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阿姨说自己怀孕的时候,楚婳就感觉到,肚子里好像承载着一个小小的还没有成型的生命在乱动,她知道,这个留在肚子里的小生命,或许是个累赘。
可是,在何阿姨让她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楚婳的心竟然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是怜悯了。
楚婳捂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她显得有些无助,肚子里满是疼痛的感觉,楚婳还穿着白色的病服,腿间透露出一片殷红,就像是一朵血红色的花一样镶在布料上。
微凉的晚风拂过她的脸颊,右半边的脸上还残留着清晰的巴掌印,风吹得红肿的一块隐隐地生疼。楚婳咬了咬牙,捂着肚子勉强地一步步前进。
林耀……你在哪儿?
楚婳的嘴唇一次次张开,嘴里唤着他的名字,寂静的黑夜中楚婳一个人削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她现在好想依靠着他,她现在需要他。
楚婳掏出手机,点开备注是“林耀”的电话号码的时候,她突然愣住了。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情,不然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已经不想再一次次麻烦他了,她不想。
可是,现在她已经无处可去了,怎么办?
楚婳蹲在地上,很是无助。刹那,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少年的影子。
楚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就会想到时凌,或许现在,他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凭着自己的一点记忆,走到时凌的家门口,吃力地敲了敲门。
“楚婳?”
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个永远挂着温柔的脸,那个怎么也看不腻的脸。
看她艰难地喘着粗气,时凌着急地扶住楚婳,好看的眉目间是难以掩饰的关心。
“楚婳,你怎么来了?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你怎么能随便走动?”
时凌扶着楚婳坐到沙发上,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楚婳,你是生了什么病?”
楚婳毫无血色的嘴唇紧闭着,沉默了许久,她才张开嘴唇,一句让时凌怎么也不愿意听见的话却围绕在他的耳际。
“时凌,我怀孕了。”
一句很轻很淡的话让时凌的心瞬间痛苦,半晌,他才开口,颤抖的声音传来,“谁的?”
两个字,这对于他来说那么艰难。
“你知道的。”
楚婳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你知道的。
“林耀?”
“嗯。”
“那你现在……”
“我不知道怎么办啊……我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楚婳带着一丝哭腔与无助,时凌的心瞬间跟着颤抖起来。
“你要让他负责。”时凌皱了皱眉头,尽管他一直伪装,心里还是有着难以掩饰的苦涩,“你一定要让他对你负责。”
楚婳沉默不语,时间仿佛冻结了一般,气息显得漫长而又尴尬。
“时凌,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我知道,楚婳,你放心吧,这几天我的父母出差了,你就待在我的家里。”时凌仿佛知道楚婳的心思一样,他对楚婳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你一定要让他对你负责。”
“谢谢你……时凌。”
“不要对我说谢谢,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这句话,尤其是你。”他背对着她,微弱的灯光下,楚婳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模糊地听间后面一句话,“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甘愿。”
楚婳没有再多想,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思考什么,她低着头,靠在沙发上想要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却被一粒硬邦邦的东西给割到了。
她埋头一看,是一粒放在沙发上的糖果,上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满了一行工整的字:低血糖再犯的时候记得吃。
一晃如当初,林耀在她的桌屉里偷偷放下的糖果一样,只是,这个字条的后面不再是林耀的名字,而是这个闯入她生活的男生——时凌。
时凌……
那一夜,楚婳想了很多的东西。
无论怎样,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学会面对。
该依赖的,终究还是要把自己寄托在他的手上。
楚婳拿出手机,拨打了不知多少次林耀的电话,可是,每次从电话里传来的,都是机械般的女声,从“您拨打的电话正无人接听”再到“电话已关机”。
整个过程就像是无助而又煎熬的黑暗一样折磨着楚婳,越是这样,她就越害怕。她害怕,他不要自己了。
凌晨的时候,楚婳终于接到了林耀的电话。
当听到他低沉的嗓音的时候,她在那一刻的所有脆弱与委屈全部崩塌了。
“林耀……你在哪儿?能不能过来接我?”楚婳的声音带着几丝喜悦。
她以为,林耀会着急地询问她为什么在抽泣的理由,会很快地跑来接她,可是,这一切都错了。
“楚婳。”电话的那头是让人心寒的冷漠声音,“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麻烦?”
“林耀……你怎么了?”楚婳的心颤抖了一下,她分明地听见,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
“林耀……”
“楚婳,我们分手吧,我是小混混,在我身边的女人自然是要妖媚的。而你,是个累赘。”林耀的声音冰冷得可怕,让楚婳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耀……你不能这样,你说过……”
“呵呵,说过?”那一头很是喧闹,楚婳只能隐约听见他冷漠的不屑声,“我反悔了。”
“林耀,你不能这样对我……”楚婳再也镇定不住了,她忍着痛苦对着手机喊道,“林耀,你知不知道我怀……”
可是,他哪里还听得见?
在她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嘟嘟嘟——”
“嘟嘟嘟——”
一阵阵忙音,像是充满了对她的嘲笑。
林耀,我已经给你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林耀,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总是时好时坏,让我感觉这就像一场场美梦与噩梦交织了一样,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分不清梦与现实。
林耀,为什么……我永远猜不透你的心思?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因为这样而心碎?
林耀……
林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