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晚饭甚是简单,野菜简单的用篝火煮熟,野果几颗便是打发了。幸好柏溪处于昏睡状态,不需要吃饭。而苏玉烟向来胃口小,至于鹿道长,他根本就没吃!
看来这一顿饭还是专门做给她一个人吃的,苏玉烟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当了人家的徒弟理应照顾师父饮食起居,没想到这新师父还要管她这个小徒弟吃饭的事情。
等吃过了晚饭,鹿道长继续开始传授这一门功夫。他对坐在他对面的苏玉烟说:“现在我就运功,你要仔细看好了!”
说完鹿道长就在原地盘腿坐下,双手拇指与中指轻轻靠在一起,其他三个手指放松。
就像佛主打坐的姿势。
唯一的区别是鹿道长的手并不是左手放在左边膝盖,右手放在右边膝盖。而是别扭的将双手交叉放在另一边的膝盖上。
紧接着他双手抬起,交叉放在膝盖上的手变成了交叉环抱在胸前,两只手上并拢的中指和食指正好点在两条锁骨的中间。
鹿道长把手向后撤出,双臂不再交叉而是分开在他的身侧。此时可见他两只手并拢的两个手指的指尖上微微的冒出了一丝白气,这丝白气越升越高。
最后在鹿道长的头顶形成一个环形,而且是越聚集越多,渐渐地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把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鹿道长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念动的声音越快,他的手由两边聚合在了他的前胸,那些白气也聚集在她的两只手中。
接下来鹿道长的动作太快,苏玉烟用肉眼只能隐隐捕捉到几个模糊的影子。随后鹿道长大睁开一直紧闭的眼睛,双眼直视前方威严的说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随着他的声音,原本托着白气的手向下翻转,苏玉烟可以明显的看见那些气慢慢的在他的身边环绕,形成一朵朵白色的云雾,好像一片片花瓣一般轻盈美丽。
整个石室都被这种白色的雾气所笼罩。而鹿道长此时正坐在那朵盛开的花的中心。怪不得这种武功要叫生复花雨决!
渐渐地那些气体慢慢地聚拢起来,从鹿道长的露出的手臂可以看见,这些气体正在慢慢的渗入他的皮肤中。
而那一段原本有些枯黄的手臂顿时就有了光泽,花儿得到了雨水的滋润而恢复了生机一般。鹿道长慢慢的收了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笑意吟吟的看着苏玉烟说:“怎么样?看懂了么?”苏玉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完全被这种奇妙的功夫给惊呆了。
她茫茫然的问:“这是怎么做到的?实在是太神奇了!”
鹿道长笑着说:“不急我会慢慢教你的,这门功夫就是将自己的真气逼出体外,与周围环境中的真气相结合,吸收日精月华之后又再一次被吸收回体内。
真正练的时候并不会出现这些白色的气,我是为了方便你观察才故意弄的。”说着就让苏玉烟像他刚刚那样席地而坐,然后开始向她传授这一门奇妙的武功……
当苏玉烟终于学会了按照鹿道长所说的把气运行着绕自己的所有经脉一周了之后。她睁开眼,发现鹿道长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抬了抬自己的手臂,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让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得到充分的享受。她好像开始有些喜欢练习武功了。
等她走出石室的时候,正看到鹿道长结束了对柏溪的治疗,扶着他缓缓的在石床上躺下。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修养,柏溪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理智也是完全的恢复了。
鹿道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苏玉烟,只是一个晚上的吐纳运气,她的精神就已经健旺了许多。苏玉烟可能比他之前估计的还要适合练武。
“师父,她怎么在这里?”柏溪大声的嚷了起来,看来昨天他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已经完全的从自己的脑海里删除了。
“她可是让我练功走火入魔的罪人,亏我还救了她,她就这样恩将仇报!后悔死我了,快把她赶下山去吧!我可不想和她有任何的关系了。”
看来他在鹿道长的面前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撒娇鬼的样子,完全不符合他在人前人后冷酷的样子。
鹿道长轻轻的敲了他的头一下,立刻引起了柏溪的一阵惊呼。随即他就听到了更加令他哀叹的事情:“说什么赶不赶下山去的鬼话,她是你的小师妹,要是被我知道了你以大欺小,我定不饶了你。”
小……小师妹?!柏溪张大了嘴巴活像个傻瓜,此刻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苏玉烟的反应快,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对着躺在床上的“大师兄”甜甜的喊了一声。这让柏溪的脸色更加的黑了。
就算是说她心眼坏也好,反正看到柏溪吃瘪的样子,她就是会开心。而且在另外一边,鹿道长也在添油加醋的说:“都是同一个师父门下,你们师兄妹要好好的相处,一同练功,共同长进。”
柏溪这一次真的惨叫了起来:“师父,你让她叫一声也就罢了,还真的要教她功夫啊!”这才是真正惊人的消息,师父不光收了女徒弟还真的要教功夫。
鹿道长脸色一暗对柏溪低斥道:“难道我这个师父是让人白叫的么!”这话说得严重,就连自持受到师父宠爱的柏溪也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苏玉烟虽然低着头,但是偷眼看着柏溪那一张气鼓鼓的包子脸内心阴暗的偷偷笑了起来。这个师父,她真的很喜欢!
