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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被逼上山(1)

第一节 抢劫骆家

贵州境内有连绵不断的山,重峦叠嶂。在崎岖的山路上,一支解放军部队在迅速前进着,侦察科长武宁带着侦察员们从山道处驰来。

武宁勒住马缰绳,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笑着对身边的阿木桑等人说:“都说贵州这地方,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今天我们都领教了!”武宁身旁的侦察员阿木桑勒住马与武宁并肩站住,感叹道:“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往这十万大山中一藏,这仗还真不好打。”

原来,武宁此次是接到上级指示,先率部队进入贵州地区,摸清敌情,了解情况,为解放军开展剿匪工作拉开序幕。

由于战事连连,大批的饥民都拥进了徐家寨,挤在一个角落里,面黄肌痩,饥肠辘辘。一个饥民见烧饼摊前掉了一块烧饼,迅速地冲过去,捡起滚落在地上的、全是泥污的烧饼就啃,刚啃了一口就被另外几个饥民抢去了,最后,连点渣子都没剩下,上面的泥土都被他们舔得干干净净。

郑幺妹自从做了徐家大院的主后,徐家寨子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她听说共产党解放军很快就会打到徐家寨来,她还听说共产党一来,就要共产,分地分房子。这是她所不愿看到的,如果共产党真的打过来了,她郑幺妹誓死也要保护徐家大院,绝不能让任何人动徐家大院一根毫毛。徐家大院是她的家,子明死后,她曾暗暗要求自己好好照顾徐家,这是她对子明的诺言。

此时,郑幺妹和不久前来到徐家寨的刘二木一起到大街上巡视情况。徐家寨外遍布饥民,一片惨状。郑幺妹见这些难民实在太可怜,对身旁的刘二木说道:“二木,我想在集镇上搭一个施粥摊,一碗粥有时候可以救一条命。”刘二木与石仔向郑幺妹投去赞赏的目光:“幺妹真有心了,老百姓活在这个年头,确实不容易!”

郑幺妹在回徐家大院的路上一直与刘二木、石仔商量着施粥救济之事。刘大卯则在徐家大院焦急地等着郑幺妹回来。郑幺妹刚踏进门口,刘大卯立马就迎了上去,虽一脸急切,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幺妹,现在这世道,也够乱的。我们是不是也得先储备一点什么,不然,共产党真打来了,还不得喝西北风?我和二当家关虎合计了,干票大的。想问问你,妥不妥?”

郑幺妹望着刘大卯一脸正经的面孔。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中也有了一丝丝的担忧,国民党溃败,共产党迟早都会打过来,他刘大卯是土匪,共产党容不了他,给自己留后路,是他刘大卯的一贯作风,故反问道:“问我妥不妥干吗?那是你提篮洞的事。我又不是土匪,我只不过是雇用你们护院的东家。”刘大卯知道幺妹这么说就是不反对,很是高兴:“我们要去的是彩仙山寨骆有云家,他家种鸦片有钱。我想请你合起来做这买卖。”刘大卯想拉郑幺妹入伙,可是郑幺妹却一口回绝了。

郑幺妹知道,不管他与刘大卯的关系如何,她都绝不会走土匪这条道。

站在院子中间的石仔一脸气愤地望着刘大卯的背影,恨道:“这批人,不杀人才怪呢!”郑幺妹见石仔面有愠色,无奈地辩解道:“他们是土匪,就靠着抢东西活。也罢,由他们去吧!土匪,是永远抢不够的!”顿时,石仔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郑幺妹的口中说出。

入夜,刘大卯带着关虎等一队人马将彩仙山寨骆有云家围了个水泄不通。骆家大院外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进人了梦乡,谁也没想到此时土匪已到了家门外。

这时,一个迷迷糊糊的守夜长工走了出来,对着院子里的一棵树哼唧着小便。突然,他看到了院门外透进来一闪一闪的火光,疑惑万分,好奇地打开了院门。当刘大卯那张人见人怕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时,守夜的长工一下子就吓呆住了,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在火把的映照下,一大群土匪正将骆家大院团团围住。

守夜长工一声惊叫,朝院内没命地跑去,惊恐的喊叫声划破夜空:“老爷,救命啊!土匪来啦,土匪来啦!”

清晨时分,骆有云老爷和太太、二姨太、小姐、用人、长工等一群人已经被刘大卯一帮人围在了院子中间,骆老爷脸色苍白,不住地发抖。刘大卯手握马鞭下马,走到了骆有云的面前,用马鞭抵住骆有云的下巴,一脸狂傲道:“骆老爷,我是提篮洞的刘大卯,今天我们弟兄下山来看望你老人家,顺便借点银子花花,借点粮食用用。骆老爷,让你的长工把你的库房打开吧!”

