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耳边是逐渐清晰的马蹄声，不过应该是在马蹄上绑了布匹，所以声音并不是那么响脆。
应该是不想引起人的注意。
“客官，方便开门吗？”
门外红娘子的声音适时响起。
吱呀……
房门应声而开，红娘子明显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珠，浑身散发异样的成熟气息，对于从未接触过风月之事的左辰来说最为致命。
“小兄弟不请我进去？”
红娘子也不知道的为什么，事到临头说要来这里一趟，或许是看他与小鸭子差不多大的缘故吧。
“你自己自认倒霉吧，千不该万不该你听信了说书先生的口灿莲花。”
在如今这个乱世，大家都是为了活命。
“请进。”
左辰将她迎进了房间，红娘子大大方方坐上桌，亲手斟了一杯茶，慢饮慢酌起来。
“掌柜的，这么晚了就不怕我做出什么非人的事。”
红娘子眼神异常的明亮，媚笑道：“你要能吃了我，我倒是乐意给你吃，就怕你的性命被我给吃了。”
“咯咯……”
说完略有所指的咯咯娇笑，左辰对楼下的情况洞若观火，心里也在奇怪都到这时候了，她怎么会上来？
“公子想必在家里听过不少曲子，有没有兴趣听我吹一曲？”
“哦？愿意洗耳恭听。”
红娘子走到窗边，推开窗扉，伸手在窗外的枝条上摘取一片树叶。
左辰也不怕她向下面去传递什么信号，大大咧咧坐在她对面，准备欣赏一曲。
红娘子捏着树叶对着他一笑，竟然露出一抹罕见的柔情，然后才吹奏起来。
“大哥，红娘怎么吹起口琴了，要不要带人直接上去拿人。”
客栈院落早已被九凉山下来的剪径毛贼围了个圈，领头的是个青衫髯须大汉，颇有一番儒将气质。
按照其他小弟的想法，直接上去一刀将那小子宰了得了，用得着这么墨迹。
肯定是那骚娘们看中了那小白脸了。
这是大多数手下人的想法。
“等等，随她高兴一次。”
听到这苍凉中不失热血霸气的曲子，一向冷血，有着青须蛇外号的头领破天荒开了一次先例。
“掌柜的有故事啊。”
左辰将冷却的茶水运用手法泼出窗外后，重又捏了些茶叶入杯，随即提起茶盘上的水壶向上一抛。
装满沸水的水壶被抛至屋顶，壶嘴对着杯口，一道水线从天而将，巧妙的是竟没有丝毫溅射。
“试试我冲的茶。”
泡这茶也有讲究，像刚才他那手法讲究的就是一个高山流水意境。
“公子好手段，老娘竟是看走了眼。”
红娘子接过茶杯，闻着茶香由衷赞叹。不过这又如何，这数年来他还未见过有人从青须蛇手中逃脱的。
“发现了？”
左辰不置可否耸了耸肩，他现在对她的经历充满了兴趣，或许就是一个揭开迷雾的关键也未可知。
现在他是一丝一毫细节都不放过。
被揭穿阴谋她也没多少慌张，伸出一根青葱纤指拨弄着一缕散落下来的发丝。
“发现了也没事，反正你也逃不掉，我呢，也发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
接下来红娘子开始了她的自述。
“真是泡得好茶，就凭你这一手，放到太平盛世就能够活得有滋有润，可惜了。”
红娘子先是啜饮了他泡的那杯高山流水，由衷得赞叹一声，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来，或许你长得像我第一个死去的丈夫吧。”
“那都是十年前了，说来好笑，我是被他当街掳进府的，那时他是当地的一霸，就像你一样。”
事到如今她也不再徒添遮掩，直接由以前的客官、小哥改为你了。
“或许是迷途知返又或是真心爱我，总之自打我嫁入他名下，他就一改往日样貌，变得知书达理。”
“他呢，带我到处疯，到处玩，做许多连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也由最初的抵触慢慢接受再到最后的深爱，那两年我们最快乐的日子。”
红娘子说起这些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嘴巴没停，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换做了酒杯，一边饮酒一边说：“可惜啊，好景不长，他家有个为老不尊的二爷垂涎我的美色，故意使钱让他去参军。”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听说是死于一场战争，谁知道呢。总之一年后，大概是得知确切消息，老不死终于敢光明正大出手了。”
“可惜，我那时还算有勇气，宁死不从，老不死恼羞成怒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被我一剪子捅死了。”
说道这，她看了一眼窗外，左辰知道下面是从九凉山下来的蟊贼。
“后来在去刑场的路上我被现在的姘头青须蛇给救了，他倒是直接，当晚就将我睡了。”
“后来就开了这间客栈，名义上是客栈，实际上是九凉山的眼睛，专门由我物色合适人物。”
“就像我这样的独行客？”
“怎么？怪我？”红娘子笑了笑，伸手想要去抚摸他脸，却被他给躲了去，她也不恼，自顾自说道：“怪吧，反正以前的红二娘已经死了。”
说着站起身：“再告诉你个秘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其实当初还有另一个比我妖娆的金兰姊妹一起被救，后来被我杀了。”
“这样我才能在这满山狼群的九凉山生存下来。”
“走吧，不要我动手了吧。”
这几年，她也随那青须蛇学了几手内家气息，身上也有一些真功夫，寻常三五个大汉都近不了身，更何况这个被她看做是绣花枕头的左辰。
“想报仇吗？”
左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红娘子一愣，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咯咯，你还想找青须蛇的麻烦？好啊，我告诉你，他这个匪寇首领位置当初就是将跟随了他十八年的痴情女子卖给自己大哥才得来。”
“你去啊，去将他杀了，我还告诉你，他每个月必有三天架设童子宴，找上十个同年同月出生的婴孩遍请寨内人员，说是能延年益寿。”
左辰从长凳上长身而起，身上迸发出一股掌控一切的淡然气息，淡淡看着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似你这等可怜可恨又不义之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咯咯……你要杀我？”红娘子听他说完话咯咯直笑：“你还真是傻得可……呃！”
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睁大眼睛，随即眼前一黑陷入黑暗之中。
左辰一刀将她头颅挑下后一路揪着头发下了楼！
“她说，她为了活命将自己的金兰姊妹给杀了，所以她死了。”
青须蛇在下面看着一路走下阶梯的左辰，全身鸡皮疙瘩暴起，杀机不受控制
“她还说这辈子她苦，当初一死一了百了，如今每天生不如死，这都是拜你所赐，我答应她要为她报仇，所以你要死！”
“想杀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青须蛇的声音细腻如女子，眼中冷光凝聚似隐藏的毒蛇，被他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给我宰了他！”
一刻钟后，这座离城十里的客栈被左辰一把火炬烧成灰烬。
“又要露宿？”
牵着马，左辰内心淡淡愁绪消散不开，同时他心里也有了一丝模糊的念头。
将马放生后，他连夜进了十里外的巨鹿城，巨城是内陆城池，有一条曲江流入通往都城的雁江，又是三城交汇处。
这里的商贸格外繁盛，左辰入城后先是找了个客栈居住下来。
如今到处乱世，这里的人们竟像毫不受影响，依旧纸醉金迷，街市热闹非凡，左辰放下包裹就来到这里的街市闲逛。
没过多久，在他随后教训了一个蟊贼之后，一位公子哥带着一脸嚣张跋扈的随从招上了他。
“来了。”左辰看着迎面走来的小白脸暗道：“这次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