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天就读这些淫词艳曲？”
冯蓁嘴角弯了弯，皮笑肉不笑地问冯夙。
“这怎么会是淫词艳曲。”冯夙眼睛转了转，“这可是李白和杜牧的诗。”
冯蓁拍拍他的肩，笑得极为亲热，口中却道：“还不快滚！”
算一算时间，容琛也该回来了，被冯夙看见了她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容琛的声音却在此时传了过来：“冯三公子？你怎么在这？”
他手持签文走过来，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调戏到你姐姐头上了吧？”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冯蓁怒道。
“容世子？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你不是最喜欢勾搭有夫之妇的么，怎么和我姐在一起？”冯夙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我们郎情妾意。”容琛将冯蓁拉入怀中，顺带扬了扬手中的签文，笑道：“没看见我们在问姻缘么？两支上上签呢。”
“你胡说些什么？”冯蓁立刻抽身出来，脸上滚烫。冯夙一把将她拉至身后，正色同她道：“姐，我跟你说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京中谁不知道他最喜欢勾搭成过亲的女人了，还是风月京的常客！我好几次去找若倾姑娘都被他捷足先登了。”
说到最后，竟还有几分迷之委屈。
容琛并不恼，眼中饶有几分兴味地看着冯蓁，等着她的反应。
冯蓁无语：“我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了？我是被劫持来的好么。还有别叫我姐，我没你这么有出息的弟弟！”
随即猛然反应过来：“你还常去风月京？你可真有本事啊，若这话传到阿兄耳里，仔细你的皮！”
“你不说，谁知道。”冯夙懒洋洋地道，“你若说了我就告诉阿兄，你和容世子在一起。”
冯蓁满脸黑线，好啊，常氏这三个子女，是成心要跟她作对是吧？
她努力笑得亲切又温柔：“你居然敢威胁我，那好，我回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阿兄，你就等着吧。”
“别别别！”冯夙当即求饶，“我不说就是了。你也别告诉阿兄啊。”
“这还差不多，你赶紧走吧。看见你就烦。”冯蓁嫌弃地道。她对常氏和她那两个女儿一点好感也没有，连带着看冯夙也不顺眼起来。
“那好，夙儿这就走。”冯夙如蒙大赦，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苦口婆心地道：“姐你真不能和他在一起……”
冯蓁忍无可忍，不顾形象地吼了出来：“赶紧滚！”
四周目光如炬，冯夙忙带着几个侍卫离开。
回头对上容琛眼含笑意的目光，冯蓁不自在地别过眼神，皱眉道：“我的签文呢？”
容琛将红纸封住的签文交给她，微微有些忐忑地道：“你都不问吗？”
“问什么？”冯蓁拆开纸封，取出镌写签文的胡杨芯小木牌上，目光一凝。
那签文上写着，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另有一行小字：破镜重圆，分钗合钿，得此签者夫妻失散或决裂后重新团聚。
破镜重圆？分钗合钿？
冯蓁心中凄楚，将那木牌贴在心口上，无言苦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以卓文君挽留司马相如，喻她挽留谢玄。
《吴娃鼓琴歌》中“命乎命乎，曾无我瀛”，以赵武灵王不知吴娃名姓，喻她与谢玄见面不识。
“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喻生离别。
然而，真的能如签文所说，梦结同心么？
谢玄若是知道她就是桓蓁，会恨不得把她杀了吧。
毕竟，她手上可是沾着他、他的挚友还有他胞妹的血呢。
“你怎么了？”见她伤神，容琛担忧地道，“是签文不好吗？”
冯蓁把签文收起来，勉强一笑：“签文很好。我要回去了。”
“那好。”见她心不在焉，容琛知道自己再问亦是自作多情，笑道：“我送你出去吧。”
白马寺外，两人牵马沿着朱红庙墙走了许久。冯蓁戴好幂篱，斟酌着语气道：“常兴的事多谢你了，日后若无什么要紧事，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如果我想见你呢？”
“何必再见呢。我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冯蓁走在前面，微微笑道。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冯蓁正要回头，容琛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白纱纷飞之中，他的唇猝不及防地贴了过来，落在了她的眉心，在她还未来得及呼喊出声的时候，沿着鼻梁狠狠地碾在了她的唇上。
下颌始终被紧紧扣着，逃不开也动弹不得的束缚。有热流大力贯穿进她的喉咙，说不出的难受偏又说不出的喜欢，心一瞬跳到狂乱。
所幸片刻之后他放开了她，结束了这个不算太长又怒气腾腾的吻。
“你做什么？”冯蓁又惊又怒，伸手推了他一掌，奈何被钳制的死死的，他纹丝不动。
“你，你是认真的？”冯蓁惊道，心潮急剧起伏。末了又觉好笑，这算个什么事？
“阿蓁，我从来都是认真的。只有你认为我是在调笑而已。”
他灼热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眼里仍旧燃烧着烈焰缠绵的情动。
冯蓁气结，羞恼地道：“这……这算什么？你还真喜欢成过亲的啊？”
“我事先看过你的签文。是破镜重圆是不是？”他没有回答，眼中浮起一丝怅然，“可是阿蓁，他是君王，后宫三千，永远不可能是你的一心人，而我可以。我没有姬妾，也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接受我呢？”
“接受你？你要我接受一个之前还想着要害死我的人？”冯蓁反笑起来，“容世子，我可没那么健忘。我永远不会将后背交给一个随时随地会拔刀捅过来的人！”
“那是从前，我以慕容氏列祖列宗起誓，从今以后，这些阴谋算计绝不会再有。生恒敬之，生恒爱之，我会一辈子敬重你，爱护你。阿蓁，你可以信我！”十指相缠，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而郑重地道。
“你不要叫我阿蓁！”冯蓁挣脱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走到其徐身边，翻身上马，“我不想再看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