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9点,赤坂更加热闹了。穿过熙熙攘攘的小道,来到大街上,里美惴惴不安地朝四周扫了一眼。如果送她回去,应该往新桥方向,此刻汽车驶向纪尾井町。
明知道她醉了,带她兜兜风。再去别的地方,很难说是绅士风度。就这样送她回家,那是对她的关心。
秋叶并不想就此撒手,但也不想立刻夺取她的身子。就这样分手,似乎有点儿遗憾。说她是“穷鸟[4]”,未免有点夸张,但里美已经东倒西歪,这么弱的鸟不能轻易地放她回去。
“上哪儿去?”
“附近一家大饭店里有个氛围良好的酒吧。”
在外堀大街的强烈的灯光下,里美看见弁庆桥那边茂密的树林,她一方面想早些回家,另一方面好奇心作怪,想看看没去过的地方。
汽车从新馆入口处通过,爬上坡到达旧馆的正门。
“请在这儿等一下。”
秋叶进了门,即刻蹿到总服务台,租下了一个双人房间。不用预约,随时都可订房,是大饭店的优势,但是否能使自己的计划成功,不试一试难以得出结论。
或许自己走过了头,但要平稳地诱惑一个新认识的女人,只有这个方法了。
9点过后,大饭店仍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除了住宿的客人外,还有来参加舞会或吃饭的客人,以及参加婚礼的人们。东京有数的几家大饭店,大厅里总是熙熙攘攘,客人络绎不绝。
里美独自伫立在大厅入口处的小卖部前。刚才脸上泛起的红晕已经下去了,此刻脸色苍白。
从总服务台拿上钥匙,秋叶走过来,里美的表情很困惑。
“我这就回去。”
“难得来一趟,怎么可以回去呢?你不舒服吗?”
“我好像喝多了。”
“这儿也有酒吧,喝一杯解酒的饮料就好了。”
好不容易来到这大饭店,又订了房间,这时让里美回去,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秋叶搂住里美那窄窄的肩膀,跨进大厅旁有钢琴的酒吧。
这儿的位置在大厅的最里边,十分幽静,让人能沉住气。
秋叶给自己要了一杯烈性酒,为里美要了一杯苏打威士忌。
“喝了这一杯,你会轻快一点。”
如果为了醒酒,该喝没有酒精的饮料。秋叶装作十分关切,其实是伪善,他成心不让里美走。
“怎么样?”
“好喝……”
受到清酒强烈的刺激后,喝点酸味的自然会觉得特别可口。
里美一口气把它喝尽了。
“再来一杯,如何?”
“可是……”
秋叶不管她要不要,招呼侍应生过来。
“您常来这儿吗?”
“偶尔来玩玩。”
里美点点头,朝四周扫视,比刚才那家酒吧灯光暗些,桌上亮着一盏小灯,那气氛令人神往。
一位女钢琴手过来开始弹奏,里美叹了口气说道:
“住宿在这样的大饭店里太棒了!”
“太棒了?”
“房间一定也很漂亮吧?”
“你想住吗?”
里美似乎没有听懂秋叶的话,凝视着秋叶。从她那茫然若失的眼神里,秋叶预感到这只“穷鸟”即将飞入自己的怀中,秋叶有些紧张。
“去看一看,怎么样?”
里美没吱声,站起身来。
秋叶付了账,走出酒吧,朝电梯口走去。
从新馆通往旧馆的走廊上人很多,显得有点儿拥挤。电梯里的人也很多,近十几个人。里美表情僵硬,瞅着电梯门上的数字。
“到了。”
到了九楼,秋叶喊了一声,里美慌慌张张跟着他出了电梯。
与大厅的熙熙攘攘相比,客房的走廊里寂静得令人心里发毛。秋叶数着房间号码,朝右边走去。
“真的去房间吗?”
此刻只剩下他俩,里美突然感到不安,但仍然紧跟着秋叶。
到了这一步,就不必考虑对方的心情了,拉着她走,直至成功。秋叶已拿定了主意。
“我……”
里美的话未完,已经到了秋叶预订的房间。秋叶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了房间,打开电灯,只见地上铺着浅茶色地毯,左边有一张双人床,再往里摆着一套家具。床对面摆着一张长书桌。窗户上挂着茶色条纹窗帘。
“请进!”
