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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梦别

“小姐,时辰不早,咱们该出发了。”眼见着日头过午,自家小姐还是没有半点要起行的意思,青玉不禁急道:“小姐,再这样拖下去,只怕连考核的日子都赶不到了。”正主丘少婵坐在楼边望着窗下街道来往如梭的人群,捧着茶杯悠闲地道:“赶不上更好,我还懒得去呢。”

青玉一阵无语,却说她们几个奴才奉了城主与城主夫人的命令,要将小姐看好了,本以为不过数年而已,哪晓得这一趟离开却是几十年过去了。若非小姐尚念着明小姐与鱼姑娘的寿辰,只怕还不肯回天回城。可这一路,走走停停,玩玩闹闹,又惹出了不少乱子,这一拖再拖,故而早该回到天回城的他们却还在这半道上拖着。

青玉一叹道:“可是小姐不是说要赶着给鱼姑娘与明小姐贺寿吗?这些年来,小姐光顾着快活,也甚少寄书信回去,若再耽误了鱼姑娘与明小姐的寿辰,她们只怕是真要恼了小姐的。”闻言,丘少婵总算有些动容了,“行了行了,赶紧走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青玉在心里腹诽,小姐您一天要忘个七八回呢,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可真难!

几人下了楼,来到后院,丘少婵刚要上马车,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旁边走过,不禁惊呼道:“柳言星?你怎么会在这儿?”丘少婵这一声惊呼着实吓了正在想着心事的柳言星一跳,待回过神来,柳言星没好气地道:“丘大小姐,你从前好歹还有两分淑女样,如今竟是一分不剩了。”

丘少婵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是不是要回天回城?一道吧?”柳言星正欲拒绝,丘少婵又道:“要不,我与你一道?”柳言星轻轻一叹,他可不想再跟丘少婵胡搅蛮缠下去,错过了念心的寿辰。于是一点头,自去牵了马匹一路随在丘少婵的马车旁。

可丘少婵哪里是个安分的,一路掀开马车帘,向着柳言星问这个说那个。柳言星多不答理,丘少婵也毫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柳言星不由地感叹,从前的丘少婵好歹还有些克制,如今真的是越发闹腾了,也不知将来有谁受得住她。想到这里,柳言星不禁打了个寒颤,反正不是他。

好容易夜色黑沉下来,丘少婵也总算安静了。柳言星在火堆边坐着守夜,实则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其实不久前,他几次在梦中看到了一些陌生的人与事,他想着或许这些地方都是他呆过的,这些人也都是他见过的。于是向府里打了声招呼,便出来寻觅这些地方与人,可这么久过去,他一无所获,也只能先回去了。

柳言星拿起水囊正想饮水,忽听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格外清晰。柳言星站起身,朝着黑沉的前方看去,不知为何,之前还清朗的天空此刻似被团团乌云遮住,连火堆十步以外的地方柳言星都看不清了。柳言星觉得这极不寻常,想着莫不是遇上什么厉害的妖怪了?柳言星想要解下腰间佩笛,却摸了两下都没摸到。

柳言星正欲低头查看,只听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戛然而息,柳言星正在皱眉,忽见两个身影缓步走来。柳言星不禁诧异地道:“念心?红谣?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鱼红谣与明念心相视了一眼,鱼红谣笑道:“念心说你们久去未归,放心不下,所以我们结伴来路上迎一迎。”

柳言星有些出神地看着两人,似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马车内的丘少婵一掀车帘,见是明念心与鱼红谣,立即欣喜地下了马车,“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想着可能赶不上你们两个的寿辰,如今可好,咱们也可以缓一缓了。”鱼红谣伸手一点丘少婵的脑袋,“知你贪玩,却不知你贪玩至此,竟是将我与念心都给抛下了。”三人笑闹一阵,来到火堆边坐下。

柳言星看向明念心,“念心,这段日子没发生什么事吧?”明念心一笑,“没事,一切安好。”柳言星点了点头,转而向丘少婵道:“你的几个丫头是怎么回事?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还在沉睡?”丘少婵不以为意地道:“这些日子可苦了她们了,就让她们多歇会儿吧。”

