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她还是咬咬牙，打开了浴室的门。
房间里，点了蜡烛，有一些光亮。
她看清了，那人坐在沙发上，沉着的脸。
谈不上好，不对，一向如此。
小步挪到了一个位置，她就站着不动了。
那位置，不偏不好，和他成了一个对角线。
聿斯然睨了眼距离他很远位置的女人，薄唇民称一条线。
那样微微的冷凛，她隔着这么远都能察觉到。
这样的沉默与死寂，顾凉希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脚有些疼，而且没有穿拖鞋，就这么站着。
有些像是老师体罚学生那般的耐人寻味。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开口对他说任何一句话。
直到——
“这么站着，脚不疼？”
女人摇头，不是不疼，是不知道疼不疼了。
的确，在看到他之后，所有的情绪，都只有害怕和不愿了。
“这么怕我？”
依旧是女人的沉默，像是和一个木偶说话一般的没有言语。
末了，他起身，选择朝她走来。
顾凉希看着那纤长的身影靠近她，脚步很想逃。
可意识很清楚，就这么大的房间，能逃去哪里呢？
只是当，当彼此的距离只有一米不到时。
她怯弱了，就当是她真的弱好了，低低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不要……”
她下意识的，把他的靠近看成了，那晚的惩罚的开始。
她不要，也不想，更害怕。
聿斯然心蓦地一疼，她明知道，以前他最烦的就是她可怜兮兮的恳求声。
可顾凉希从不明白，烦是因为怕。
因为在乎，所以舍不得。
那透着几许温意的大掌抚上她的头发，顾凉希往后倾，想避开。
可是迎上那看不出好坏的眸子，心里又怕了。
怕自己的逃避，会再次惹怒他。
僵硬着身子，仿佛不断在告诫自己——
忍一忍，千万不要让他生气。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聿斯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以为自己能给她带来好的生活，好的幸福。
可是，不过是他的以为而已。
在她眼里，都是伤害。
变相的，不同的伤害而已。
“别怕。”
聿斯然也觉得，自己没话可说了。
每次，她这样，他只能说这两个字。
可这一次，她像是没有听到。
或是下意识的排斥一般。
依旧颤抖。
直到——
“哥……”
那敲门声，打破了这僵局。
顾凉希忙去开门，仿佛聿心安的到来，是解救她于水火之中那般的迅速。
聿心安借着淡淡的烛光，看到了开门的女人，那有些可怜兮兮的脸颊。
怎么了么？
“去把鞋穿上。”
开口说话的是聿斯然，顾凉希咬唇，重新进了浴室，去找拖鞋。
而聿心安顿了片刻，才说道：
“哥你这两天是去谈生意了么？”
“嗯。”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说吧。”
顾凉希出来的时候，选择坐在床边的角落
说实话，她这个时候很想下楼去的。
只是，聿心安的话，让她有了别的想法——
“我决定，这个月就和少承订婚，至于结婚……”
“你决定？”
男人冷不丁的三个字，让聿心安怔了怔。
不解的看着冷着脸的男人。
怎么了？
之前哥不是答应了么。
为什么现在又这冷冰冰的样子呢？
“你也同意了？”
这次，他的话是在问坐在床角一边的女人。
顾凉希抿唇，缓缓点了点头，开口道：
“嗯。”
就当是吧，反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而且这个时候，她不想跟着两人说太多的话。
只见聿斯然重瞳一眯，而后勾起冷冷肆的笑意——
“很好，这样很好。”
一家人都同意，最好不是么？
只是，那笑意，冷寒的可怕。
“那哥哥的意思呢？”
“顾少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聿心安心里淡淡释然。
看样子哥哥是接手了少承了。
这样也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转而看向顾凉希。
虽然前两天，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口角。
不过，她还是把顾凉希当做是……聿家的人。
只是，仿佛之间有了一定的隔阂。
尤其是，从顾少承口中听到那个往事的时候。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认识的凉希，真的是自己看到的那样么？
还是说，人都有两面。
她可以对自己，对哥哥言笑晏晏。
也能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
聿心安不敢去想，因为她怕。
怕自己认识了多年，信任了多年的朋友。
是她最厌恶的那类人。
“那这样，我就先去安排了。”
聿心安的一句话，让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今晚，注定是无眠的。
