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走出胡同,看见楚婳正坐在石阶上等着他的时候,他有些关心地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她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双手撑着地面,目光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别坐在石阶上,很凉。”时凌显得有些担心,他伸出张开五指的手掌在楚婳的眼前晃了晃。
“啊?”楚婳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看着时凌的脸,一时有些茫然,“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没有听见你在讲什么。
“没事。”时凌温和地笑笑,“我们走吧。”
他很自然地将楚婳的书包拿过来提在手中,刚开始,楚婳有些尴尬,她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是,她的书包实在是太沉重了,她只好咬着嘴唇跟在时凌的后面。
“坐上来吧。”时凌牵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拍了拍后座对楚婳说道。
“嗯。”楚婳有些疲倦,她只是回答了一下,就小心翼翼地坐在后面。
“抱紧我。”时凌回过头来。
楚婳慢慢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扶住了时凌,然后别过头来,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流。
这个城市的夜晚,是那么的热闹繁华,晚上河畔的公园里夜晚散步的老人以及蹦蹦跳跳的孩子。
这个城市,和以前的那个城市一模一样,只是少了温柔的海风和咸咸的海水。
楚婳却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那样美好。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他。
仅此而已,多么简单明朗的答案。
不知从何时起,楚婳感觉,他已经成为自己心里全部的美好与留恋。
望着层次深邃的夜空,楚婳突然想到了姜言,不知道她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了。但一定是快乐而安稳,姜言那么出色,也那么令人羡慕,她有很好的家庭环境,身边陪伴她的则是许许多多的好朋友,所以,自己的离去应该对她来说,就像空气中少了一缕尘埃那样,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时凌,你怎么绕了那么一大圈?”楚婳看得入迷了,才反应过来,这里离她的家还有好远的路。
明明那个胡同只是与她的家隔了几个汽车站而已,但是,时凌却偏偏选了演着河畔的这条原路,使她回家的时间拉长了不少。
“看你闷闷不乐的,就是要带你来看看风景,这样心情就会舒畅很多。”时凌淡淡地说,晚风吹着他的白衬衫,使他本身就有些长的短发立刻变得蓬松飘逸起来。
“可是,我还得回家做作业……”楚婳叹了口气,“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很浮躁,上课都没什么认真听,害得成绩……下滑了不少。”
“所以,我才带你来的啊。”时凌停下单车,和楚婳坐在河畔,“你的心里肯定积攒了很多苦恼,所以才会这样。只有心情愉悦了,整个人才有精力和耐心,事情才会做得更好。”时凌的话句句都蕴含着道理,像是一碗苦口良药,让楚婳的心里有些舒畅起来。
“谢谢你。”楚婳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她从草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扔进河里,虽然看不清河面上溅起的水花有多大,但却能清楚地听见石头撞击水所发出的“叮咚”声。
河边店铺的灯光照得水面一闪一闪的。
“楚婳,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沉默了许久的时凌突然转过头来,他的目光显得有些严肃,还有一种……
嫉妒的神色。
“嗯?”楚婳有些疑惑。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字一字清晰地描绘着这句话:你和那个小混混是什么关系?
也许,是灯光太暗的缘故,楚婳并没有看清。
“没有什么。”时凌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个勇气问她。
他只是害怕,万一他问了楚婳,等待他的,会是怎样心痛的答案。
看啊,活在感情中的人是那么的胆怯,自卑。
时凌感觉,不仅仅是他。
“时凌,我们走吧。”
不知看了多久,楚婳站起身来,对时凌说,她感觉,被封住了瓶塞口使她窒息的心变得舒畅了许多。
“嗯,走吧。”时凌再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眼前这个女生的要求。
自行车开过拐角处,清脆的铃铛声那样好听。
楚婳突然被声音吵醒,她茫然地挣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是靠在时凌的背上睡着的。
怪不得,这一觉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的脸一红,急忙离开时凌的背。
要是……现在这个骑单车的少年,还是他呢?
如果自己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温柔宠溺地说自己是笨蛋?
可是,还会有如果吗?
刹那,楚婳觉得,时凌和林耀的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都是那么熟悉的温柔和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严肃的色彩。
楚婳不敢确定,也难以肯定,现在的林耀,会不会还是那样的林耀,那样干净得一层不染,又有些幼稚,爱耍赖皮的林耀。是不是那个敢作敢当,还在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林耀。
都说时光来得匆忙,也走得很快,当你尽力去回过头来张望自己的足迹时,才发现,原来那个和你一起出发的人,仍然停留原地,默默地看着你,朝你挥手,然后就这样物是人非了。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究竟是自己走得太匆忙,还是他不愿迈开脚步。
“楚婳,到了。”时凌突然一个刹车,楚婳冷不及防地撞向他的后背,随即,楚婳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
“早点回家休息吧,何阿姨还在等你。”时凌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个样子,好傻好蠢。”
真可爱。
讲到这里,时凌的脸不禁红了几分。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或许终究不可能是他的。
“今天……谢谢你啊。”楚婳稍稍白了他一眼,但却不忘道谢,“不过……你进胡同的时候,是不是和他说了些什么?”
“你那么关心他啊……”时凌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夹杂着失落。
什么时候你才能关心我一下呢?
“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楚婳的微笑中隐藏着淡淡的苦涩。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去来。
“没说什么。”时凌又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容,“你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