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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进山

不久,一行人来到天心山脚下,已是日近黄昏。连赶了两日的路,早已人困马乏,好在天回城已先遣人在天心山脚下安排妥当,众人只管下马吃饭歇息。无论坐卧行止,丘少婵、明念心与鱼红谣三人只管一处。

丘少婵神情振奋,“想不到,咱们还有这样的运气,想天回城诸多小仙上仙,能来天心山逛一圈都不容易啊。”鱼红谣道:“我看山中隐有仙气,有仙界之人居在此处也未可知。”

丘少婵道:“徐城主当日是定下了规矩,说是针对仙界的,到底也只有天回城的人服管。天回城之外修仙的人可多了去了,他们未必肯放着如此的名山不理会。不过,我听说,天回城每隔一些年便遣人来清山。如今咱们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他们定是都提前避开了。”

丘家小奴另外为三人搭了个帐篷,不至于同其他人相挤,有些家势的也大多如此。用过晚膳,三人进了帐篷躺下,丘少婵却是一直说个不停,鱼红谣与明念心直打呵欠,可丘少婵显然太过兴奋,完全静不下来。

鱼红谣转了话题道:“说是为了公平起见,这竞争的规则都还没有告诉咱们,真不知明日会是怎样的光景。”丘少婵道:“总不会是一人对付一只妖吧,这样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明念心道:“你还想有什么意思,以一敌十不成?咱们虽有些功夫,到底也逞不了这样的强。看张仙君那一脸凝重的神色,就知不是简单能应付的。”

这竞争规则嘛,不止众位参赛的学子不知,连三院的几位教习先生也是不知的。虽说此次竞争之事由云乐院的许冰提起,但最后一搅和,就成了天回城的大事。此次,四位城主便跟过来了南、北两位城主,还跟来了一位仇长老。

当日仙魔两界战事前后,天回城中七位显扬的长老,七去其四,如今便只剩下了三位。这规则之事,便由付城主、丘城主与仇长老三位商定。可眼看明日便要开考,如今已近午时,这规则却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看来两位城主与仇长老之间的争论也是十分激烈的。

云乐院的许冰在帐篷里不停徘徊,凌风院的秦宇则是不时长吁短叹,唯一个玉德院的张成神情平静,淡坐在椅子上。秦宇转头看向踱步到跟前的许冰,“许仙君,你能不晃悠了么?此事是你挑起来的,你该最乐见其成,也该最信心十足才是,你有什么好担忧的?”

显然,一向好脾气的秦宇是迁怒于许冰了。许冰顿住脚步,看向秦宇欲言又止,他也很郁闷啊。他本不过是气不过张成这些年来,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罢了,前段时间又因为一个明念心,让他们云乐院的何遥差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他便一时提出了此议,谁知付城主当场拍案叫好,并立时请了城中长老与其他几位城主商议此事。

许冰又怎么知道,几位仙界大佬商议来商议去,竟是将地点定在了天心山,还是动了真格的!他难道不心疼他云乐院的学生吗?他难道愿意看着他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去冒这个险吗?张成开口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想来两位城主与仇长老定会尽心周全诸位学子的。”

秦宇冷哼一声,撇开头去,许冰也撇了撇嘴,正待转身回自己的位子坐下,就见门帐被人一掀,付城主身边伺候的小奴走近向几人一揖,“小的见过三位仙君,明日考核之事已然定下,付城主、丘城主与仇长老请三位仙君过去一叙。”三人连忙起身,跟着那小奴走出了帐外。偌大的一片帐篷都已静下,众位学子早已进了梦乡。

三人来到付城主帐内,一番行礼过后,就听付清彦道:“我们商议过了,到底诸位小辈方晋升小仙不久,不宜太过苛刻。这样,我们挑了三座难度不算大的山峰,三位仙君各挑一座,届时分别以三院命名。三院学子,巳时初进山,合各院之力擒服山中诸妖。以哪一院先行下山及擒妖之况来定输赢。不知三位仙君,意下如何?”

丘云济接着道:“为示公平,三位仙君眼下可自行往三座山峰探明情况。且判定输赢,我等说了不算,届时以众位上仙的合力之判为准。”许冰看了一眼张成与秦宇,一揖道:“小人没有异议,还请三位尊长指路。”丘云济道:“我带你们去吧。”

许冰、秦宇与张成三人向付清彦,仇向倾一礼,跟着丘云济退出了帐篷。待四人走远了,仇向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天心山与天回城向来相辅相成,天回城这些年来孤单势弱,才会令得魔界一再上门欺辱。当年仙魔一战,也失了不少民心,若能借此朝挽回,当是我仙界之幸事。”

付清彦道:“长老说地没有错,何况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修仙之人借居在天心山,且并无异常之事。”仇向倾道:“那三座山峰我们虽反复查验过了,到底也不能放松警惕。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年不少前辈着了那离情幻咒的道,不可不防。明日,还需加紧防范。若有万一,也不至伤了那帮孩子。”付清彦颔首,“这是自然。”

