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下子真的怔愣了。“萧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二人,眉目之间有太多内容。”萧峰答道。
我拧着眉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提问道:“我和大书也总眉眼交流啊!”
“但我知道你们不是。”然后又补充道,“别人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总觉得他这话也是在点我。是不是说,他知道我们两个没事,别人却不这么认为呢?可是,这长时间磨合出来的默契哪是那么容易遮掩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我有什么可遮掩的呢?
见我面色不断变换,萧峰道:“行得正、坐得直,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
对啊!人家真正有苟且的都不怕,我怕什么!
大书出来之后,我们就一起出去吃饭。
太阳落下之后,微风拂面,温度适宜。我们两个也没走远,就去学校正门斜对面有一家小吃去吃饭。
这家是大书比我们早到那天发现的,本来它只在临街一楼的一个小门市,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大书那天下车之后实在太饿,冲忙吃了一顿之后,发现味道着实不错。尤其是红烧肉炖土豆豆角,红烧肉是提前做好的,放在一个大盆里,在冰箱里冷藏着,随时用、随时娶。这道菜一份就有一小盆那么多,红烧肉不下三十几块,土豆都是大土豆劈开的。做好之后,土豆面到掉渣,红烧肉好吃到流泪!这样一道可以让两个大男人吃饱的菜,竟然只要二十五块钱!
大书轻车熟路地点了这道菜,我点了一道黄瓜拌金针蘑,萧峰要了一道蛤蜊汤,等菜全部上桌的时候,我们才真正意识到,这家饭店也太实惠了!
关键是味道还好!那红烧肉炖的十分酥烂,有些罐头的感觉。吃一口之后就恨不能就势把舌头也吞下去!刚刚我们可是都看到了,服务员再把红烧肉往厨房盛的时候,是满满的一大碗!看来我们以后吃饭,这里就是定点之一了!
因为就我们三个,所以根本没进包间吃。吃着吃着,就见到马路上,远远的,晶晶从学校里走了出来,上了一两车。那车我们都认得,是高峰的车。
有一段日子没见了,差点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唉!晶晶这私生活,也太乱了些。”大书感慨道。然后又看向我,“坤子一直都毫不知情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再说,这事儿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去说。”
大书也撇撇嘴,“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啊!”
说到晶晶,我又想起来白天在招生办的事儿,心里说不出的厌烦,然后就给他俩讲了一遍。
“我就说王校长能折腾人吧?呵呵,之前招生办什么样子,她不是看不着。可是她就是不让他们收拾,这就是看你老实了!”看我撇撇嘴,他继续道,“还有一点你别不服,咱们看晶晶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对。但是人家在校长面前,该答应的事儿,一件也没犹豫。该做到的事儿,第一时间就利利索索做好放到校长面前。校长让干什么,她都是‘好’‘行’‘没问题’‘肯定尽力’,这话说出来校长多舒服!所以,大面儿上的东西,她一点都不错,还让校长很满意,那细节上的东西,校长根本就不会纠结!”
“所以说,像我这样的能力不够,校长就只把我们当小喽啰使唤?”我郁闷道。
“虽然不该打击你,但是确实是这样。”大书毫不留情道,“按说你来学校的时间比晶晶长,但为什么她在招生办坐着,你还在教研室跟一群老师在一起,连教务科的办公室都没进去?”
我撇撇嘴,刚要说招生办那地方,让我去我都不去。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大书说的没进去教务科办公室这句话我没办法反驳。教研室是十几个老师一屋办公,可是各科室的办公室一个屋子就只有两个人,还有大沙发、大书柜,那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大书道:“你性格上来说,和小孩子没太大差别,在我看来,甚至都不如个别学生心眼儿多、会说话。当然,这两年,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但是那进步你从和晶晶的办事方法上一对比就高低立显。小慧儿,你也不用不服气,晶晶就算是再多毛病,她也有一点比你强,就是能把校长哄开心,还是在工作上,这你不服不行。”
“是,你说的对。”我不得不承认大书说的对,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我不明白,我今天看到她之前打电话留下来的名单了,她一天的效率绝对是没有我高的。校长今天都看到了,可是还对我这样——”
“慢慢来吧,现在校长对你和晶晶的印象差不多已经定型了。除非你有重大的进步和飞跃,否则校长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大书这些话对我其实挺打击的。我那么辛苦、努力把每件事做到最好,自己都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可是在领导的眼里,这都不值一提。挺挫败的。
“慢慢来。”萧峰道,“毕竟你年纪还小。”
他这话对我来说,也的确不算是什么安慰,于是我顺口就反驳道:“不小了,在古代,我这个岁数孩子都满街跑了,怎么可能还这么立不起来?”
萧峰眉眼的线条一下子都柔和起来,“那不一样。成长环境不同,做的事也就不同。那么能力不同,也就可以理解了。”
萧峰这么一说,我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可是再一想到明天上班依旧要去招生办,依旧要和晶晶那组对接,心里就说不出的烦闷。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小哥昨天给我的钥匙——
“一会儿吃完饭,你们和我一起去看看房子?”我笑着道。
“装修到什么程度了?”大书问道。
“昨天我们去看家具了。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就能去给我们安门。”
“那就快了啊!”
