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姑娘。很抱歉在这个深夜看到你狼狈的一面。此刻你正坐在电脑面前,身边的室友已经入睡,你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哭得像个傻子。你打开微信通讯录,想找个人聊天,可是夜已经很深了,况且你并不知道该找谁诉说。
我知道你刚和室友赌了气,她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打趣你,以前你不怎么在意的玩笑话今晚莫名就当了真。你突然就往柔软的兔皮外裹上一层龟甲,谁来敲你,你就反弹回去,像一头未开化的小兽。
我也知道你并不想这样,可你刚经历过一场挫败,你准备了很久的文章被老板狠狠批了一顿,你甚至在她眼里看到了失望。你觉得自己很努力了,每天睡不到七个小时,别人休息的空当你在码字,别人睡觉的时候你在整理资料。甚至,你好几天的早、午、晚餐都是面包和馒头,还有一杯杯的水。
有天晚上为了赶一个工作,你躲进了学院楼的办公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累了就趴着睡,醒来就继续干活。
你半夜去上厕所,摸索着进入黑漆漆的公厕,满脑子都是乱窜的诡异场景,你唱起“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边唱边笑话自己胆子小。
忙碌中你还收到一条高中时结识的闺蜜的消息,她陷入了恋爱的烦恼,“怎么办”那三个字就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你立马就放下手头的工作拨通了她的电话,然后陪她聊到夜深人静。
我知道你很努力,想让身边的人都感到舒适,可你总是忘了你自己。
我虽然可怜你,却也觉得你活该。
你已经越来越把“对不起”和“善良”当作一种工具,来伪装你的软弱和无能。
小时候你偷看电视被逮住,母亲还没骂你,你的一句“我错了”就已经脱口而出。因为你慢慢参透,只要你一说这句话,对方的怒气就会减少一半。
你害怕争吵,所以从小到大也没和人起过冲突。你无比圣母心地觉得自己和善,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只是胆小怕事。
你总是在强迫自己忍让、大度、温和,以为这是最好的品质,你甚至容忍跨越道德底线的人站在你头顶高喊“是这个社会的错,不是我的错”,你还信以为真。
可这不是善良,这是蠢。
你每天去自习室报到,早上八点,晚上十点,一个人吃饭。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催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段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
你也觉得自己很失败,当同龄人都在努力挣钱养活自己的时候,你却还在花着父母的钱。而当别人都已经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你却还是一个人。
这些年混混沌沌,你也不是没遇到过喜欢的,却不知怎的都无疾而终。
前段时间你刚剪短了你的发,哼起了你的歌。你甚至把自己的穿衣风格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扔掉了清纯的学生装,烧掉了一箱子的日记本。
你觉得一股子的轻松,感觉自己还很青春。
周末,对了,你已经没有周末,你也没有所谓的假期。当别人都在守着电视看阅兵,举国同庆到处游玩时,你却躲在格子间,眼睛盯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
你觉得人生真是看不到头。
你在KTV里唱起汪峰的《存在》,一句句地嘶吼,像个十足的女疯子。这些年你越来越喜欢民谣,你甚至幻想自己背上一把木吉他,一个人去流浪。
你骨子里真是死作的文艺青年。
可你却穿着商厦里的精致连衣裙,搭配一头你故意烫染的橘色卷发,脚踩一双八公分的松糕鞋,涂上提色的唇彩,盛装出门。
不知道是装给谁看的。
你的棉布长裙和白色球鞋早已压在了箱底,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说没就没了。你的那一股子狠劲好像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你的心理防御能力也越来越强。
要不是这个深夜,连我都要被你骗过了。
室友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消息给你,你其实并没有生她们的气,你气的不过是自己。
寝室的水质有问题,你买了一箱矿泉水,商店老板说帮你抬到寝室,却被宿管拦下,于是你抬着12瓶1.5升的矿泉水一口气上了五楼。
墙壁上出现壁虎,室友们都尖叫着躲在一旁不敢睡觉,于是你只能拿着扫帚忍着害怕把它打死,可你晚上却念经超度,希望它来世投胎做人。