丘云济领着张成、许冰与秦宇一行人来到定下的三座考核山峰前,然后一指道:“就是那三座,其实天心山所有的山峰我们都反复查验过,并无异常之处。后来付城主与仇长老最终定下了这三座山峰,一众上仙又上去检查了数遍,也发现无碍,这才招了三位仙君过来。三位仙君必不放心,可自去山上查验。”

三人向丘云济行过礼,便运起仙力向三座山峰飞去,身后跟了十数位上仙随行。许冰、秦宇与张成三人分别在三峰之中大略飞行了一圈,眼见无异常之处,便飞回了原来之处,丘云济仍在原地。三人向丘云济行过礼,丘云济道:“为示公平,三位仙君还是自行择峰的好。”说完,丘云济便走开到了一边。

许冰看了看张成,又看了看秦宇,然后咳了咳道:“还是张仙君请吧,玉德院风头正盛,理当由张仙君先来择峰。”秦宇没有异议,他一向是服气张成与玉德院的。张成却道:“承蒙许仙君与秦宇抬举,其实三峰都差不多,还是由秦仙君先挑吧。”

秦宇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许冰,懒得与他置气,也推让道:“那还是许仙君请吧,免得到时赢了名次,又叫人说闲话。”三院有数次考核,云乐院落了最后,许冰便开始怪责这个,怪责那个的,秦宇实在不想再在学生面前与许冰费力气争什么长短了。

许冰原本也不过表面客气而已,若张成真先择峰,他心里自然也是不服气的,若换作秦宇,他便更加不服了。眼见张成与秦宇推让一番,哪怕是秦宇话中夹枪带棒,他也只当没听见。赶紧先挑了一座峰,自然是紧着地形不那么崎岖,山势也不那么复杂的选。

许冰择完,张成与秦宇相互推让,张成便先挑了一座,秦宇不禁在心底对张成多佩服一层。张成所挑的那一座恰是三座山峰中,山势最为复杂的一座。张成何等人物,岂会不知当中关窍?如此,也不过是不想占他秦宇与凌风院的便宜罢了。

三人择定,来到丘云济面前禀报,丘云济听了,倒也没说什么。一众人就此散了,丘云济自然还得吩咐人再准备准备,当然,张成、秦宇与许冰三人便是回了帐篷也是睡不着的。一会儿琢磨这个,一会儿盘算那个,一番折腾下来,天也就亮了。

丘少婵前半夜兴奋地睡不着,后半夜便沉沉睡去了,鱼红谣虽被丘少婵吵了半宿,但还是翻来覆去的,似有些紧张。明念心倒是很淡然了,她这数十年呆在海藏宫,大浪没遇过,小浪倒也见了不少。洛惊鸿能在期须的眼皮子底下过活,绝不是易与之辈。

期须派出暗算洛惊鸿的小妖们,一个个都是生不如死。洛惊鸿处置他们,也并不避讳明念心。而且期须数次想要明念心进宫听他的哄,也没少使出下三滥的招数。一些是洛惊鸿帮她挡了,另一些则是她自己处置的。一开始她还有些害怕与心软,到后来,也就麻木了。

第二日醒来大家便被召集到了张成的跟前,张成大意说了一下考核的内容与规则,然后布置了玉德院众人的任务。张成的意思是,将玉德院众人分为四组,分别让几位仙力较高的人带领着各组之人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山顶进发。

四组人要在山顶汇合,确定各组无碍后方才能原路返回,顺便检查来路有无遗漏之处。当然,如果别的组出了事,其他组绝不可以坐视不理。这个道理大家也是懂的,四组一体,都是代表着玉德院。

张成先是分了四组人,然后让每人都领取了一个锢妖瓶。明念心、丘少婵与鱼红谣竟是分在了一组,柳言星也在。而且好巧不巧的是,他们这一组的领头人居然是付陌染与叶潇琳。众人无话,齐齐向着三院聚集的地点拥去。

北城主付清彦说了一番鼓励的话,重申了一下注意事项,时辰便差不多了,三院学子便分别向各自的山峰进发。众人还是有些兴奋的,必竟天心山的三座山峰居然有幸以他们的院名改名了,也算是一种荣幸吧。三院的仙君直将自院的学生送到了山脚下,才满含担忧地顿住了脚步。

明念心这一组是由西边进发,所以还得拐向西边才能上山,一行人来到西边山脚下,才知道西边是没有上山之路的。付陌染与叶潇琳只得挑了一个方向,由大家轮换着一路披荆斩棘而上,十分吃力。但为了赢得名次,一众人只得咬牙加紧动作。

付陌染与叶潇琳在前边警戒,两人又点了柳言星与明念心在队伍最后断尾。明念心真是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这么让人看得起。走了约莫有两刻钟,仍是一路风平浪静,前边有人嘀咕,“这山中的妖是不是都叫前辈们给清干净了?咱们走了这一路,竟是一个小妖不见?”“这样不更好吗?咱们只管上山下山,再拿个第一……”