骆有云哆哆嗦嗦地在怀里摸索着,嘎子不耐烦地上前,一把掀开他的衣襟,掏出一大把钥匙。骆有云一把抢住钥匙,镇定地说道:“慢着,刘大当家的,我有话要说。”刘大卯一脸不耐烦:“说。”骆有云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刘大卯及众人:“能不能请刘大当家的高抬贵手,我愿意为提篮洞提供帮助。但是,这几年灾荒连连,兵乱不断,收成也不是很好。我表弟是黔东南地区保安司令曹山豹,你看你能不能看在他的面上……”

刘大卯见骆有云居然搬出了他的死对头曹山豹,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骆有云的脸上,骆老爷被打得直晃荡,差点倒在地上,身旁的骆一梅赶紧一把扶住自己的父亲,满眼怒火地望着刘大卯。刘大卯恨恨道:“你别拿曹山豹来吓我,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更生气,我刘大卯最恨别人威胁我!”刘大卯一把夺过钥匙,扔给了关虎:“给老子搬!”关虎手一挥,土匪们顿时拥人骆家,见东西就搬,粮食、鸡鸭、瓷器、首饰盒……

这时,关虎几人抬着几大箱子鸦片从屋里走了出来,骆老爷见刘大卯将他的几大箱鸦片给抬了出来,发疯似的扑了上去,哭喊着:“大当家的,这几年鸦片收成不好,您就高抬贵手吧!”骆老爷抱着箱子死也不放手,苦苦哀求着。嘎子一脚将骆有云给踹开,骂道:“死老头子,还不滚开!”骆老爷子被踢倒在地,气息奄奄,骆家人哭喊成一片。

刘大卯本已答应郑幺妹:绝不杀人。眼见骆老爷子晕倒在地,奄奄一息,为免生事端,叫唤着嘎子等人赶紧搬了东西走人,迅速地离开了骆家大院,只留下一院子哭天喊地的骆家人。

刘大卯原本想抢骆家不会出什么大事,谁知却让他陷入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当中,并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二节 老谋深算

在刘大卯抢劫骆家没多久,郑幺妹就听到彩仙山寨传来消息:骆有云骆老爷惊吓过度死了,骆太太也寻了短见,骆家的工人们都散了,只剩下小姐骆一梅,埋葬爹妈。

在彩仙山寨那边,因骆家血案,早已民怨沸腾,众村民都叫着让提篮洞刘大卯血债血偿。而对刘大卯恨之入骨的骆一梅,为了替家人报仇投靠了表姨父曹山豹。曹山豹在自己三姨太的哭诉下,决定要向刘大卯讨个说法,刘大卯却不愿给他一个交代。两方坚持不下,差点弄出一场血战,幸好谷主席和蓝玉及时赶到,二人才不至于血战起来。

因为骆家的事,曹山豹与刘大卯之间的仇恨又深了一层。

刚逃回贵州的谷主席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心绪不宁,蓝玉替干爹冲泡了一杯茶递了过来。谷主席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兵败如山倒,真是兵败如山倒啊!一眨眼的工夫,贵阳没有了,真像在做梦啊!”谷主席回想起自己从解放军枪口下逃出来的瞬间,仍心有余悸。蓝玉一脸担忧地问道:“干爹,这局面该怎么办?”

谷主席很快镇定下来,站起来,在房间踱步:“贵阳丢了,贵州的其他地方很快也会丢,正面战场,我们绝不是共军的对手。”蓝玉自信道:“还是干爹深谋远虑,就算把整个贵州都丢了,我们还可以凭借大山开展游击战。”谷主席接着问道:“我到你这里来,主要是部署黔东南的游击战。蓝玉,刘大卯部队收编得怎么样了?”

蓝玉一听干爹问起刘大卯的事,一阵苦笑道:“我试过了,给了他五十杆枪,两挺轻机枪,结果他卷了这些武器溜之大吉了。”谷主席站起来,满是自信道:“我这次带了大量的军火,还有电台,土匪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东西,他要什么我们给什么,不怕他不听我们的。”

蓝玉一直想将刘大卯收编,可几次都不成功。上次,刘大卯因为黄三姑诬陷他与郑幺妹有不耻之事,被曹山豹抓住,并打算秘密将他杀死,却被蓝玉及时赶到救下。蓝玉原以为刘大卯会因救命之恩报答她,答应收编。却没想到刘大卯在表面上答应,然后骗走了蓝玉的枪支弹药,带着他所有的弟兄又回到了提篮洞,让蓝玉这次的收编之事成了一桩笑话。蓝玉人财两空,对刘大卯早已恨得牙痒痒。

正当蓝玉为刘大卯的事发愁时,坐在一旁悠然喝着茶的谷主席却笑眯眯地叫住了蓝玉:“蓝玉,你是不是觉得刘大卯这人太狂妄,不容易驯服?”蓝玉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谷主席走到蓝玉身边,突然脸色一变:“刘大卯很有能力,正是党国目前所需要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拉过来!”

