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宇此次并没有为难她,而是问道:“你与那陶十小姐是旧相识?”司徒宇还记得陶墨曾经称呼过一声刘姐姐,想必二人早已认识。
“陶十小姐?”刘氏大惊,险些将司徒宇换下的袍子掉到地上,却还是稳住了身形,道:“为出阁时曾有过一面之缘。”未出阁的小姐们在一年中也会有些聚会,加上二人本就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司徒宇便没怎么怀疑。
“你可知她喜欢什么?”司徒宇问道。
“殿下关心这些做什么?她已经嫁于了七皇子。”刘氏道。她本以为司徒宇已经死了心,却不想他还是对陶墨念念不忘。
“随口一问罢了。”司徒宇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今日丢了大人,便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那你喜欢什么?”想必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的。
“我?”刘氏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才不好意思的答道:“只要是皇子殿下送的东西,妾身都喜欢。”说完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难道是司徒宇当真注意到了自己?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问你也是白问。”“什么?”司徒宇说话的声音极小,让刘氏没有听清。“没事,扶我去洗漱吧。”
等司徒宇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褪下,刘氏将他扶到了洗澡的地方,里面的水温度适宜,司徒宇没有多想便泡了下去。刘氏自然退到了屏风外,许久,外面只能听到雨声。
“皇子妃?您怎么站在外面啊!”突然,外面传来丫鬟的叫声。司徒宇觉得这声音熟悉,想了想才发现这就是刘氏身边的陪嫁丫头。可笑自己记得众多小妾的名字,却连正妻身边的丫头都不认识。
“小声些,今天殿下想是累了,我怕他在里面睡了过去,水凉了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怕是对身子不好。”刘氏说道。
“这些事情让奴婢来就行了,皇子妃您的病还未好,怎么能在在雨中站了一个时辰后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子呢?您看看,您身上的衣服还湿着!”那丫头跟着刘氏久了,在刘氏面前说话也不拘谨:“殿下这样对您,您何必苦苦等待?”
司徒宇刚要发作,却听刘氏无奈的说:“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唯一的天啊。”
原来还有人这样依仗着自己?司徒宇微微一愣。在宫中从小便要受到贤妃的百般责骂,连在朝中的势力都是依仗母族,虽然自己表面是个风光的三皇子,实则自己心里也清楚,那些表面对他恭恭敬敬的人背地里肯定瞧不起他,就连亲妹妹都能对他随意责骂。
司徒宇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身后还有一群更加弱小的人,需要自己来保护。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原来刘氏不是不修边幅,而是在雨里等了他一个多时辰吗?原来她有病在身,怎么没人来禀告自己呢?
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刘氏立刻推门而入,却见司徒宇已经躺回了床上。刘氏上前说道:“方才替殿下更衣时,看到殿下身上有些小伤,不如让妾身帮忙……”
“去将衣服换了。”司徒宇淡淡的说,还有些别扭的将头转了过去。他能在花丛中潇洒自如,怎么反倒在一个女人面前婆婆妈妈起来了。
“殿下吩咐什么?”刘氏没有听清,微微弯腰凑了上来。
“我让你把衣服换了去啊!笨女人!”司徒宇感觉到刘氏的发丝就在自己头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是。”刘氏俯身行礼,下去换衣服了。
司徒宇看着床梁,想着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从幼时便被贤妃灌输着司徒音母子的不好,细细想来却也不知他们母子到底在哪里招惹过自己,他的印象里甚至没有多少对司徒音母妃的印象,只是觉得那是个很清纯温柔的女子。
从皇子十六岁后可以开始纳妾,他便仗着身份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等十八岁时娶得那是权势最大的刘尚书之女刘氏时,他已经有了三房小妾,加上平时也很少回府,倒是没有与刘氏有过什么相处。
相比于陶墨,司徒宇发现他对刘氏的了解竟然还不如陶墨的多。他知道陶墨是陶府独女,知道她武功极高,知道她嗜好赌术,知道她能言善辩,正因为了解的多,才会被她宫宴上的一曲吸引,想要娶她。而对于刘氏……
司徒宇摇摇头,打断自己的想法。一个尚书之女,还能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成?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陶墨打的脑子坏掉了?