你去实习,很努力地想把每一件事都处理好,可你的方案还是会被批评,你的提议也会被否定,甚至有时连打印机和传真机都会找你麻烦。有人说你太学生气,想法太幼稚。
你总是自作多情,害怕冷场和尴尬,所以会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话,结果总是被吐槽像唐僧。因为你最好说话,所以你的很多话她们没有认真听,你每次不小心说错的点却会被拎出来晒上好几天,她们却无知无觉。
你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却总不肯让他帮你做任何事情,也不黏人,又不会说情话。你在感情里像个呆瓜,却又像只困兽,画地为牢。你喜欢看宋小君的文字,也羡慕能写出爱情故事的各路写手,可你构思了八百遍的爱情故事却最终胎死腹中。
我就这样一路看着你,把自己逼到了角落。
于是现在你只能躺在2米长的木板床上,眼睛盯着四面围着的遮光布,细数自己人生的失败点,把曾经的梦想和希望都碾在手心。
你再也不敢和别人谈梦想,这个和焦虑做伴的年纪,你竟然找不到可以简单聊聊伍尔夫和奥斯汀的人。你甚至羞于告诉身边人,现在的你还会捧着一本书,在幽暗的灯光下静读。在你的同龄人看来,这是书呆子的表现。
你有点害怕,自己会显得格格不入。你也惶恐,自己怎么会沦为这副模样。
可是,我知道,你会挺过去的。
你的文章被批方向走偏,你完全可以在接下来的一周走回正道。谁没有走偏的时候?重要的是再走回来。
你不能养活自己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去找挣钱的途径,况且你现在挣点零头还不如好好充电学习,以后有的是机会挣钱。
你的室友并没有取笑你,你只是过分敏感,把玩笑当了真,以至于忘了她们曾经也陪伴你度过艰难的时刻。
你害怕自己前途迷茫,可你有时间瞎担心不确定的未来,还不如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妥当。
你不敢谈梦想,那就在做出一番成绩之前先学会独自承受一切的酸甜苦辣。别只为了别人的认可而出卖自己的热爱,这一小辈子,总需要做一件让自己骄傲的事情。
至于你的爱情,别急,你总会遇上懂你的人,他会懂得你的坚强和伪装,然后化身一只大灰狼来保护你。不过,在这之前请先让自己配得上未来的他。你要相信,就算结局再糟糕,你也有路可走。更何况,你还很年轻,这个世界不会抛弃你,除非你抛弃你自己。
嘿,姑娘,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在你这个年纪,总是会遇上很多让你迷茫和恐慌的事,你可以尽情去流泪、流汗、流血,你也可以尽情去闯荡,大胆去试,你要为你的自由插上翅膀。
别总是那么着急给自己下定义。你的人生路还很长,每经历的一段,无论好坏,都要勇敢接受。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过去了就过去了,错了就错了,盗用樱桃小姐的一句话:“睡什么睡,起来嗨呀!”你要把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刻都过得鲜活。
嘿,姑娘,我看你蜷缩的身躯慢慢舒展开,从孩童的脆弱模样变得坚强。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在未来都会显得云淡风轻,到那时偶尔想起来还可以调侃一下。
所以现在你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对自己说:
嗯,明天的你又会是一条美汉子。
你放心,我过得很好
傍晚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那时我刚从学院门口出去取快递。最近武汉变天太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温度就已经降到十多度了。
我每天骑着小电驴跑到学院自习,在冷风飕飕的日子里叫苦连天。室友说,你干吗不买一个遮风罩?这么冷的天,我也是佩服你还能骑电动,还不如挤校车暖和。
于是我就灰溜溜地上网买了一件遮风罩,想着多少能挡些风,还能坚持骑几天电动车。等到天气再冷些,也许我也就只能妥协地去坐校车了。
我住的地方离学院很远,如果步行去学院的话,可能要走上大半个小时。食堂的附近有一个车站,每隔二十分钟会有一辆校车载着学生开进校内。
刚入学那会儿上课很早,我每天都会赶在七点半坐上第一趟校车,有时错过了,一个人在那儿呆呆等上二十分钟。每次等车的时候,心情并不总是平静,偶尔烦躁起来就会抱怨,为什么学校要这么大。
于是,就会怀念起大学时的宿舍,想着那时去教学楼多么方便啊,从宿舍六楼下来直到踏进教室只需要十分钟。慢悠悠的日子,和昆明素有的生活状态很是契合。
不过那时的我,并没有珍惜那种难得悠哉的日子,而离开后,我却开始想念。
我们好像很容易去怀念那些已经逝去的时光,虽然当时也总是会和身边的人抱怨那座城市的不美好,但等到真正离去了,却又开始念叨起某些有趣的事,还有一些温暖的人。
曾经满心厌烦的一切,似乎都沾染了不同的味道,不再仅仅是埋怨和讨厌。
取了快递后,我就坐在走廊的沙发上和妈妈聊。她问我:今天过得好不好?