谷主席走到蓝玉跟前,在蓝玉的耳边悄悄地将收编刘大卯的计策说给了蓝玉,蓝玉被谷主席所说的计策惊呆了,她此时不得不佩服干爹的老谋深算,手段之狠绝,老话说得好,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入夜,肖副官带着一支装扮成提篮洞土匪的别动队队员包围了骆家院子,见人就杀,并故意放话:此事为提篮洞所为,言行十分张扬。别动队临走前,一把火把骆家大院给烧了,骆家二十几口人顿时全部葬身火海。只有骆一梅死里逃生,被路过骆家大院的石仔救了下来。

原来石仔因郑幺妹放纵刘大卯抢劫骆家大院,造成骆家家破人亡而愤恨不平。石仔原已看不惯刘大卯的土匪作风,而又见郑幺妹与刘大卯走得越来越近,行事作风也越来越让他觉得陌生。最后,他决定离开徐家大院。谁知却在路过骆家的时候意外地救出了骆一梅。

彩仙山寨村民对提篮洞再次屠杀群情激愤,对刘大卯恨之入骨。

刘大卯在得知骆家被灭门的消息后,立即骑马赶到了骆家大院,眼前房屋全被烧毁,残垣断壁还冒着余烟,地上摆放着十几具被烧焦的尸体,一群村民趴在地上痛哭着。刘大卯勒住马,也被眼前悲惨的景象惊呆了,怒吼道:“真烧了,谁干的?”一个老汉站起来,抹着泪:“是提篮洞土匪干的,刘大卯丧尽天良啊!”嘎子一听,火了,扬起马鞭:“哎,你别乱说,刘大当家不会干这种事!”

正当刘大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时,蓝玉的别动队已出现在他眼前,别动队队员手举短枪对准了刘大卯一行人,气氛十分紧张。

蓝玉坐在马上对村民喊话道:“我奉谷主席之命,前来处理骆家血案。”刘大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蓝玉用枪给顶住了。蓝玉朝刘大卯喊道:“刘大当家,这一次,你的祸闯大了,你们提篮洞杀了人,现在我要把你们带回去,交给谷主席亲自审理。”旁边的村民一听眼前这人就是提篮洞大当家刘大卯,立即吼道:“这人就是匪首刘大卯!”“杀千刀的,我们跟他拼了!”“刘大卯,你这杀千刀的,杀人偿命啊!”老百姓叫喊着,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拿起锄头、扁担等冲了上来。有人还拿石块和泥巴砸刘大卯:“打死他,打死他!”石头、泥巴打在刘大卯身上,好不狼狈。蓝玉见刘大卯与彩仙山寨的村民已中计,于是手一挥,示意别动队逮捕刘大卯。

第三节 利诱收编

蓝玉带着一脸怒气的刘大卯走进了保密局,谷主席迎上去说:“哦,刘大当家,我们又见面了。”刘大卯冷冷地看了谷主席一眼,愤然道:“上一次,你派蓝玉上提篮洞,让我中了圈套,差点被曹山豹杀掉,这一次,你又打什么主意?”

谷主席“哈哈”一笑,示意刘大卯坐下聊,刘大卯大模大样地坐下,盯着眼前这个谷主席,他知道这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好几次都差点栽在了他的手里。

谷主席似笑非笑地望着刘大卯说:“骆家血案怎么处理,就看刘大当家的态度了。”刘大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吼道:“妈的,这是栽赃,不是老子干的,你们想怎么样?”谷主席淡淡地笑道:“刘大当家,你说不是你干的,有人信吗?”

刘大卯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谷主席见刘大卯心里已有了动摇,于是进一步说:“就凭骆家和彩仙山寨百姓的指控,你刘大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刘大卯恼了:“谷主席,你到底想干什么,有屁快放!”刘大卯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蓝玉呵斥道:“刘大卯,你怎么说话?”谷主席却并不恼火,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蓝玉说,你是个很能干的人,现在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我还舍不得杀你!”刘大卯一脸傲慢,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眼见谷主席算计他,却无计可施,心中不由得更是窝火:“你不杀我,我也不会谢你,反正我刘大卯没做亏心事!”

谷主席一脸镇定,端起一杯茶小呷了一口,接着说道:“可是我不杀你,有人会杀你。”刘大卯大笑着说:“谁?曹山豹?他小子有这本事?”谷主席故作轻松地笑一笑:“曹山豹何足挂齿,是共产党!”谷主席瞬息万变的表情和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让刘大卯也有点愣住了,共产党会杀他?他从没想过。刘大卯沉默了,心里确实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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