里美站在房门口,心中犹豫不定,秋叶像在自己家里招待客人那样,请她进来。
里美或许是第一次来到这样豪华的大饭店的客房,带着不安和好奇心,东看看西看看。
秋叶拧亮靠窗户的落地灯,用逗乐的口吻说道:
“这下可以宽松一下了。”
里美觉得自己老站在门口不像样子,左顾右盼,一步一步地往里进,弓着腰,像只偷食的小猫。
秋叶不敢笑出声来,走过去把房门关了。
一切准备就绪,这时再说“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她喊叫,也没有人来救她了。
然而,秋叶不想粗暴地对待她。一直费心劳神,给“穷鸟”喂食,它终于飞进笼子里来了。
或许这做法显得不太文明,但总算把这只小鸟放在陌生的场所,想看看它胆怯的表情。
“这房间不错吧?”
秋叶平淡地说,他要让飞进笼子的小鸟先休息一下,松口气。如果逼迫她,只会让她提高警觉。
里美点点头,看了一下双人床。
双人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罩着被罩。
“真的在这儿过夜吗?”里美问道。秋叶不作回答,走近窗户,拉开了窗帘。
窗下是新宿至东京都中心的高速公路,再往前,可以望见灯火通明的赤坂。
“你来看看!”
里美觉得老待在屋中央心里很不自在,对窗外景色产生了好奇心,犹豫不定地朝窗口走去。
“太美了……”
里美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嘟噜了一声,和刚才的声音不同,这是少女率直地表示感动的声音。
“那边是赤坂。”
秋叶和里美肩并肩朝外看,用手指着赤坂的方向,大都会之夜正是热闹的时候。
“那一带漆黑的地方是皇宫……”
秋叶用手指着,他站着的位置伸手就可搂住里美,但秋叶不急于这样做,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像精巧的玩具那样,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形成一道车流。秋叶眺望着这奇妙的景色,他感到自己到此刻为止,一直和里美之间保持某种微妙的平衡。
此刻如果秋叶冒冒失失地行事,或伸手或迈步,立刻就会失去平衡。
和女人初次接触时,秋叶总是考虑到分寸。就像斗剑一样,两人面对面一动不动,虽然已拔出剑来,但尚处于休战状态,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方先动手,必定会出现空隙,对方会乘机下手。
此刻两人都感到了对方的存在,眼睛虽看着窗外,但皮肤却敏锐地刺探着对方。
秋叶集中精力等待里美先动。只要稍一活动,机会就来到了。
时间在静止状态下一秒一秒地过去,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耐不住静止状态的一方必定会先动的。
高速公路上车流来来往往,从远处眺望好似一条银色的绸带。
“那个……”
还是里美先动了,随着她娇滴滴的声音,脖子也轻轻地转过来。就在这一瞬间秋叶双手伸过去,紧紧地搂住了里美,用嘴唇贴住她的嘴唇。
“唔……”
里美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慌忙地闭上嘴,脑袋使劲地左右摇晃。
“小鸟”在秋叶两只粗大胳膊中间挣扎。秋叶越抱越紧,里美透不过气来。
求爱要抓住时机,即使抱有好感,一旦失去机会也会前功尽弃。下了决心,就要果断地采取行动,但过分粗暴,对方会挣扎反抗。顺从的“小鸟”弄不好也会变成难以对付的“野猪”。
抓住杀掉另当别论,抓住后还要抚爱,粗暴的方法是没有好结果的。抓住她,总要使用一点暴力,但要适可而止。一瞬间的暴力是爱的表现,持续的暴力,只会使对方痛苦。
秋叶慢慢地松开膀子,用暴力对付里美只是最初的一瞬间。在暴风雨过后,用和风细雨来缓和对方的情绪。拿接吻来说,最初用嘴唇贴住嘴唇,此刻在她耳朵根处来回磨蹭。
与最初猛然一击相比,现在温柔多了。
秋叶仍然把里美抓在手里,但里美似乎放松多了。
起初,里美不能不感到害怕,这会儿似乎沉着多了。总之因为最初的冲击特别重,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后并不觉得多么重了。
