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淡淡看了一眼无情，又瞥了瞥四周，见四下无人，才放心道，“查清楚了？”
无情微微低下头，“嗯。”
“怎么回事。”楚清歌眸子里渐渐浮现凌厉，与往日看待无情的目光截然不同。
无情抬眸看着楚清歌，“小姐，无情办事不利，让神捕衙门钻了空子。”
楚清歌淡淡扫了一眼无情，“我最讨厌那种谋私的官，畏惧强权就给我滚出神捕衙门！”
楚清歌冰冷的声音让无情不免心惊，楚家世代忠良，为官正直，自然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楚清歌这次是当真动怒了。
“无情明白。”抱拳答道，无情转身肃然离去。
楚清歌见无情走远，捂着心口，腾腾的怒火灼烧得她胸腔满热。
晃了晃有些晕的头，楚清歌眸里闪过一丝异样情绪，抬步也朝神捕衙门大门方向走去。
而就在楚清歌刚刚站立的地方几米远的巨石雕像后，无瘾瞪大着眼，嘴巴被无欲用手紧紧捂住发不出半点声响。否则刚刚看到无情对楚清歌毕恭毕敬那一幕，无瘾必定会忍不住大叫出声。
看到楚清歌也如同无情一般远走得没了踪影，无欲才放开无瘾，眸子深沉。
得到自由的无瘾赶紧大吸几口新鲜空气，叉着腰，道，“无欲姐姐，那歌儿姑娘跟无情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她自打进神捕衙门开始，就没有见过无情跟谁这么毕恭毕敬过，就连皇上来了，无情大哥那张冰山脸也是万年不变的。
无瘾所问的又何尝不是她无欲想要知道的。
刚开始她还以为无情对待歌儿姑娘如此不同是因为私人感情，可是从无情的那句“小姐”听来，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说，这位皇上安排进神捕衙门的歌儿姑娘是无情的小姐，那，无情又是谁？
他们四大名捕五年前一同被选进神捕衙门训练，朝夕相处这么久，无情跟她们也是一样的流浪孤儿，无名无姓，才会被太上皇根据自身性子赐名。无情身后有位小姐，他们三个人怎么会毫不知情？
“无欲姐姐？无欲姐姐？”见无欲愣在那里眉头紧锁却不发一言，无瘾不由得伸出手在无欲眼前晃了晃。
无欲回过神，瞥了一眼无瘾，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如果不是恰巧经过这里遇见刚刚那一幕，她们都不知道还要被瞒在鼓里多久。
无瘾叹了叹气，正要开口，却发现无欲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无欲姐姐……”
“无瘾，”无欲眸光微闪，眸底深处划过一抹不明情绪，“与无情大哥朝夕相处共事多年，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无瘾愣了愣，敛了敛嬉戏的表情，点点头，“无欲姐姐放心，无瘾不会说出去的。”
不管无情大哥跟歌儿姑娘是什么关系，至少之前这么多年，无情大哥都是勤勤恳恳地办案，从未做出伤害四大名捕和神捕衙门的事。
无欲闻言点点头，有些宠溺地摸摸无瘾的头，“无瘾真乖，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点心，去看看合不合口味。”
“嗯，好。”无瘾重重的点点头，欢脱地朝厨房方向去。
无瘾一转身，无欲眼里的宠溺便瞬间化为死寂。
默了默，无欲脚尖轻点，跳上屋檐，不知朝什么方向去。
……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摆设虽然大多数一如从前，可是值钱的都已经被搬空。
据说，这是先皇废后楚凌若的寝宫。
而暗黑而空旷的废后寝宫正殿里，那本属于楚凌若的凤凰后座上，微微斜靠着一个人。
虽然这金漆宝座比废后寝宫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要贵重，可是没有哪位宫人敢搬走。毕竟是象征着后位的东西，谁敢动？
而由于寝宫宫门紧闭，正殿里也是烛火未燃，漆黑一片，半开的窗户透进的微光并不能将后座上的人影看清。
忽的，就是从那半开的窗户外，飞快地钻进来一抹人影，快如闪电地窜到后座前跪下。
“无欲见过主上。”
后座上的人，不为所动。
半响，才见后座上的人影微动，慵懒又充满磁性的声音钻进无欲耳里。“说。”
无欲微微垂下眼眸，恭敬道，“属下今日在神捕衙门偶然目睹歌儿姑娘与无情神捕的对话，发现新进神捕衙门的歌儿姑娘是无情神捕的小姐。”
“小姐？”黑暗中，后座上的人似乎语气中透着一丝笑意。
无欲敛了敛眉，“是的。”
“知道了。”
