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希去了好久的卫生间都没有会来,白旭哲又不好意思先动筷子,只剩下楚婳趴在饭桌上用牙签刺着包装陶瓷碗的塑料膜,借以消磨无聊的时间。
楚婳看看手表,都快要上学了他们连饭都没有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白旭哲看到楚婳难受的样子忍不住把已经凉了的菜摆在她的面前,用轻柔的声音说:“先吃吧,都快要上课了,吃饱才有精力读书。”
望着楚婳面前已然原封不动的海蛎煎蛋,白旭哲叹叹口气,手覆上她的额头,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没……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的频率很快,感觉很心慌。”楚婳捂着胸口,从温屿希离开饭桌很久没有回来的那一刻起,楚婳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她很忐忑不安。
“对了,我今天还要值日。屿希可能有事情先回学校了,你自己先吃。”白旭哲站了起来,朝楚婳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背着书包走出饭店。
楚婳虽然很饿,但是习惯中午吃饭温屿希在旁边陪着的她也没有什么胃口,望着桌上满满的饭菜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几经矛盾之后,楚婳才拿起筷子随便吃了一点,背上书包走回学校。
一个下午,温屿希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来。
楚婳因为担心温屿希而没有精力上课,也懒得思考林耀对她冷漠的事情了。
浑浑噩噩地就到了放学,天空灰蒙蒙的,好像楚婳心中抹不去的惆怅。
姜言和于子潆也有些担忧。
晚上,楚婳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拿出手机,向温屿希发了一条信息:你中午怎么擅自离开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过了好久,温屿希都没有回。楚婳有些坐立不安,一般情况下,温屿希在楚婳发短信的时候都会秒回,但现在手机里却是难得的平静,让楚婳有些不习惯。
楚婳很早地就关灯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有些担心温屿希的突然不见。就当她正要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清脆的铃声一下子钻进楚婳的耳朵,使她吓了一大跳。
她没有看手机频幕显示的字眼,脑袋还模糊不清地就接了电话,从电话里传来温屿希断断续续的哭腔一下子使楚婳清醒了不少。
“小……婳,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温屿希口齿不清地说着。
楚婳一下子慌了神,抓紧了电话,电话的那头有些喧哗,“屿希,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不着急……”
“我在……海边……等你。”温屿希泣不成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楚婳挂了电话,一下子跳下床,脚底踩在冰凉的地上,她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衣柜里抓了一把厚厚的衣服,穿上往口袋里塞了一串钥匙就跑出了门。
何阿姨还没有回来。
楚婳松了一口气,不然要让她知道自己在天气那么冷的情况下出门一定会担心。
楚婳坐上出租车,跑到海边,海边没什么人,楚婳一眼就望见了蹲在海浪前抱着双脚的温屿希。
她走上前去,温屿希的身子还在颤抖,脸上带着泪痕,楚婳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屿希,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中午突然自己就消失了?”
“小婳,我的爸爸……前几天查出得了绝症,今天抢救无效死了……”温屿希抹着眼泪,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失去了就等于天都塌了下来。
“小婳,你说我该怎么办?……”温屿希把头埋进双膝里,“中午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快不行了,她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赶路了,为什么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温屿希的眼睛哭得通红,她抓着楚婳的袖子,一遍又一遍问着。
失去亲人的感觉楚婳体会过,更何况是像温屿希那样其乐融融的家庭,失去了遮挡风雨的父亲,就意味着这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楚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抱着温屿希。就像她失去母亲的那一天晚上,温屿希也紧紧抱住她一样,“屿希,别哭,你还有我。”
楚婳从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包面巾纸递给温屿希,“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更何况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楚婳只能笨拙地拿出一张纸往温屿希脸上轻轻抹着。
凉飕飕的海风吹过,把温屿希抽泣的声音给掩埋了。楚婳拉着她站起来,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屿希,别哭了,你的父亲一定没有离开你,或许他还待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呢。”
温屿希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声音有些颤抖着说,“小婳,现在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打仗了。”
“是啊。”楚婳仰望着天空中稀疏的几颗星星,“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所以啊,我没有哭你也不许哭。”
温屿希平静了一些,她现在所经历的,楚婳都经历过疼痛过,那时候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哭是没有用的。
她们俩相互依偎着坐在沙滩的礁石上看着雪白的浪花许久,温屿希别过头来,“小婳,今天对不起,那么迟了把你叫出来。”
楚婳挥挥手,无所谓地笑笑,“没事,你是我闺蜜,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好了,现在哭也哭过了,你该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打起精神来屿希。”
“嗯。”温屿希的声音有些沙哑,楚婳分明看见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悲痛的神情,她却冲着楚婳笑,“你早点回去吧。”
“明天见。”楚婳朝温屿希挥挥手,然后目送着她走到马路边,温屿希扶着楚婳的肩膀。
“小婳,谢谢你,再见。”她朝着车窗前的楚婳眨着红肿的眼睛。
楚婳望着窗外一如既往繁荣喧闹的夜景,她却不知道,温屿希的那句“再见”,却成了她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