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炎嘴角飞扬，淡淡一笑：“无所谓。”
“但……”
“别担心，没事。”烛炎望着我，语气温柔。
我想了想点点头：“凌木兰又在鬼市附近出现，看来她还是没放弃打鬼市的主意。”
“她很快就会放弃。”烛炎声音一沉。
嗯？
我瞧着烛炎，烛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我呼了一口气也没追问。
“海心的事情怎么样了？她的那一缕惊魄召唤回来了吗？”我趴在车窗，小声问道。
“唤回来了。”烛炎低声道。
“真的？”我扭头望着烛炎。海心的惊魄召唤回来是一件高兴地事情，怎么烛炎一点没高兴的意思。
烛炎微微颔首：“但已经没用了。”
“没用了？什么意思？”我追问，心里七上八下。
“惊魄被污染了。”烛炎淡淡道，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在我们召唤海心魂魄之前，于娜在出租屋里自杀死了，她死前打了一个电话给施坤。于娜将她的全部恶意灌进海心那一缕惊魄之中，惊魄遭到污染，就算召唤回来也不能回海心体内，海心她……”
“她会一直被封禁，不能死，也不能生。”我接过烛炎的话，低声说道，话说完心里凉了大半。于娜虽然她心狠手辣，但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怎么会知道要污染惊魄？
我看向烛炎，烛炎迎上我的视，他没说话但我已经明白。于娜的事，是有其他人参与。
“我爷爷呢，他怎么样？”话锋一转，我岔开话题。
“江教授已经回去了。”烛炎说，“他要你放心，他很好。”
“回去了？”我不禁失望。
“唐敏交给他老人家的事情，他也已经完成。”烛炎说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别担心。”
我勉强笑笑，什么也没说。
沉默半晌，我忍不住问：“那海心……”
“海叔他们带她回去，没想到解决办法之前，海叔会继续守着她。”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也就是海心了，付出了自己却什么也没得到，谁也没被拯救，反而堕入深渊。这样的事情我见的太多，人总想逆天，但最终谁也做不到。别说是人，就算是妖魔也处在天之下。
天，从来不讲情的，这个我最清楚。
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烛炎去做饭，我去洗澡，躺在浴缸里发呆，脑海里，心里，思绪纷飞，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我也懒得去梳理。
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多事让我有些说不出的烦躁。长叹一口气，我蓦地站起来，走出浴缸，站在镜子前，镜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我的脸，也没有我的身子。我笑笑，即使我再像是个人，也只是像而已。
做人不好，我并不想做人，但我不想因为我不是人，烛炎就要遭受一些无谓的事。
虽然不想，但我终究是要连累他。
越想，心情越低落，好像什么东西束缚着我似的，浑身难受。从见到宿风开始，我的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他到底是谁？
宿风是我给他的名字，他原来叫什么？一个个问号冒出来，我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磨叽好一会，我换上衣服走出浴室，本来想去厨房找烛炎，但听到客厅有人说话。没多想，我快步走了过去就见金梦跟孟歌坐在沙发上，孟歌看到我，猛地扑上来。
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哭了出来：“江流，他去哪了？你真的毁掉他了吗？我，我……”孟歌哭的说不出话来。
烛炎走到我身边，低眸看着我：“她来找你的。”
“小流，对不起。我没办法，孟歌哭的太伤心，我……”金梦很是为难，“我说了那个什么灵体已经被毁了但孟歌她不信，坚持说他还在。”
“我感觉得到，我感觉的得到他还在，他没消失。”孟歌打断金梦的话，哽咽说道。
嗯？我不禁皱眉，孟歌一个普通人居然能感觉得到宿风没消失？看来她对宿风用情很深，真的很喜欢他。
“江流，你回答我。”孟歌眼神怯怯，眼睛红肿的厉害，应该是哭了很长时间，“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我只想知道他还在。”
“你没错，他还在。我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宿风。”我望着孟歌，没有隐瞒。
我一说完，孟歌破涕为笑，脸上凝重的表情消失不见，一个劲的点头，自言自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没消失，不会走……”孟歌嗓音沙哑，忽然她愣了愣，“你，给他取了名字？”
“嗯，叫宿风。”我回答。
“孟歌，怎么了？”金梦轻声询问。
孟歌愣在那，好一会没说话。
我有些疑惑，也没追问，只是靠在烛炎怀里等着她继续说。良久过去，孟歌幽幽道：“你给他取名，他同意了吗？”
