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郎沾满血污的手砸开知府的大门,知府呵斥管家去请镇上最好的大夫,带着家眷纷纷跪地叩拜:“卑职无能,还望世子恕罪。”
知县公子不过是为掩人耳目,他的真正身份是淮南王世子。
英郎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大夫俯身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叹息:“伤口太深,老夫无能为力,可惜了公子如斯容貌。”
英郎麻木地将一直攥的纸放到眼前,泪眼朦胧,那是一张休书。
他为她入林找解药,被山石割破脸,好不容拿到解药回来,殷小虎醒来后却因他容貌已毁,不肯见他一面,便给了他一纸休书。
泪眼瞬间凌厉,牙齿格格作响:“殷小虎,我既认准了你,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挣扎着坐起来,刚准备下令围剿山寨,黑衣人突然赶到。
“世子,王府有大事,属下奉王妃之命,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回去。”
英郎摸了摸伤损的脸,冷笑:“也罢,先回京找御医将脸医好。”
英郎回京之后才知道,被坑了。
当今皇帝准备退位安享晚年,奈何膝下无子,偏偏相中了这个侄子,所以英郎一进城门就被五花大绑押上了皇位,想跑也跑不了。
昏天黑地地折腾了一个多月,总算清闲下来。英郎坐在寝宫里冥思苦想,他已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再回到小县城里的小山寨。难道要放过殷小虎,想起这个名字,心就疼得滴血。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昔日淮南王妃,今日的太后从外面进来,英郎恭敬行礼,太后坐下,感慨:“真像啊,像你父王当年求亲不成时又羞又恼的样子,原来只有求之不得,才会寤寐思服,不说了,不说……”太后摆摆手,道:“如今皇儿已是一国之君,这后位不可空悬,你可有中意的人。”
“这……”英郎十分为难,掌凤印者必出身高贵,至少要出自二品大员以上的人家,而殷小虎前科累累,连边儿都沾不上,他咬咬牙:“没有。”
太好微笑:“其实早在你小时候,你父王和哀家就为你定了一门亲,你看……”
“不可。”英郎连忙拒绝。
“有何不可?”太后蹙眉,缓缓即使:“田丞相家的女儿,哀家见过,十分可爱灵秀,三岁见八十,长大了也差不到哪儿去,当年定亲时,哀家还送了一支金钗作为信物。”
田丞相、金钗?“母后,田小姐的闺名是什么?”
“墨竹。”
“哦……”英郎眼泛精光,笑得狡诈。
寨主难过美男关,这个打击对她而言是在太大,她已经无心料理寨务,豪情壮志一朝散,所以决定将山寨就地解散。最后山寨里就只剩下大毛、二毛、三毛……
山寨解散了,日子还得过,殷小虎只得重操副业,遁入酒楼打工。
有二公子罩着,应该……
正当她满心期待地喜地来到酒楼时。看到二公子正在擦桌子,不由奇怪地上前:“你怎么干这种粗活?”
殷舞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是这里的店小二。”
话音刚落,仿佛无处不在的殷骨负手走来。
“干活的时候聊什么天?”
殷小虎不由撸起袖子理论:“你怎么能对她,前几千还……”
殷舞立即冲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巴,胆战心惊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熟知这个举动更加惹恼了殷骨,他一把把二公子拽到身后,训斥:“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就算这小子跟你长得像,你也能失了分寸。”
“是,大哥。”
“这里没你大哥。”
“是,大少爷。”
“别说我这个当哥的欺负你,”殷骨白他一眼,颇为不情愿都说,“晚上睡我房间。”
“啊?”
“啊什么啊。”殷骨不耐烦都说,“只有这两个选择,你自己挑。”
“我知道了。”
“好,去干活吧。”
看到殷骨这么欺负她的救命恩人,殷小虎拳头发痒。
她想冲上前去,却被殷舞拦住。
“是我不好。”
“怎么了?他前几天还对我……不……是对你。”
“就是因为那一次。”殷舞有些尴尬。
“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殷小虎疑惑。
“他拿着早点进来,我当时刚站起来穿衣服。”殷舞说着说着红了脸,可是殷小虎关心的是后面发生的事。
“然后呢?”