无欲本以为自家主上知道这个消息必有反响，谁知道竟是这般平淡的反应，不由得微微讶异。“主上……”
而后座上的人似乎并不太想跟无欲过多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起了另一件事。“楚将军战亡当日的幸存士兵者，可是找到了。”
无欲闻言愣了愣，摇了摇头，虽然很黑，后座上的人未必看得到自己的动作。“回主上，据说楚将军战亡那日楚家军数万雄狮皆丧命峡谷，想要找到那么一两个遗漏的活口，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我只看结果。”后座上的人冷冷道。
有多难找，到底有没有幸存者，他都不在意，他只在意，结果到底有没有找到。
无欲顿了顿，低下头，抱拳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
许久，都没再听到后座上的人有回应。
无欲不禁微微抬起头，后座上已经空无一人，影子都没有了……
“主上的武功，好像又厉害了几分。”无欲嘴角勾起自豪的弧度，转身从来时的窗户跳了出去。
而这边，楚清歌只身出了神捕衙门之后就来到了涟琴给苍澜安置的小医馆。
刚走到医馆附近，就看到医馆门口病人看病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街尾，见状，楚清歌不由得佩服起苍澜的医术。
能够在短短几日就把医馆的名号给打得这么响，除了涟琴的炒作能力，自然就是苍澜高超的医术。
否则名不副实的医馆，来了一次就不会再来第二次，也不会介绍给相邻好里一同前来。
勾唇一笑，楚清歌抬步绕过医馆门前的长队，绕到了医馆后巷，走到一扇木门前，用手指点了三下之后，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名小厮，但是一看到楚清歌，便随即明了，恭敬道，“小姐。”
楚清歌微微颔首，走进门。
而涟琴已经得到消息，从医馆前堂赶过来，看到楚清歌已然走进医馆后堂，不禁微微福身道，“涟琴见过小姐。”
楚清歌伸手扶起涟琴，“涟琴，医馆生意如何。”
“很忙。”涟琴笑了笑。
从涟琴行步匆匆的举动来看，就不难看出医馆有多忙，可是，楚清歌的重心毕竟不在医馆，而是艳华楼。
“艳华楼怎么样了。”楚清歌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涟琴微微蹙眉，“还在筹备。”
“两个月。”
楚清歌声音很平静，可是涟琴听出了命令的味道，也知道楚清歌的意思。“涟琴明白。”
楚清歌给她两个月的时间。
微微舒了口气，楚清歌走到后堂的矮榻上坐下，“苍澜在忙？”
“不忙。”涟琴抹了抹额角，楚清歌需要的话，苍澜什么时候都不忙。
楚清歌默了默，抚了抚额，“让苍澜忙完的时候进来给我把脉。”
“好。”涟琴眸光一闪，退了下去。
……
苍澜挑开蓝色的珠帘，楚清歌安静坐立的绝美侧颜就映入眼帘。苍澜敛了敛眉，轻声抬步靠近楚清歌。
感觉到有人靠近，楚清歌眼神随即凌厉起来，而后又觉得气息十分熟悉，微微侧眸，“苍澜。”
苍澜温润的唇微勾，眉眼带笑，张口无声。“回来了？”
回来了。
多么温暖的一句话。
楚清歌愣了愣，点了点头，“嗯。”
想了想，又道，“你忙完了？”
苍澜没有回答楚清歌这个问题，而是转而无声问起，“脉搏出问题了？”
楚清歌摇摇头，“没有。”
苍澜笑了笑，黑黑的眸子满是温柔，好像苍澜就是山间的清溪，永远平平和和，只要不是触动底线的事情，他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温凉如水。
嗯，没错，楚清歌觉得，苍澜就是个温凉如水的男子。
苍澜从怀里掏出一段白纱，楚清歌见状就明白了苍澜的意思，把衣袖微微上卷，露出白皙的皓腕，放在膝盖上。
苍澜笑着把白纱对折几下，搭在楚清歌皓腕之上，两指微微并拢，搭在楚清歌的脉搏上。
感受到手指下脉搏的律动，苍澜不禁微微皱眉，“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读出苍澜的口型，楚清歌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淡淡的说道，“一日三餐，一切正常，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苍澜默了默，“脉象很紊乱。”
楚清歌水目淡淡看着苍澜，眼睑微垂，“我知道。”
她不是一点医术不懂，这点脉搏她还是摸的出来的。
苍澜叹了叹气，锁着眉头继续为楚清歌把脉，却是越把脉，眉头皱得越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