“同意了。”我笑笑。
孟歌脸色忽的一白，两脚似乎发软似的有些站不稳。
“有什么问题？”烛炎沉声道。不只是我，我们都发现孟歌的古怪，取个名字而已。
“没，没什么。”孟歌摇摇头，紧紧咬着唇。
“真的没什么？孟歌，你脸色很难看。”金梦皱着眉说道。
孟歌苦笑：“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以前我想给他取名字，他不愿意，没想到你给他名字，他却接受了。”说着孟歌看着我，深情怅惘，好像受到了极大地委屈。
“孟歌，小流她……”
“我明白。”孟歌勉强的笑，抬眸望着我，“是江流你救了他，只要他好好地就行。”
我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来。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和不合适。
“他，在哪？”孟歌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说话，摇了摇头。
我以为孟歌会继续追问但她没有，她只是凝视着我，半晌她轻声说着：“江流，谢谢你。”
“没什么。”我耸耸肩。
“江流，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孟歌忽然提议，眼神坚定，没了先前的软弱，怯懦。
我还没说话，金梦皱着眉：“孟歌，你……”
“我只是有些话想跟江流说。”孟歌望了一眼金梦，似乎知道金梦她想要说些什么，“你不用担心。”
金梦表情有些尴尬，她余光望着我，我没犹豫看了一眼烛炎，烛炎沉沉颔首让我们去书房谈。
站在窗前，我凝视着窗外，夜色凝重，那团团黑暗下仿佛藏着什么秘密让我好奇。孟歌站在我身后，我从窗户能看到身后的她。
“你想说什么？”我没回头，低声道。
“你究竟是谁？”孟歌问。
这个问题，好多人问过我，问的我已经麻木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呼了口气，“知道对你也没好处。”
“从小，我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些东西让我感到害怕，有些让我觉得平静，看到他的时候，让我觉得欢喜。”孟歌说着，缓缓地走到我身边，表情平静。
我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灵力跟常人不一样，你能看得到那些非人间之物。”
“是的。”孟歌说着。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斜睨她一眼，“你是恨我从你身边带他走，还是别的？”
“不，我不恨你。我知道我留不住他，他不属于我，他早晚都会离开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能从我身边带走他的，就是你。”孟歌沉沉说着。
我心一沉，凝眸看着孟歌，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怕，后背有些凉凉的。
孟歌笑望着我：“然后，你真的带走了他。”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孟歌。
“我接近金梦，也是为了你，我想接近你，但一直没勇气，甚至对靠近这件事充满畏惧。”孟歌说着，敛起脸上的笑，“你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害怕？”我猜测。
孟歌摇了摇头：“是神圣。”
嗯？我猛地皱眉，心揪紧：“你……”
“我仍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相信你。”孟歌放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一身漂亮的戏服：“戏服我已经修补好了，我想托你交给他。”
“好。”我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会从一个人口里听到我的身份，这让我的心差点飞出去。
接过戏服，孟歌收回手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刀，我不由得一愣。
“你……”我皱眉。
本以为孟歌要刺我，但她没有：“江流，我自己死也不会伤害你。”说着孟歌就要捅自己，我心一沉，没等我反应，书房的门打开，烛炎的银针飞进来将孟歌手上匕首击落在地。
孟歌身子一晃，坐在地上。
“孟歌！”金梦冲进来扶起孟歌。
孟歌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我，我……”
“别怕。”我弯下身子握住孟歌的手，孟歌望着我，不再颤抖，我皱了皱眉，“谁让你来的？”
孟歌紧咬着唇：“童心。”
“童心？”说着，我看向烛炎。
“她说什么？”烛炎低声询问，语气温和。
“她，她跟我说了很多，她说江流不是人，是怪物，如果我杀了江流，她就会想办法让灵体回到我身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答应了，但当我见到的江流，我，我根本做不到。”孟歌说着，脸色白了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