我说:当然好啦,早上吃了面包,中午和樱桃小姐去吃了秀玉的咖喱焗饭,然后感觉自己特别幸福。妈咪吃了什么?
然后她就会在电话那头给我举出一道道菜,结尾来句:唉,可惜你吃不到。
我和她之间的对话一直都很简单,也总是离不开吃,因为在她的眼里,再没有什么比吃好睡好来得更重要了。每天照例要说的是,你再忙也要记得吃点什么,经常备点零食,饿了就吃点。
有次贺敏和我走在路上,我接了老妈的电话,母女俩就今天的晚餐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以老爸买了一条新裤子回来很开心作为结束语。
贺敏说:你好啰唆,也好无聊啊,怎么讨论吃穿就能打十多分钟的电话,真是服了你。
我回说:如果我不和他们聊这些,那么我就不知道该和他们聊什么,我们每天都要通电话,你觉得真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说吗?
因为想让他们放心,想让他们知道我吃得好、穿得暖、睡得饱,想和他们随意唠嗑、拉些家常,所以即使知道这些对话很没有营养,也很无聊,但在我眼里只要能和他们说说话,比什么都幸福。
之前有个人问我,如果别人问他过得好不好,他该怎么回答。
他说,他一直以来都是回答:放心啦,我过得很好。然而,过得好就是在这不大不小的城市里,和一群几乎不变的人在一起,每天过着相同的生活。一样的建筑,一样的景色,一样的一切。
他并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过得好,也不知道这让人慢慢产生麻木感的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也许一辈子就是这样。
其实他很想跟别人说他过得不好,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特别是不想让最爱的亲人担心,所以他依然装作什么都是很好的样子,每天没心没肺地笑。
可当有人问起他:你为什么能够每天都这么开心呀?
他几乎狰狞地大喊:不开心又怎样,不还是一样过着每一天,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就不能开心点呢?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时对方会是怎样惊讶的神情,但我知道的是,任何伪装出来的过得很好的样子,到最后一定会演变成更多的不幸。因为伪装背后是多少强力隐忍的压抑和煎熬,一碰到某个触发点,就会倾泻而出。
五月天的一首歌的某几句歌词也许描绘出了他的心境,里面这样唱道: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这世界笑了,于是你合群地一起笑了……
你觉得自己应该过得很好,所以你拼命地用你的开心和大笑告诉这个世界:你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过得很好啊。
但你真的开心吗?
我在电话里和老妈说:妈咪,我不开心。
老妈问:刚刚还说幸福来着,怎么这会儿就不开心了?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下雨,还是因为空气太干,还是因为姨妈来了,还是无缘无故就不开心?
听到这话,我直接无语了,早就没了不开心,就只顾着大笑出来,然后说:妈咪,你要不要这么懂我呀,以后别再拿我是医院门口第二个垃圾桶捡的这种说法来搪塞我,我一定是你亲生的。
我妈一直都是个乐观派,从小到大我眼里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在她面前都是小儿科。除了操心我的感情问题、管理我爸的身体问题,其余一切她都不放在眼里。
她的金句名言是,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过去,但不能过夜,也不能总藏在心里,会生病的。所以啊,你不开心是正常的,重要的是如何快速处理这个不开心。
然后就演变为我总是无聊没事干了就和她抱怨说,今天又下雨了,不开心,冬天又到了,不开心,天气太干燥了,不开心。她就习以为常地说,下雨天就别出去瞎溜达咯,冬天了那就躲被窝干活咯,天气干燥那就多喝水咯。但其实,真正不开心的源头并不是这些。人的情绪是很难抑制的,如果当天我有烦心的事,她一定能听出我声音的不对劲。我不喜欢一方面假装自己很开心,一方面情绪上却没有跟上,这种伪装反而会让她更担心。最后,她会胡思乱想,是不是女儿出了什么大事情,才会这么郁郁寡欢。所以,有时候我更愿意真实表达我的情绪,但换另外一种内容来表达,她能很快缓和我的情绪,我也能通过这些让她彻底放心。
有些人会问我:你怎么能每天都那么温暖呀?答案其实很简单,一个人不可能每天都很快乐,也不可能每天都很积极,当然天生的那种除外,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自然是通过最合适的方法找到了缓和情绪的方式。
我喜欢用轻音乐来缓和我的烦躁,喜欢用平淡的文字来安抚自己的情绪,也喜欢用跑步和发呆来放空思想,更喜欢和亲人聊天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