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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是不是很开心?

啪--手机甩在茶几上,雷鸣霄抓起醒酒器,慢悠悠地倒了半杯酒。盯着酒红色的液体,晃了晃高脚杯,他曼然地浅抿一口,全然无视直挺挺跪在茶几对面的前岳丈。

“长跪不起这套,我不吃。”雷鸣霄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晃着酒杯。脸颊微醺,他指指沙发那头的行李箱,又瞥一眼腕表:“我四点的航班,我飞不飞,律师都在警局外面守着。”他耸肩:“跪我,又有什么用?”

韩建国的脸阵红阵白。他抿抿嘴角,终究说不出话来。

雷鸣霄皱了眉:“你女儿赶过来了,你也不想让她看见你这样吧。”

韩建国攥紧了拳,脸涨成了猪肝红,声音也在抖:“弃捐,笑笑真的不知情!你妹妹的不幸,我们--全家都很自责。可笑笑是无辜的。欠你们的--”他把拳头埋在胸口:“我还!怎么还都行!笑笑还年轻,她不能坐牢,不能!”他边说,眼泪边在眼眶里直打转。

薄唇轻抿杯沿,雷鸣霄噙着一口酒在嘴里浅含着。好久,他吞咽了下去,继而冷笑:“无辜?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笑笑多可怜,你看不见吗?”韩建国老泪纵横,“不管当初你和笑笑结婚是为了什么,她好歹曾经是你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放过她,行吗?”

雷鸣霄的脸色陡地很难看。

“你对笑笑就没一丝半点的内疚吗?笑笑明知道你在骗她,她还是眼巴巴地望着能去多伦多。她是--真的--爱你。她心里有多苦,你该知道!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韩建国双手撑着地毯,脑袋沉沉地埋了下去,“算我这个老的,求你了。别报案!多少钱,我们都还,我们慢慢还。”

“这是钱的事吗!”雷鸣霄闷吼。咯噔撂下杯子,他弹起了身。一手捂额,一手叉腰,他居高临下,怒气冲冲地俯视着韩建国。他最恨别人提多伦多。一提多伦多,他就觉得自己的脸皮好像被撕了开。对,他的确是愧疚。他出尔反尔,毫无交代,犯了一个男人最不该对一个女人犯的错。可是,这能怪他吗?

他气恼地闷斥:“我要是今天杀了你,明天她能放过我吗?是她死蠢!是她贪心!才会天真到相信一切就能这么算了!怪得了谁?”

“爸--”莫笑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像浮在客厅里的悬尘。

雷鸣霄愕地扭了头,就见她站在客厅中央,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她好像又哭了,却没有泪。吵得太凶,以至于开门的声音都被屏蔽掉了。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到了多少。可眼下,他十足十的黄世仁,而地上跪着个杨白劳。他有口难辩。他只知道胸腔里翻江倒海地涌着什么。不该是酒精上头,他都没喝多少酒。

韩建国颤颤地扭过头,脸色苍白,眼角还沾着潮润。他赶紧凑着袖口拂脸。

“你这是干什么啊?”莫笑轻问,嘴角在颤,下巴在颤,甚至睫毛都在颤。

欧阳阳赶紧奔过去,搀起韩建国:“叔叔,我们走。”

韩建国还执拗地不肯起身。

“你求他有用吗?”莫笑哭了,泪霎时像决堤的洪潮涌了满面。她绷直着,身体微晃:“我自己怎么都行!我就是不想你和妈妈受罪。你为什么不懂?为什么?”

“笑笑--”韩建国弓着腰,就着欧阳阳爬了起来。他愧疚到不敢直视女儿,泪凄凄地滑落眼角。

雷鸣霄觉得浑身像打了石膏。他僵硬地扭转身,刻意不看她。他甚至心虚地弯腰扶起茶几上的酒杯,不合时宜地抓起醒酒器倒酒。

莫笑擦了把泪。她紧咬着嘴唇,唇瓣咬得苍白,嘴角隐隐都破了:“欧阳,扶我爸出去。”

擦肩而过时,韩建国拉住了女儿的手:“是爸爸不好,我们回家。”

莫笑倔强地抽了手。她死死盯着雷鸣霄的侧影:“爸,在外面等我。”

欧阳阳瞥一眼悠然品酒的男人和愤然不平的女人,拖着韩建国走了出去。

厅里,只剩两人。

雷鸣霄一直背对着莫笑,木然地喝着酒。可这酒到底是何滋味,他半点都尝不出了,舌头木了,不,是哪里都木了,尤其是心口,直接都木成了焦炭。

“雷鸣霄,你还能更过分吗?”莫笑紧攥着双拳,肩头瑟瑟直抖,“你答应过我什么?到我为止!为什么扯上我爸?”

闻声,指尖好像木了,雷鸣霄硬邦邦的挺着。半晌,他才幽幽道:“我没招惹他,他自己找上门,害得我的航班都误点了。”

莫笑又咬住了嘴唇,嘴角微微渗出一点红。她咬紧了牙关,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全副武装的刺猬:“你不是说我是杀人凶手吗?是!我会杀人!兔子急了也咬人。你要再敢招惹我的家人,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我说到做到!”