此时,门外响起刘氏的声音:“殿下,妾身已经带着药膏……”
“退下。”司徒宇吩咐道。他突然有些害怕见到刘氏,怕她动摇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是您的伤……”刘氏见里面没了声音,只能说到:“妾身将药膏置于门外,希望殿下醒来时可以涂上——安宁公主,您怎么冒雨前来?殿下正在里面休息,您不好进去!”
“让开!”安宁甩开拦住她的刘氏,推门而入道:“告诉你说不要去送东西,你还偏要去,现在好了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氏被安宁的侍从拦着进不来,只能眼见着门再一次关上。
司徒宇突然觉得安宁好吵,直起身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去办?只会在我的皇子府里瞎嚷嚷,你怎么不去陶府问罪?!”
“我……”安宁顿时没了言语。她还是对陶墨和司徒音有所畏惧的。想了想才说道:“三哥啊,你不是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吗?不如你去……”“没用的,那些下三滥的杀手组织已经失败数回了!”司徒宇说道。
“可我听说,母妃不是已经与黑暗殿达成了协议,让他们不再保护司徒音和陶墨了吗?”安宁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事实上她只听说贤妃派人去与黑暗殿和谈,接过如何确实不知道。
“当真如此?”“真真切切。”
安宁见司徒宇已经动了心,便继续说道:“只要你派人告诉那嗜血盟,让他们想办法调开司徒音,一个小小的陶墨难道咱们还对付不了?到时候,有的是你培养感情的时间!”只要司徒音一走,陶墨就落到了我的手上,到时候我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那我们几日后……”“何必要等到几日后?我找人算过,今日大雨的大雨会一直延续到明晚,正是掩盖一切的好时机,不妨就等明天。”“是不是仓促了些?”“我的好哥哥啊,你就忍心看着陶墨在司徒音怀里多留几天?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二人在房间里谋划,全然忘记了屋外还有个刘氏。刘氏吃惊的捂上了嘴,其一是没想到司徒宇竟然还与江湖上的势力有所勾结,二是没想到他们动手的时间竟然这么紧张。
两人谋划了一会,安宁便告辞了,推门而出时看到依然候在门外的刘氏,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道:“说起来你好歹已经是我嫂嫂有些年头了,怎么肚子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殿下他……鲜少到我屋里来。”刘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来也奇怪,司徒宇很少到她屋里来,即使破天荒的来了,也是坐坐就走,所以她怀不上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司徒宇的几房小妾至今还连一个怀上的都没有,这倒让人奇怪。
“放心,你好歹是我嫂嫂,我不会让他为难你的。”安宁低声在刘氏耳边说道。刘氏一时间还没有听懂她指的是什么,还在品味时安宁已经笑着步入雨中,两旁的婢女侍卫赶紧跟上。
不会让他为难我?这是何意?
刘氏自然不会知道,安宁指的正是她现在最发愁的事情,安宁断断不会让陶墨活下去,当然也就不会有废妃一说了。
刘氏正想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告诉陶墨与司徒音,却听到房间里的司徒宇突然咳嗽起来,急忙进去帮他端了杯茶,坐在床边道:“皇子殿下可还有什么不适?是否需要宣太医?”原本两人早该回到自己的府中,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无碍。”司徒宇感觉自己身上疼得很,却不想丢面子,只能强壮淡定。
“不如妾身为殿下上药,看能否好些?”刘氏起身,将先前放在门外,被安宁侍卫踢到远处的药膏捡回来,身上也不免又淋湿了些,刚换的衣服勾勒出女子美好的身形。
司徒宇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只感受到身上有两只小手在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在他的背上。
“嘶……”司徒宇叫了一声。刘氏在雨中站了许久,加上方才雨中捡药,手上凉极了,又恰好碰到了司徒宇的伤处,让司徒宇不免有些失态。
“殿下忍耐一下,这药膏是我爹爹特意送来给我陪嫁的,是上好的金疮药,治疗这些外伤再好不过了。”刘氏安慰道,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些。
突然,司徒宇也不知自己是哪根弦搭错了问了一句:“若是我废了你,娶了陶墨,你该如何自处?”他突然不想让这个崇拜自己的女人离开了,或许将她从正室封为妾也是不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