“现在装修都快,基本就是一个月的事儿。他都找的认识人,给做的又快又好。”
“真看不出来,常乐性子慢慢的,这装修的速度倒是快,看来这是着急结婚了!”大书打趣我道。
我立刻红了脸,“哪就那么快了。其实他是知道我和晶晶现在住的不开心,想要快些装修好,能让我搬进去。等到时候再放放味儿,大概九月末,我就可以搬进去了。”
“常乐对你是真不错。”大书感慨着,“两个人的感情一定要好好经营。晶晶那边,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还有他的那两个发小,将来晶晶这事儿暴露了,就都是事儿。你俩夹在中间,千万小心,别到最后里外不是人。”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我们就往新房溜达,其实也就几分钟的距离,我们慢慢悠悠的,到的时候楼里刚见黑影儿。
乘电梯直接上了七楼,我拿钥匙开了门,带他俩进去。
房子不大。但是胜在布局合理。
大书一眼就看到进门左侧的这一大排鞋柜。
“小慧儿,这鞋柜也太大了吧!常乐不是为了你特意装的吧?”
“是特意做的啊!我要求不多,就是要有大书柜、大鞋柜就好。”我笑眯眯地应着。那时候还没有“虐单身狗”这个词儿,不然大书一定会觉得我是在虐他。
“你这房子布局很合理啊!”大书一边看一边感慨,“不错,真不错!”
“他说等门什么的都安好了,就要开始打扫卫生了。我的意思是雇一个清洁公司,这样我们自己也能省下不少事儿。到时候家具再一搬进来,一起放放味儿,很快就能住了。”
“嗯,那真不错。而且这房子离教学楼比宿舍离教学楼都近,还是电梯,省去不少时间。”大书的话里不无艳羡,他其实也该琢磨买房了,只是还没有女朋友,所以这件事也没提上日程。
看完房子,外面已是华灯初上了,我们三个从侧门进了学校,然后途径教学楼往宿舍楼走去。
走到近前,发现楼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那倚着摩托车的,正是坤哥。
“挨,小慧儿,你们出去溜达了啊?”坤哥眼神儿很好使,远远的就看到我了。
“嗯,出去吃个饭。你来找晶晶?怎么没上去?”问完才想起来,晶晶和高峰出去了。
坤哥眼眸一垂,“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
我刚要说话,大书道,“你没给晶晶打电话么?”
坤子眼神一闪,然后笑道,“打了。没事儿,你们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会儿。”
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陆续进了寝室。大书道:“恐怕这事儿要穿帮!我猜晶晶说是在跟咱们一起吃饭什么的,没想到坤子来楼门口把咱们撞个正着!”
“是这样么?”我没太看出来。当然,我近视眼,一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视力就特别不好,所以我也没怎么看仔细坤哥的表情。
“夜路走多了,焉能不见到鬼?”萧峰道,“你俩也不必杞人忧天,早早戳破,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坏事。”
正说着话,一个信息进了我的手机。
我打开一看,是坤子。
“小慧儿,我和晶晶吵架了。”
“因为什么?”
“她前两天问我要钱,说要去办旁边美容会所的减肥卡,两千块钱,我没同意。”
“呃——”
“要是为了给她减肥,我平日里还这么费劲喂她干啥?!”
坤子和我说这话,大抵是寻求安慰,或者想让我从中调和的。可是看到这样的话,我怎么调和?
我无奈地看着大书,然后和大书说了一下这个情况。
“还是那句话,你少掺合!”大书道。
我点点头,的确,我现在好不容易和晶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不想就这么再陷进去。那就是个泥潭,沾边儿身上就会有泥点子,我自问没那“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的能力,所以还是像大书说的,离远点儿吧。
见我不回话,坤子又道,“刚刚晶晶跟我说和你们在外面吃饭。看来是骗我的。她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无语。
“我就在门口等她,我得告诉她,除了减肥这件事,我什么都答应她。”
最终,坤哥也没等到晶晶。因为第二天早上,晶晶是坐通勤车来的,也就是说,昨晚儿她是回市里住的。
大书悄悄道:“看来是她知道坤子在等她,所以直接回家了。”
也就是说,让她逃过了一劫。
晶晶看到我俩,一句话也没说,踩着高跟鞋就往办公室走,浑然没有拿我们当挡箭牌有多不好的自觉。
到了上班时间,其他三队又下乡了。而我,继续开始了一个个的电话。
到九点多的时候,透过招生办的大窗,看到王校长远远的撑着一把伞走过来。她也快五十岁了,但是身材保持的特别好,穿着一身乳白色的旗袍,更显得她气质温婉、仪态大方。
她的确就如她的外表看起来的那样,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然后说的话也都是软软糯糯的,好像不是在命令你,而是在和你商量一样。但是,也不给你拒绝的机会,反正就这么温温和和、絮絮叨叨,就让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用大书的话说,她就是个不能做大事的小女人,办的每件事里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从来不会很干脆的给你个决断。
见她这一来,我头皮都恨不能炸开,谁能知道她又会给我出什么难题?
果然,她就是这么不负众望,告诉我,走廊里有一大片脏水渍,楼梯拐角那里不知道哪儿来了一堆纸屑,希望我去收拾一下。当然,还是要中午时间,因为上班时间我需要打电话。
可是等到中午我把这两个地方收拾了,她又跟我说,“哎呀张老师,你看那楼梯底下挺脏的哈。这几天他们下去招生,陆续就会有人来咱们学校参观了,虽然这里只是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但是让人家看到了,也毕竟对我们学校的形象不好。所以一会儿你拿扫帚、拖布来给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