聿斯然去了书房，整晚上都没有出来。
而聿心安也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睡着。
至于顾凉希，更是注视着门的方向。
生怕，男人深夜回房间的样子。
像是受惊的鹿，那般无助。
……
第二天，聿心安就准备去礼服店挑选订婚的礼服。
要知道，现在少承还需要在家里休养几天。
即便童馨帮着她开始准备订婚宴，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譬如，挑选礼服。
虽然不是结婚，不过订婚也是很重要的。
尤其是，聿家和顾家在安城是赫赫有名的世家。
自然，是要准备充足才行。
“聿小姐，这套订婚礼裙，很适合你。”
女人看着自己试穿出来的裙子，很美。
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平日里，她穿着晚宴的礼服时，都不觉得哪里怪。
“不过，你应该多一些笑容。虽然现在只是适礼服，不过笑容也是看搭配的一个关键点。”
店里的店员很奇怪，为什么很多人来这里，不管是什么礼服。
都会笑着看镜中的自己。
就这聿家小姐，一点笑容都没有。
被店员这么一说，聿心安才看着镜中的自己的脸上。
没有丝毫的笑容。
甚至，明眸之间，都是淡然。
怎么回事？
嫁给顾少承，不是她一直希望的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对于这场婚姻，对于即将到来的订婚宴。
她没有丝毫的幸福感。
反而觉得——
心里像是被大石头压制着一般的难受，喘不过气来？
“我再去试试另一套。”
去了试衣间，那包中的手机就响了。
是个陌生的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
“聿小姐。”
眸子猛的一颤，这声音！
是那个……叫做凯撒的男人！
聿心安很熟悉这个声音，因为每一次，那个男人给她留下的记忆。
都太深刻了。
“你……”
“聿小姐莫非是忘了我？”
对方的声音中透着微微的沙哑，却是折射出了一抹冷意。
聿心安咬唇，这几天只顾着照顾顾少承。
把凯撒这个人给忘了。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你要干什么！”
“呵……聿小姐莫非是失忆了，还是故意忘了呢？”
男人低笑出声，他要做什么？
他以为，自己要做什么，她很清楚了不是。
上次，凯撒不觉得自己没有说不明白啊。
还是说，有的人，选择刻意遗忘呢？
那可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聿心安心里凉意升起。
她没有忘，那晚，这个男人要挟她说的话。
虽然现在，顾少承不追究了。
她的危机好像，要解除了。
只要她嫁入顾家，嫁给顾少承。
这次的事情，就彻底过去了。
可是，完全没想到。
还是遗忘了一个致命点。
凯撒。
这个危险而又可怕的男人。
“听说，聿小姐要结婚了。”
结婚。
这样的字眼，他上次也说过吧。
可惜，女人似乎……完全无视了他的话。
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玩？
“可新郎却不是我，让我很失望。”
聿心安听得出来，那最后四个字，透着森冷与寒意。
“我……凯撒，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女人根本就不知道。
那个混着东西方血缘的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不过就是一场最无意的相遇。
他却又一次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一次比一次，更加过分的侵.占一般。
“不能。”
那人冷了笑，他看中的猎物，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聿心安，你想嫁给顾少承，得到自己的幸福么？
怎么办呢，我就是不喜欢看着你对别人笑。
就是喜欢，你以后在我身下哭的样子。
“你这个疯子！”
末了，她再也克制不住，骂出了自己一直想骂的话。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嗯，疯子不好么？”
疯子不好么，做最疯狂的事情，才会觉得这一生，有点意义。
太过平淡枯燥的人生，太无趣。
总得找点乐趣，譬如她。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可以威胁我！我不怕你！”
“哦，是么？”
不怕？
可这声音，带着颤意，又算什么？
“我是不介意，那晚的视频，让整个安城的人都看到。”
凯撒噙着冷笑，反正动手伤人的不是他。
想谋害自己未婚夫的人，也不是他。
他不过是个……
嗯，不小心路过，同时不小心录下这一切的旁观者。
对，一个，很坏的旁观者。
遇到他，只能说是聿心安自己招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