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比太子他们的动作还要快的到了秦府。此时的秦淮,正看着眼前宣布圣旨内容的太监总管,神情莫测。秦淮平静的接下圣旨,如若他这次死在边境,那么秦家的财产必然化为炊烟,恍若不曾存在过一般。但若他此次胜了,在百姓眼中,他变成了比晋王更可靠的存在,皇上也能理所当然的为他加官进爵。到时一切便无可避免,第一次可以婉拒,只道志不在此,但第二次他若立下赫赫战功,这时再次拒绝皇上封赏,便是挑衅了。
米素馨抚着肚子,怔怔然看向夫婿。
“秦淮遵旨。”
太监总管有些怜悯的看向这个风华无限的男子,那么低调而隐忍,但是,在京城,处处忍让,恐怕得到的不是尊重和安宁,而是步步紧逼。他不懂朝政,但跟在圣上身边,对许多事都有所耳闻,多少还是能看懂一些。
“圣旨已经传到,洒家也不久留了,就此告辞,还望秦爷多多保重。”
“多谢公公。”
秦淮伸手搂过妻子,目光沉沉,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无碍。”
不论怎样,我都会护你周全,许你一世安宁,不叫我引来的风暴牵连到你的身上。
少顷,太子和晋王相携而来,颇有一种要找茬的意味。
“夫人身子不爽,快扶夫人回房休息去吧。”
太子和晋王倒是没看秦夫人一眼,仿佛那根本是个透明的。三个人一同到了待客厅的前院,同样沉默着。
“瑾言,听说秦夫人有喜了,本王可得好好恭贺你一番啊。毕竟,你我相识十余年,看着秦家有后,本王也是松了一口气。”
“谢晋王殿下关怀。”
“怎么?要当爹了还不高兴?莫不成瑾言你不爱孩子?莫不是因为皇上下旨要你调到边境去领军,不能陪伴夫人左右,才心情不爽。”
太子啜饮一口杯中茶,微微笑着,不似身旁的晋王那般笑得明媚。见秦淮不言语,太子侧过身子,凑到他的耳畔,低语。
“即便你性子与他不像,但到底是权家的血脉,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傲气总会有些相通的地方的,本宫可是很期待,期待瑾言你爆发,本宫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呢。莫要再让我失望了,瑾言。咱们打个商量如何?只要你肯入朝,我便不再为难你了,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他的影子。那想必是十分值得期待的。”
太子说完,又坐正了身子,唇角的笑变得有些邪肆与残忍。
秦淮依旧不言不语。倘若他的身上真的有当年权非与的影子,那么,太子与晋王便十足继承了先皇的邪性,而当今圣上大概是随了先皇处事的凌厉,只是懂得隐忍并且不那么任性罢了。果然,血缘这种东西还是有根据的吧。不知道他的孩子将来是否会继承到他的什么性情,或沉稳隐忍或狂放不羁,又或者,是那先人血液中的残忍无情。不管怎么样,对这个孩子,他总还是心有期待的。
太子看着秦淮,意味深长的笑着。秦淮是什么人,被逼到绝境绝不会就此甘心倒下或妥协的,内在的狂傲还是多少能在他的行事作风上看得出来。这样的人,只怕被踩到底线,不仅不会妥协,反而是反过来威胁呢。
所以,他才想看看,看那时的秦淮,究竟是何种风华,为此,他愿意付出很多。而他既然付出了,便必然要收到成果。父皇曾说自己最像先皇,一手握着江山,不甘屈居人下,任人把握,但另一方面却又还有着狂放不羁的一面,一如当年无论如何也要逼迫权非与的先皇。他想,他对秦淮,大概便是如当年先皇对权非与吧。
“瑾言,你到底为什么离不开京城呢?我倒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太子愿意让秦某离开吗?若是,秦某这就抛下一切离去,再不进京,秦家的家产也可以全数充公。”
“权非与的留下来的那东西,在皇宫藏书阁的暗格内。”
太子打断秦淮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秦淮眸色微闪,但终究还是不动声色。
“你留在这里,谋划这么多年,到了如今人人敬畏的位子上,难道不是为了那东西?莫非是我猜想错了?”
“太子说笑了,秦某姓秦,能与前朝罪臣扯上什么关系呢?再者,秦某也不知道太子口中的‘那东西’究竟指的是什么,还请太子明示。”
太子言笑晏晏,摇着折扇,不再言语。拐弯抹角的话,说多了也没意思。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再说下去倒真是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