瞬间的暴力过后,秋叶觉得里美的身子渐渐柔软了。
在魔吞第一次见到她时,看起来很纤弱,现在搂在怀里,她的身子似乎更瘦小了。
秋叶为了确认自己的感触,轻轻地抚摸她的披肩发。
当抚摸她的长发时,她一动不动地任秋叶抚摸,证明她有好感。吧女如果被她讨厌的男子触摸时,首先躲开上身,即刻摇摇头表示反抗。
女人的头发是最敏感的。触摸时的姿势在某种程度可以测知她的心情。
秋叶轻轻地抚摸里美的头发,一直摸到她的肩膀上,可是,里美的脸埋在秋叶的胸口一动不动。
里美丝毫不动弹,不知是害怕了呢,还是因为醉了,已无力反抗。
“我喜欢你。”
在这紧闭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秋叶由此得到了勇气,在里美的耳边嘟囔。要说的话自然不仅仅这一句,但这一句已表达了秋叶的全部心思。
里美的身子仍然靠在秋叶的身上,或许已经睡熟了,说不出话来。
秋叶抚摸着里美的肩膀,眼睛瞅着高速公路上由车流构成的夜景,他在考虑下一步如何把她抱到床上。
当然,要尽可能进行得顺利些,某种程度上得到她的允许才好。
此刻,秋叶最最在意的是室内的灯光太亮了。门灯和窗户边的落地灯亮得耀眼。
最理想的是只开着落地灯。门口的灯必须走过去才能摸着开关,秋叶害怕走过去关灯时里美突然醒了,恢复了平静,说要回去,那就前功尽弃了。
说实话,秋叶在进屋前没想到能发展到占有里美的身体。只要进了屋,和她接吻已足矣。然而,里美避开接吻,像只小雏鸟偎依在母鸟身上,紧紧贴在秋叶的胸口,即使醉意朦胧,多少也是抱有好感。
里美的顺从重新燃起秋叶的欲望。
不管怎样,反正不能老这样站着。
秋叶再一次轻轻地抚摸里美的头发,吻她的耳朵根,右手插到她的背上,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床前走去,里美的脸依然偎依在秋叶的胳臂间,被他拖着移动。
离双人床只有一步,秋叶紧紧抱住她,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不……”
里美喊了起来,秋叶不去理会她,把身子压在她身上。
和一开始那样,此刻秋叶又表现出他的兽性,老是这样规规矩矩,结合不成了。说得明白些,瞬间的暴力是男女之间结合所必需的行为。
第二次暴风雨来临,里美拼命摇头,手脚乱动。
秋叶原以为她软弱无力,却遇到强烈的抵抗,待她的动作稍缓和时,秋叶一举把她制服。
里美的抵抗没持续多久,不多时用尽了力气,平静下来。
秋叶多少有点扫兴,松开胳膊,俯视里美。
秋叶原以为里美是个乡巴佬,没料到她穿着一件相当艳丽的内衣。胸前的一个纽扣解开了,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
秋叶见状,把手伸向她的裙子,里美轻轻地哼了一声:
“别这样……”
那是乞求的声音,就像奴隶哀求皇上那样,叫人怜爱。
这哀求的声音更激起了秋叶的欲望。
里美已经不想反抗了,秋叶把手伸到裙子的下摆,里美一动不动,那态度等于说,您愿意的话,请便吧!
然而秋叶并不想一气达到目的,此刻当然也没有“佛心”,里美说“别这样……”他还不得不在意。
“不行吗?”
秋叶简短的问话里含有各种各样意义。是无论如何不肯把身子给我呢,还是再等一会儿,或者今天来了例假不方便。
秋叶又轻轻地抱住里美,吻了又吻,里美不张口,不作回答,默默地接受。
“不愿意吗?”
秋叶又一次问道,里美依然不作回答。秋叶把手缩回来,凝视她的脸庞。从里美那紧闭着的眼睑中渗出了泪水。
秋叶看到了一个宝贵的镜头。这眼泪非同一般,是年轻女人拼命克制自己的结果。
“你怎么啦?”
为了掩饰自己的掉泪,里美转过脸去轻声问道:“您真的要我吗?”
“当然咯。”秋叶只答应了一声,把话咽了回去,这样的答话太煞风景了。
秋叶把手伸向里美的肩膀,不再说话,没料到里美又轻轻地说了一句:
“您真要我的话,请您悠着点儿。”
“你答应了?”
“您把电灯关了,我脱衣服。”
说罢,里美去解内衣的纽扣。
秋叶站起来把门灯和落地灯全关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口还透着光亮。
“电灯关了。”
秋叶说罢,跨进了洗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