前边热闹了起来,最后边的柳言星向明念心问道:“念心,你可听说过无息?”“无息?”明念心摇头,“不曾。”柳言星道:“据说无息是一只火妖,就出自这天心山,似乎还与当年的徐城主有几分关系。”闻言,明念心疑惑道:“火妖?怎么会出自天心山,还与徐城主有关呢?我倒是听闻徐城主似乎与魔界的某个妖女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最后差点因为这妖女毁了仙界。这些,还是听丘少婵说的。”

柳言星摇头一笑,“我以为,与徐城主纠缠不清的魔界妖女便是这火妖无息。”明念心诧异,“不至于吧?天心山当年怎么着也是仙界之山,山内想来仙气满布,一只火妖又怎么可能生存在这天心山呢?”柳言星道:“我方才不说了吗?这火妖无息,很有可能便与徐城主有关。徐城主当年已修至仙圣境界,若真想在天心山护着一个小小的火妖,未必不能。”

明念心道:“竟是这样吗?”明念心看了一眼前边的众人,然后压低声音道:“那你可知?当年徐城主为何要立下放弃天心山的规矩?仙界众人又到底在避讳什么?”柳言星抿唇一笑,“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徐城主死后不久,这山中尚未离开的一些人当中,出了不少意外。”

明念心凝眉,“什么意外?”柳言星看了一眼凑过来的于飞翔,然后故意变了声调,缓缓地道:“听说他们……全都疯了!”“疯了?”于飞翔汗毛一竖,打了个冷颤道:“怎么会疯了?”柳言星接着道:“而且,他们不但疯了,还会随意打杀自己的同伴……”

柳言星话音未落,前边突然传来阵阵惊呼声,吓地于飞翔一个跃起,直接躲在了柳言星的身后。明念心无语地看了一眼于飞翔,上前排开众人来到了队伍的前头。只见开路的刘平海与苏瞻一个扑倒在地,一个远远地跃上了树枝,而领头的付陌染与叶潇琳则蹲在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前,两人正凝眉说着什么。

明念心扶起惊魂未定的刘平海,苏瞻也冷静下来,回到了队伍。众人拥在了一块儿,柳言星仍留在后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刘平海大睁着双眼,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明念心便看向苏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苏瞻看了一眼那边的洞口,抿唇道:“方才我与平海正在开路,忽见一个青面獠牙的妖物突然现了出来,然后便有一阵怪气吹了过来,那感觉……那感觉真的很可怕……”苏瞻说完,仍是喘着粗气。

“是一只恶妖。”叶潇琳起身道:“既是如此,咱们便不能不理会,必需下去捉他出来。”“先不要冲动。”付陌染道:“方才只有平海与苏瞻两个人见到,也不过一瞬,咱们对这个妖物一点儿也不了解。这洞口又十分幽深,咱们不明底下,若贸贸然下去,只怕是讨不着好。”

叶潇琳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咱们既碰着了这妖物,难道还能置之不理?便是咱们肯放过他,他又可否肯安安分分地不再招惹咱们?”付陌染看了一眼四周道:“这上面也未必太平,方才那妖物究竟是下了这洞,还是在这附近,平海与苏瞻也没有看清。这样……我先下去看看,探探里边的情况。”

“不行,我跟你去。”叶潇琳道:“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咱们俩下去,还能有个照应。”付陌染摇头,“你我是领头之人,不能都下去。万一这上面有事,还得由你照看着。”叶潇琳咬了咬唇,先看了一眼在后头张望的柳言星,然后向明念心道:“明念心,你的能力也不差,便随付陌染下去一趟吧。”

“不行!”丘少婵拉住明念心,“太危险了,怎么能让他人两个人下去呢?我们也一起去。”“别添乱了。”叶潇琳道:“人多了进去,反而坏事。不要再说废话了,明念心,你可是害怕了?”明念心拨开丘少婵的手,“没事的。”说完,明念心不顾丘少婵的阻拦跃身跳进了洞中,众人一阵惊呼,看不出明念心瘦瘦弱弱,胆子还真不小。付陌染向叶潇琳一颔首,紧接着跳了下去。

两人运起仙力往下落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底。两人收了仙力,放缓呼吸,付陌染运起一道亮光照了照四周。只见四周的空间不大,但却是以坚石所铸,四周平整,竟不像是临时之所,一朝之功。明念心凝眉,看着四周洁净光整,只怕这底下还另有乾坤,难道天心山表里不一,另有天机?

“咱们还是先上去向大家道明此处情况吧?”明念心转身看向付陌染,就见付陌染已经沿着光洁的墙壁轻轻敲了起来,“倘若另有乾坤,定然能找到端倪。”明念心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多叫几个人下来……”付陌染头也不回地打断了明念心的话,“我先看看,人多了,反而闹地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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