…… ……
“父皇,昔儿回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御书房的门口响起。几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叮嘱道:“皇子莫急,不要摔咯!”
听到这声音,刘畟就从高高的奏章后面抬起头来,刚刚还是一脸的严肃,此刻却被这一声呼唤揉碎了满脸的寒冰,温和了起来:“回来了?今天老师都教了些什么?”
虽然脸色温和,但是刘畟的问话还是很威严。一个小小的身影努力的迈过高门槛走到自己父皇的书桌前面。
抬起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刘昔认真的回答道:“老师教我们念三字经还有百家姓。”他此时已经有了六岁,作为宫中唯一的皇子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父皇全部的关注。
刘畟放下手中的奏章,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他伸手就把刘昔抱了起来,看着他那张因为父皇的拥抱而立刻笑开的脸问道:“学懂了没有?”
长大了,从这个孩子的脸上就越是能看得出苏玉烟的影子,秀美的脸庞还有那星星一般的眸子,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刘畟。
他的过去,他失忆的时候……明明面对着这些,他应该觉得痛心的。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越是痛心,他就越是放手不下。
怀里的儿子一板一眼的开始背起了老师今天教给他的文章,面容上不无得意的神色。刘畟只是看着他笑,儿子已经开蒙,脑子也很聪明。
老师都说这个孩子是一学就会,过目不忘。听他背书的那个认真的劲头还有一丝不错的内容,看来那些话也不全都是马屁。
“背得不错!昔儿越来越厉害了!”揉了揉那颗小脑袋,刘畟把他重新放回地上,此刻门口闪出一个人影。
只听得刘昔大喊了一声:“娘。”然后就猛地扑了过去,腻在那女子的怀里像只快乐的小鸟儿。
明明是一副母子合欢的温馨画面,却只有刘畟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来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的皇后涵慕秋。
涵慕秋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小手确认手儿是温暖的才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前,脸上假意严肃的问道:“好昔儿,你怎么忘了要叫母后娘娘?”
听到自己的娘亲这么说,昔儿害怕母亲会不高兴立刻就改了口:“儿臣参见母后娘娘。”说着还笨拙的行了一个礼。
看到他这样的娇憨可爱,涵慕秋立刻吸得不行,把他抱在怀里又亲昵了一会儿。她怎么可能真的生这个孩子的气呢?
这个孩子在这六年来抚慰了她膝下无子的寂寞,还帮她好好的笼络了皇上,最后还在自己争夺后位的时候作为了最为关键的筹码。
他就是自己的福星,自己怎么能不爱呢?
看到皇上此刻就站在御书房里看着这门前发生的一切,涵慕秋一阵心惊。她能当上皇后当然也是这个皇上的意思。
刚刚她太过亲昵儿子所以忽视了他,这实在是一个大错!
她立刻走到刘畟的面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头上的金步摇发出了一阵阵金玉相撞的清脆响声。
刘畟走上前一步,伸手把它从涵慕秋的头上取了下来:“皇后带着这样会定当响的头饰实在是太过扰人了,以后添置一些更端庄的头饰会更好。”
涵慕秋内心一阵灰暗,哪支金凤钗玉的步摇被他这样信手拈走难道是暗示着他能随手把她这个皇后废掉的意思么?
虽然内心里一阵阵波澜涌起,但是嘴上还是恭敬的答道:“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