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寂见程风和红袖两人神色古怪，知道他两人必是有话要说的，就带走了其他的人，兰儿不走，他在兰儿耳边笑说道：“人家两口有事要商量，你又在中间碍什么眼，还不快走呢。”兰儿半信半疑，口内说着他俩有什么话好说，难道是有什么体己话？还未说完，被慕容寂笑着强推走了，一时，屋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人渐渐走散，红袖的气也渐渐平复，她见程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像在想着什么一般，便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生气，为的什么，可是你多想了，禅机子绝对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你自己也说过，敌也可以转化成友，为什么你对他就总是存有一种扭转不过来的偏见？”
红袖的意思是说，程风误会禅机子去告密是错误的，可是程风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复杂，仿佛红袖此地无银，故意解释一般，当下呼出一口气，见桌上碗里还有半碗的酒，索性都拿过来喝掉了，喘息一阵，说道：“我是怎样想他的？禅机子既然不像我想的这样不堪，那他是什么样的？你且说说看。”
这话敌意明显，红袖皱眉问道：“程风，你什么意思？”
程风定着一双醉而阴骘的眼，又贴近她，问道：“怎么不回答我？他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你这么了解他？为什么你们互相这么了解？你告诉我为什么？”
红袖怪异地看着他，摇着头，这是她认识的程风吗？为什么他眼中的阴暗和偏执，让她觉得浑身冰冷，仿佛，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程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微微笑道：“你如果不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也可以，那你告诉我，你这次从将军府回来之后，心情怎样？我现在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红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他半晌，才想起去考虑他的问题，重归故居的这次机会，她知道是他好不容易争取的，正因为不容易争取，她怎么能告诉他，她真正的心情？
“我很开心，很感谢你。”她说着谢谢，却并没有看他，正是因为她的闪躲，让程风当下知道了她真正的答案。
程风转过头去，又喝掉了一大碗的酒，静静一笑，自顾自说道：“你们两人，还真是知音，我自愧不如。”
没有看红袖，他只是自言自语地说话，像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一样：“你并不知道，就在你去将军府还没有回来的时候，禅机子曾经对我说过一番话，我起初还不信，可是现在相信了。他说得对。”
红袖不语，他继续说道：“我总觉得，我其实足够了解你，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我的初衷很简单，一切只是让你开心，因为你开心，我就会……可是我能力卑微，很多事情，我想做到，可是到头来，又觉得无能为力。”他忽然笑起来，眼睛是血红的，盯着红袖。
“为什么了解你的是他，而不是我？你说。”
红袖的眼神闪躲着：“程风，你不要草木皆兵，这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小事，什么知音不知音的话？你为什么总执着在这一点？我感激你对我的每一次付出，这难道不够吗？”
“不，不够。”他深深地盯视着她：“我就是这么贪婪，我要你全部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心，你所有的一切，我想让你的世界深深刻上我的烙印，只有我的，这个世界不允许任何人驻足，哪怕是停留一时半刻，都不可以，你明不明白？”
程风喘着粗气，他不是愤怒，不是指责，真的不是，他心中知道的，可是他心中却有浓浓的自卑和不安，他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有些蛮不讲理，他想他要的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只是不放心。
感情是一个诡异的东西，让他感到有些可怕，他有时以为失去理智，经历过足够多的坎坷，就可以把它牢牢抓在手中，永远不用再担心它逃掉，可是它是一个太诡异的东西，总是时不时地给他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并不是权利，力量可以消除的，他惊讶地发现，即便他是三世子，位高权重，也一样是无能为力。
于是他只能怒睁双眼，眼睛里布满血丝，野兽一样盯着她。
而这眼神，却第一次，让红袖从心底觉得有些可怕。
“你喝醉了。”她说着，就要起身走开，或者说是逃掉。
可是还没有离开，程风忽然抓住她的手，野蛮的力道，弄痛了她的手腕，可是他仿佛浑然不觉，也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你干什么，放手！”红袖挣脱着。
程风只是野蛮地紧紧地抓着他，不放手，但也不说话，眉头渐渐揪紧，他意识沉醉，心思不清，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是愚蠢的，他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他控制不了，仿佛一松手，红袖就会远远地离他而去，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他曾经松过手，几乎就要是一生一世，他只是恐惧，不想那样的事情，重新在他的身上发生。
程风的蛮横和沉默不但让她感到可怕，也让她越发感到愤怒，她不是玩偶，由得他摆弄，仅仅是因为禅机子送她回来吗，这么一点小事，值得他这般失礼？曾经比这还要恶劣的事情，他不知忍了多少，为什么到她这里，他竟然这样锱铢必较起来？
恼羞成怒，不仅又有了恶狠狠的心思，她红袖是她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他凭什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涉足她的领域，规划她的人生？
“放开我！”红袖撕扯着，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想得都对，又怎样？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