“然后他给我披上衣服。”殷舞的脸越来越红。
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他从身后抱住我,我吓了一跳,就打了他一个耳光。”
“不就一个耳光吗?一个大男人不会那么小气的。”殷小虎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殷骨也真是的,喜欢就直说吗,反正你只是捡来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二公子不以为意地笑笑:“不碍事,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我看得出,殷骨对你是认真的。”
“我……”她的眼里凝着泪水,“我当时是真的着急了,所以才会说一辈子都不可能这些话,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说着便哭了起来。
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生出无怨尤。
他和英郎既然已经不可能,总希望能成全他们。
“你也喜欢他的,是不是?”
“可我已经习惯叫他大哥了。”
“你知道吗?在某一个国家,他们管自己喜欢的人叫哥,用他们的发音就是‘欧巴’这只是称呼而已。”
“你给我一点时间把。”
二公子没搞清楚,真正不给她时间的是谁?
忽然飘到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不经意一看,看到门口进来一伙人。
“好久不见,怀玉,你挑棋子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
为首的就是珊扶,只不过今天,她已经将发髻挽起,换了一身成熟的装扮。
她告诉她,这是殷骨曾经论及婚嫁的女子,只不过,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难怪姗扶火气那么多大。
“哪个是殷舞,你给我出来?”
殷小虎想上前,眼前的视线却被挡住了。
殷舞却仍然固执地挡在他面前。
姗扶步步逼近,猛然间拂袖,想必是怒及,殷舞的身体像一个断线的纸鸢,脚尖离地打个转,不可控制地向楼梯扶手撞去。
“前几日你是怎么对我的?今日我双倍奉还。”
殷小虎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来报仇的,只不过她找错了对象,那天推她的人是自己,不是这个温和文静的二公子。
殷舞望着一处,也不知道期盼着什么,竟然向他伸出了手,但是就在那一刻,她意识到,那是求救。
殷小虎刚要出手,视线一滑,另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殷舞身边,无比珍重地扶起他。这个人就是殷骨,虽然刚才他凶神恶煞,但是此时此额,那种着急和心疼却不言而喻。
“疼吗?”他小心翼翼地拖起她的手。
“不疼。”
那一副温馨画面,看得殷小虎沉醉其中羡慕不已,可是偏偏有人杀出来捣乱。
“够了,殷骨,你没看到吗?”
珊扶没有眼力价地冲上来:“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殷骨冷冷地拍着二公子的衣服,问了一个字:“谁?”
姗扶又不明说,而是叫来丫鬟。
“这位是田丞相新娶的夫人。”身后的婢女抢先一步,炫耀道。
田丞相是当朝摄政王的心腹,在朝廷之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要做到这个位子,不仅要有本事还要有觉悟。
大概是上次伤心之后一时想不开才有了这种觉悟。
殷骨冷笑:“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不敢当。”王夫人的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我倒有句话想对夫人说。”
“哦?”姗扶脸上兴致勃勃。
“既然身为丞相夫人,为何却像一个泼妇一样?”
“你……”她的脸色更难看,“我会让你后悔的。”说着挥呵手下去抓殷舞。
“谁敢?”殷骨冷声挡在面前。
“你今天要是不把她交出来,我把你的店封了。”
“哥……”殷舞自然焦急万分。
殷骨却会心一笑:“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殷小虎做旁观者,即羡慕又感动。
只见殷骨两三拳就把彪悍的几个人打得站不起来了。
没想到他还是个高手。
殷小虎正想鼓掌叫好,忽然听到一声“放肆”的喊声。
循声望去,田丞相正急急忙忙朝着夫人跑来。
姗扶扑过去诉苦,却被扇了个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还是?田丞相已经走到殷骨面前拱手:“是我管教无方,还请公子原谅。”
殷骨冷冷一睨:“算了。”
姗扶没有弄清楚殷骨的实力,他不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也是一个武林中人,在当地的势力盘根错节,已能与官府分庭抗礼,自然不会像一般平头百姓屈服于官府的威势。
连丞相见了他也要避忌三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妾侍。
“本官有急事相求,还请公子一定要帮我。”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图纸。
殷骨却连看都不看,自顾自扶着二公子去休息。
反倒是殷小虎瞅见了那画上的图案,是一支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