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玉的继父的手术排在后天，手术前很多项例行检查，心电图和胸片等，她妈临到有事，就慌了手脚，所有的事都指着她，期间，陈辉来了个电话，她爸正做血常规检查，唐佳玉没空接，事后一忙，忘了回了。
叶倩送钱过来，量血压的护士刚走，唐佳玉拉着叶倩出去病房，叶倩朝病房屋里看一眼，看她妈在病房没跟出来，小声道：“你们家的人呢？怎么就你和你妈？”
唐佳玉轻叹，“一言难尽，都躲了，怕找他们要钱。”
叶倩担心地道：“佳玉，你有身孕跟你妈说了吗？”唐佳玉摇摇头。
“佳玉，你爸手术就你一个人怎么行，你还怀孕，忙里忙外，小心胎儿有什么闪失。”
唐佳玉苦笑，无奈道；“那有什么法子，我也不放心把我妈一个人扔在这，何况我继父受重伤，我总不能眼看着不管，不管怎么说，他把我养大。”
“佳玉，你就是心肠好，你哥哥姐姐是你继父亲生的，连面都不露，这还是人吗？”叶倩爱打抱不平，替她生气，“佳玉，你把他们都找来，花钱的事，大家平摊，凭啥你一个人出。”
唐佳玉道：“我继父的手术不能耽搁，万一拖延时间，大夫说了，有可能瘫痪在床一辈子下不了地，吃苦的还是我妈，不看别的，我还有两个弟妹要照顾。”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世上还真有这样不孝的儿女，把亲爹扔在医院不管。”叶倩气消了点。
俩人刚说一会话，她妈就在屋里喊她，唐佳玉答应一声，顾不上叶倩，忙着进去，叶倩也跟进去。
叶倩陪唐佳玉一下午，到了吃晚饭时间，叶倩在饭馆里叫了外卖，吃完，唐佳玉让叶倩回去。
叶倩扯扯她，小声道：“你跟我一块走吧！反正今晚没什么事，留你妈一个人在就行，你怀孕不能太劳累，医院里嘈杂，人来人往，睡不好。”
唐佳玉想想还是不放心，道；“没事，我明早直接上班去。”
她妈一直在小地方生活，对大城市的医院陌生，唐佳玉晚上只好留下来，跟她妈一起照顾她爸。
次日一早，唐佳玉去医院食堂打早饭，跟她妈一块吃了，说去单位一趟请假，她妈不放心地嘱咐，“你去单位快点来，我一个人弄不了你爸，陈辉怎么没来，你爸住院，他怎么也得来看看，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男人。”
“陈辉工作忙，我没告诉他。”唐佳玉遮掩过去，她不想把俩人关系紧张，已闹到离婚地步跟她妈说，她妈知道只会哭。
“那你一晚上没回去，他都没打电话问一问，对你也不关心。”她妈嘟嘟囔囔抱怨。
唐佳玉赶去单位，单位里的人去得都挺早，她正点进办公室，其她的人早已到齐。
各个神情都挺严肃，不似往日嘻嘻哈哈，上周五总部开会，小道消息扩散开，赵大姐神秘地散布着最新消息，“总部推出部分分公司民营试点，听说已被收购，民营听说留下一千人，剩下人下岗，各谋生路。”
小宋懒洋洋地道：“下岗就下岗，国企是吃不饱饿不死，我前晚看了一个对象，开口问我挣多少钱，一听月薪两千，二话没说，人就走了。”
李丽好奇地问：“那个姑娘是什么条件？”
小送撇嘴，“什么条件，大学毕业没找工作，想找个土豪老公养着，做全职太太，看跟我粥都喝不上，生怕我缠上她。”
屋里说话，唐佳玉一点没往脑子里进，一心想着，怎么跟萧雄请假。
唐佳玉暗下了两次决心，鼓起勇气往隔壁部长室走去，走到部长室门口，运气，淑女般的轻轻叩门。
听里面传来请进声，唐佳玉放轻脚步进去，萧雄正看一个文件，抬起头，看是她，瞬间摆出上司做派，“小唐，你找我有事吗？”
唐佳玉上前一步，态度恭敬，“部长，我家里有点事，想请几天假。”
萧雄一听请假，脸色立马暗下来，拖着长声道：“小唐，从我来以后，你经常请假，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嫌这份工作，不满意？”
唐佳玉听他上纲上线，急忙辩解，“部长，我没有那个意思，实在是家里出了大事，我父亲受重伤，明天要做手术。”
萧雄沉吟，唐佳玉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不准假。
“你去吧！不过你的工作别耽误了。”
唐佳玉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激地一叠连声道；“谢谢部长，部长放心，保证不耽误工作。”