“呵--”雷鸣霄冷笑。他缓缓地扭过头,打量陌生人似得盯着绷得活像随时都可能断开的女人。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幽幽的,越裂越开,幽幽的,好像要吞了他自己。他故作镇定地浅抿一口,操着不屑口吻:“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

莫笑舔了舔嘴唇,微微一丝血腥味直冲上脑。是啊,她还能做什么?她又还有什么?

雷鸣霄又闷了口酒。他冷笑:“梁肖都走了,你还指望谁救你?”他瞟一眼客厅角落的自鸣钟:“三点了。怕吗?”

“梁肖前妻,是你安排的?”莫笑问,瞳眸颤得凄冷。

雷鸣霄不置可否地耸肩:“是又怎样?这就是口口声声爱你,要等你五年的男人。真可笑!”

“那也比你强。”

她的声音又轻又虚,落在雷鸣霄耳中却像平地一记闷雷。他扭回头,盯着墙上的油画,仰头闷了整杯酒。

莫笑死盯着他,看着酒红色的液体滑过杯沿灌入他的喉。她看到他的薄唇紧绷,喉结似乎也紧绷。他生气了。呵--莫笑居然觉得痛快,痛并苦乐着。呵--她笑了:“你错了,不是他要走,是我要他走,我赶他走的。”她仰头,凄婉微笑:“你这种人不可能懂。爱一个人只会希望他过得好,自己怎样都无所谓。我想他过得好,我想他记住我的好,我不想他看着我坐牢。”

一口气说完,莫笑微喘。她咬唇,笑得残忍,说得笃定:“我--爱--他!”

啪--雷鸣霄甩手扔出高脚杯,重重地砸在背后的墙上。他直挺挺地站着,像被点了麻穴,一动不动。他甚至僵到脖子都扭不过去,否则,他真想冲她吼:“就在十天前,你他妈还在这里说你爱我!”

可他哑了。

空气,也哑了。四下静悄悄的。

雷鸣霄就这么直站着。半晌,他好像听见玄关那边有动静。可他还是扭不过脑袋。直到他听见她细声轻喘,“欧阳,来……接……我”,他才像绷断的弦嗖地折转了身。皮鞋踩着碎玻璃,嘎吱嘎吱,他很不耐烦地低头,地毯上一滴一滴缀着乌青,不,像酒红,一路延向客厅外。

他踹了一脚,蹭开碎玻璃,就往门口冲。她凭什么?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又凭什么叫野男人上他的门来接她?凭什么?他觉得不揪住她,在离开前冲她吼个明白,他非憋炸了不可。她以为这世上就他妈她痛苦?他就很痛快?他天天睡不好,吃不好,都他妈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冲到门口时,看到那个女人晃悠悠的,胳膊肘抵着鞋柜门,正有气无力地开着门锁。铿--铿--连把锁都开不开,呵--不对,手里死揪着手机,怎么腾得出力气来开锁?雷鸣霄看见那只手机就上火。

他迈前一步,很不客气地伸手摁住她的肩。噗--他觉得耳畔像起了一阵阴风,身前的女人像个纸片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直撞上他的心口。

噗咚--他像听见什么东西碎了。他无意识地托住她,随着她缓缓地栽了下去。他低眉,本想吼她,可嗓子被什么堵住了,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严严实实地罩住了。

是一片慢慢渗溢出的殷红。

一块玻璃碎片像小荷尖尖角扎在白皙的脖子上,包裹着一圈红,再一圈红,像极了水彩画里的荷花,缓缓晕渗,缓缓绽放。

“笑--”雷鸣霄的舌头打结了。他伸手想捂住她的脖子,却压根不敢触碰。她的脑袋无力地耷在他胸口,整个人像抽得真空的氢气球,似乎是一点气力都不剩了。她的脸惨白,嘴唇却樱红,红得直刺他的眼,生疼生疼。

吧嗒--吧嗒--

他听见雨声,又见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眉心。他喘不过气,呼吸像缺油的气泵哽哽地抽不过来。

莫笑抬手,指尖缓缓凑近他的眉眼。她想碰一碰,他眼角挂着的,咸不咸,到底是不是雨。食指微颤,她却终究没触上去。她苦笑:“假的……你又在骗我。”

“雷鸣霄--”她唤。手耷了下去,砸在了身上,她垂了睑,叹道:“你不当……演员,太……可惜了。”

“呵--”雷鸣霄粗喘着,抽上一口气,似乎是回过神来。他赶紧摸口袋找手机。哆哆嗦嗦地,他拨通了120,“喂--这里……”

莫笑只听见他絮絮叨叨地报地址、报伤情。她又看回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

他挂断电话,就慌里慌张地脱外套,颤颤巍巍地托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外套裹在她身上。“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会。”他说,脸色煞白,嘴唇在抖,眼角还溢着潮润。

莫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是不是……很……开心?”

雷鸣霄被她问得眼眸都颤了,肩膀都在抖。他咬着薄唇,死咬着。

“连老天……都觉得……我该死。是不是……很开心?”她喃喃。

“别说话!”雷鸣霄闷吼。眼泪像爆豆子似得砸在她脸上,他低头,手哆嗦嗦地捂着她的脸:“别说话。”他的声音越来越抖,“别扯开……伤口,别……说话。”

莫笑微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别说话!求你了!别说话!”雷鸣霄紧搂着她,低埋着头,一个劲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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