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就想要完全的占有他，这种自私，原来不仅仅是程风才有，她也是。
可是她忽然有产生了另外一种联想，这种联想是突然出现的，可是刚一出现，就因为联想的真实性而让她本来就有些不舒服的心情显得更加灰暗，她在想着，如果有一天，当程风真的登基为王了，他身边一定有数不尽的莺莺燕燕，到那个时候，她将何处立足？
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现实。
每一个皇帝，都一定是佳丽三千，妃嫔无数，只要他是皇帝。
那么，她会是这三千佳丽中的哪一个角色？是如今容颜都已经衰老，大部分时间都在斋堂里面吃斋念佛的皇后？还是静默在一个被皇帝遗忘的别院，每天与荒凉的野草为伴的李妃？抑或是，那些皇帝早已忘在脑后的，消失了昔日被宠风光的无名妃子？
她是哪一个？
程风又掀开帘子走进来，却看见红袖正在怔怔地发呆，忙笑着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红袖勉强一笑：“没想什么。”
程风坐在她的身边，笑道：“你知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吗？”
红袖略一思索，便说道：“自然是大世子被贬他乡的消息了。”
程风目光一凝：“虽然他是我心中争夺皇位的劲敌，我一直希望能最后成为得胜者，可是毕竟是兄弟，我并不希望他是这样的下场，就算有一天我真的登基为王，也会给他一个亲王的位置，不会赶尽杀绝的。”
红袖忙说道：“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想你了。”
程风笑了，把她的两只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说道：“我之所以高兴，并不是因为听了这样的事，而是听到早在大世子被贬之前，禅机子就已经离开了。”
“禅机子？”红袖愣道：“他离开与否，有什么干系？你有什么好高兴的？”禅机子神机妙算，这是不假，他的离开也的确让她曾经怀想了很长时间，可是大世子毕竟已经势难再起，禅机子自然也没有了发挥作用的舞台，为他的离开而庆幸，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程风笑道：“我为什么高兴，你难道猜不到？”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红袖看了他半晌，才突然明白过来，他自然是因为自己曾经和禅机子有了几次接近而心怀芥蒂，这一次他离开，他也放了心，一时瞪他一眼，一语不发。
程风见她有些生气，忙搂住她笑道：“你笑我自私也好，笑我孩子气也罢，这是我的真实心情，我就是不喜欢任何男人接近你，谁都不行，你就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别人休想夺去一点。”
红袖听他的话，心中忽有所动，冷笑道：“你只说我是你的，可是我又有你的什么呢？你只要我对你效忠，那么，你的世界，又会不会有别的女人出现呢？”
程风一愣，断然说道：“我们是平等的，我要你怎样，我自然要先做到，你就算把它当成承诺也可以，只要我说得出，就定然做得到。”
红袖摇摇头：“未必，我只怕连你自己都掌控不了你的命运。”
程风皱起眉头来，他忽然站起身，讶然地瞪视着红袖，红袖见他忽然间变得郑重，也慢慢站起身来，看着他，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程风忽然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捧着她的脸，慢慢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程风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果真当上了皇帝，即便到了那一天，我的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人，不会再有人能超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远都不会！”
“风哥……”红袖的眼睛热了，她低下头去：“不要说这样的话，这话太早，也——太不现实，我不要求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我只要你心中有我，不要把我抛在脑后，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程风眉头微皱：“我这样说，你也许并不相信，再多的语言，也比不过时间更能证明一切，我可以让时间来感动你，五年，十年，二十年，很多年之后，当你再想起我今天的话，你会为它的真实性而感到惊讶，你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言而有信的君主。”
红袖慢慢抬头，慢慢看着他的眼睛，泪水模糊了她的目光，又轰然崩塌，程风的脸又在她的眼中变得清晰，是她看错了吗，怎么她也看到那里有一丝丝涌起的雾气？
红袖心中万马奔腾，她用有些颤抖的嗓音说道：“够了，风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要的就是你的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你不要做什么承诺，这样的承诺会让你不堪重负，就算有一天，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我也会感到幸福，我说的，都是真的。”
程风擦去她脸上的两行泪，他为红袖的一句话而感到吃惊，他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就如他一样，他的承诺，他相信自己能够恪守，即便前方有重重艰险，他仍然能够保持心中最古老的阵地，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为了红袖而终身排斥别人的话，那一定会像她说的——让她心中不堪重负，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程风忽然笑道：“或许皇上都是要三宫六院，可是我程风最讨厌做和别人一样的事，那会让我感到自己很窝囊，很没用，也许我不能在政绩上有什么超越前人的壮举，我唯一能做的，唯一能让我觉得与众不同的，就是终生只爱一个女人，这种标新立异的举动纯属我个性所致，和你无关，你又何必因此而自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