唐佳玉从萧雄屋里出来，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公司要裁员，这节骨眼，公司里平常散漫的员工，都积极表现，有谁像她往枪口上撞，给上司留下不好印象。
唐佳玉一走出财务室，李丽桃花眼闪着精光，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往斜对面部长室去了，不由泛酸，朝赵大姐示意，低声道；“快看，唐佳玉去部长屋里了。”
赵大姐从办公桌后探出半个身子，抻长脖子顺着半开的门往外看，墙挡住她的视线，她恨不得跟出去瞧瞧。
赵大姐撇嘴，压低声道；“看见没，平常装正经，这屋里谁走谁留，还真不好说。”
边说，拿眼角漂着李丽，话里不无含义，“佳玉年轻，盘靓条顺，不像我们这些半老徐娘，谁还待见。”
李丽腹诽，谁徐娘半老，你人老珠黄。
王新梅听见，帮唐佳玉说话，“佳玉不是轻佻的人，没准找部长有事。”
“现在是非常时期能有什么事？”李丽不咸不淡地道。
唐佳玉回屋，一道道目光投到她身上，像锋利的刀子闪着寒光。
唐佳玉收拾桌上的东西，对王新梅道；“我家里有事，请几天假，你替我盯着点。”
王新梅痛快地道：“行，你放心，用我帮忙说一声。”
陈辉从夏瑶手里抢下车钥匙，开车回家，进门一看，家里没人，唐佳玉已经走了，挂电话没接，他以为唐佳玉自己回了娘家，于是
去了母亲家里。
陈母看儿子来，便让儿子开车拉着去他二姨家里，她妈是当着亲戚面显摆儿子买了新车，在他二姨家吃完晚饭，开车回来，陈辉把父母送回家，从他妈家出来，开车回自己家，行至半路，犹豫一下，掉转车头，往夏瑶住的酒店驶去。
A市这座新兴的沿海城市，夜晚比白天更为喧嚣，华灯初上，整个城在夜色里璀璨似一颗明珠。
一幢五星级酒店大堂里，来往都是有身份的贵宾，两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站在服务台前，一个浓眉极具阳刚之气，正在跟前台小姐说话，另一个英俊的男子神色淡然内敛，目光却落在一对俊男靓女身上。
骆城一回身，发现方子默定定地朝餐厅方向看去，骆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陈辉跟一个姑娘并肩亲密一路说笑正朝餐厅里走，他是在大学里通过唐佳玉认识陈辉的，那个姑娘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方子默收回目光，突然对骆城道；“这男人是唐佳玉的丈夫？”
骆城奇怪道；“你认识？”
方子默没回答，想起那日海边一幕。
骆城问服务台小姐，“刚才过去的那对情侣开了一间房？”
骆城总安排客户入住这家酒店，跟前台小姐很熟，那个对骆城很有点意思的姑娘小声道；“开了两间房，看样子不是夫妻，这男人挺精明的，知道我们这里查得严。”骆城嘴角显出轻蔑的微笑。
唐佳玉继父明天手术，把患者抬到移动床从手术室推回来抬到病床上，需要几个有气力的男人，别的病患手术当日成群的家属等在手术室外，独唐父病床前就两个弱质女流。
叶倩看这情形道；“佳玉，你还是给陈辉打个电话，好歹你们现在是夫妻，还没离婚，岳父手术，他总不能绝情到不来。”
唐佳玉也正琢磨，她那哥姐指望不上，来了反倒添乱。
她点开陈辉手机，嘟嘟响两声，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嗲声，“唐佳玉，陈辉他正在洗澡，你有事，我替你转达。”
唐佳玉一听是夏瑶的声，语调得意，故意气她，唐佳玉轻笑一声，“有一种车叫黑车，无照驾驶，白天不敢出来载客，天黑才让客人上。”
说完，不等夏瑶说话，挂断。
夏瑶反应过来，唐佳玉电话已撂了，夏瑶瞅着躺在身旁呼呼大睡的陈辉，推他，陈辉含糊说了句，“别闹。”
夏瑶气急，用力推他，陈辉睡眼惺忪，喃喃道：“干什么？”
“你要我还是要她？你要我立刻跟她离婚。”
陈辉阖眼，嘟囔，“你又发什么疯？大晚上不睡觉，闹什么？”
“你说，到底什么时候跟她离婚？”
陈辉被她尖利的嗓音吓醒，酒店客房墙壁灯发着惨淡的蓝光，幽暗的光线下，夏瑶披头撒发，猩红的唇，面目狰狞，活脱脱像个女鬼。
这一刻，陈辉后悔不该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