿地铺叠着阴暗,天空里纷纷扬扬地洒落着细碎的雪花。
现在,天地人和公司的全体职员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时刻防备着周静雅出乎意料地到来。
公司里的女职员们向贝安宁汇报工作时,总要僵硬地保持着一米半的距离,唯恐沾惹上桃色嫌疑,让总经理夫人周静雅皮笑肉不笑地请去喝茶细聊聊深闺情史。
洪秘书接电话时战战兢兢,唯恐是周静雅打来的盘问电话,又斥责她帮贝安宁说谎欺骗自己。洪秘书背地里已经开了好几场独哭音乐会,眼皮总是红红肿肿的。
贝安宁召开职员会议时,会议室里偶然有点儿响动,大家都往门口望,期待着周静雅给大家来点儿意外刺激的现身惊喜。
幸亏周董事向来不参加公司的常规会议,也不干预公司的日常工作,最近又一直忙着照顾新买的宠物狗,不大来公司。要是他知晓了公司里被周静雅掀起的暗涛汹涌的现状,再报告给徐艾伦董事长她老人家,还不得把自己这个总经理给开了。
贝安宁望着窗外苍茫急落的密密匝匝的雪花,叹了一口气,真得找静雅谈谈了。
大街小巷铺上了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的薄雪,上面重重叠叠着散乱着车辙印。
一道一道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迷蒙的道路前方,和着催促的汽车嗽叭的鸣响。夜,低低呢喃,上演着凄迷感伤的旋律。
贝安宁小心翼翼地开车回了家,站在家门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深吸了一口气,用钥匙打开了门。
周静雅穿着褐色长款毛衣,长呢裙悉悉簌簌地迎了过来,扑面一陌沸腾的暖意夹杂着诱人的饭菜的香味。
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鲜花、精致的烛台燃着浪漫烛光、盘盘碟碟的美味佳肴,老贝家一家人团团围坐在餐桌旁,等待着贝安宁的归来。
双胞胎躺在婴儿床上也被推到了客厅里,在小床上伸手动腿地玩儿得正欢。
胡大姐在厨房里大显身手烹制着她的拿手四川菜,柳姐正在帮忙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
上帝,佛祖,耶稣基督,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圣母玛丽亚,观世音菩萨,这又是《好太太准则》的第几条啊?贝安宁心里感叹着,上上下下打量着周静雅那款很像晚礼服样式的毛衣,还有她佩戴的略显奢华、似乎有意显摆的在她耳边、颈边、手指、手腕上闪闪发亮的全套钻石首饰。
“快把外衣脱了吧,就等你了。”贝母发了话。
也许只是普通家庭聚会,没必要大惊小怪,贝安宁一边洗脸一边安慰自己。自己的确好久没和全家人一起吃饭了。安妮今天居然准时下班回家了,没去纠缠廖英杰。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吗。一个大男人居然爱用香水,值得安妮暗恋这么多年吗?
贝安宁摇了摇头,听见客厅里一连片的催促声,他走出了卫生间。
“你们知道咱们小区里5号楼郑太太家的阿花吧?”周静雅在大家品尝美食时矫揉造作地开了口。最近她说话总是用这样的语气,贝家人有点儿习惯了。
“随她去吧,静雅生完孩子后忙乎得挺欢,应该就不会得产后抑郁症。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苛求她。”知书达礼的贝父贝母曾经这样善解人意地交待给贝安宁。
“阿花是郑阿姨家新来的小保姆吗?”安妮好奇地问。
“是条狗。”贝安宁闷闷地回了一句。已经几天了,静雅一直在向他汇报睦邻友好的成果,大概是《好太太准则》的第171条实施情况。
“一条纯正的苏格兰牧羊犬……”周静雅有些眉飞色舞。
贝文觉看了一眼周静雅,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媳对狗这么感兴趣,也许等宝贝孙子们长大些,会走会跑了,应该给他们买一条。小孩子嘛,应该从小鼓励他们热爱动物,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的良好天性。
“阿花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十四世纪的英国阿尔弗雷德大帝时代,那时阿花的祖先经常出入英国宫廷。阿花的众位先辈都赫赫有名:有一条参加过‘十字军东征’,还有一条去过南极和爱斯基摩人住在一起……”周静雅继续扯着这个话题,而且意犹未尽,预备着发扬光大。
“是不是还有一条跟随八国联军侵略过北京?要不然,阿花怎么会在北京出生,又被你郑阿姨买了回来?”吴茵不愧是历史系教授,很会联系历史。
“呵呵……”周静雅假声假气地捂着嘴笑着。
(贝心田:喂,老大,妈妈最近怎么这么唠叨啊?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贝心雨:小弟,我不想探讨这个问题,我累了,我要睡了。呼呼呼……
贝心田:好吧,祝您晚安。哎,好无聊啊,我也睡觉吧。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