鱼红谣突然起身道:“少婵,你跟我们过来,我们有话对你说。”丘少婵看了一眼柳言星,“不能在这里说吗?”明念心亦起身应道:“嗯。”柳言星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丘少婵道:“好吧。”丘少婵站起身正欲随鱼红谣与明念心离开,忽被柳言星给拉住了。

丘少婵、鱼红谣与明念心三人皆看向了柳言星,丘少婵道:“言星,你怎么了?她们是红谣与念心啊,不会害我的。”柳言星却是肃了脸色,朝明念心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心是在何处?”明念心一叹,“是在那棵古柏。”柳言星轻松了一口气,却听明念心道:“言星,少婵,恐怕以后我们不能再陪在你们身边了,你们多保重。”

丘少婵不解道:“念心,你在说什么呀?”鱼红谣道:“少婵,你玩性太重,切记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音落,鱼红谣与明念心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原地。丘少婵瞪大了眼睛,柳言星向前追了两步,忽觉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柳言星便重重地往地上磕去……

睁开双眼,柳言星就听到旁边马车内响起丘少婵的大喊声,“念心!红谣!”柳言星仍是坐在原地,眼前空无一人,夜色虽沉,但却不如方才那般被黑暗吞噬一般,天空也清朗许多。柳言星轻叹一声,原来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不过是场梦而已。只不过这梦境,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小姐,您怎么了?”马车内响起青玉等人的声音,不一会儿,丘少婵腾地跳下马车,来到柳言星身旁有些失神地道:“言星,我方才作了一个梦,梦见念心与红谣突然不见了……”柳言星的心呯呯直跳起来,“你说什么?”丘少婵道:“我梦见念心与红谣方才来了,我们还说了话来者,后来她们两个凭空就消失了……”

丘少婵尚未说完,忽听柳言星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红谣说……你玩性太重……”丘少婵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柳言星腾地站起了身,“我也在梦中,你我双梦,又是这般不祥之兆……”丘少婵神色大变道:“我们快些回去!”柳言星一点头,转身解下缰绳便上了马,丘少婵也自牵过一匹马,不顾青玉等人的阻拦,与柳言星策马飞奔着往天回城赶去。

“潇琳,你最近闷闷不乐的,待考核完,我便带你去外边转转?”叶潇羽看向身边的叶潇琳道:“若非兄长与爹都有事在外,我现在便能央了他们,带你出去。只不过如今他们都不在,我们不好私自离开天回城的。”叶潇琳看着脚下的石子路,“我没什么,不过想着考核完便要去外边历练了,有些担心而已。”

叶潇羽一叹道:“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一个付陌染而已。我就不明白了,那个付陌染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脸蛋好看罢了。”“自然不止。”叶潇琳反驳道:“他既聪慧,又有气质,待人也很温柔……总之,他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其他人,谁也比不上。”

“我看你是着魔了!”叶潇羽道:“也不知是不是他给你下了蛊,才令地你如此不分好坏!他是聪慧有气质,他是待人温柔,可他待谁都温柔,何时有对你表示过什么了?”叶潇琳刚想辩驳什么,忽见一个小奴上前行礼道:“小的见过二公子,三小姐。三小姐,府外来了个付家的小奴,说是付小姐有事相告。”

闻言,叶潇琳不禁道:“既是付家小姐的人,怎的不请进府里来稍坐?”回话的小奴道:“那小奴只说有要事相告,故而不肯进府。”叶潇琳朝叶潇羽做了个鬼脸,“定是你吩咐不许放付家的人进来,哼!待我回来再跟你算帐!”说完,叶潇琳便跟着回话的小奴离开了。叶潇羽看着叶潇琳的背影直摇头,“真是胳膊肘朝外拐!”

叶潇琳来到府外,果见是付家姐姐身边的小奴,名唤江儿的。江儿见叶潇琳出来,连忙近前一福,“小的江儿见过叶三小姐!”“快免礼!”叶潇琳道:“不知这么晚了,付家姐姐有何见教?”江儿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向叶潇琳,“小的不知,只是小姐让小的将这封信务必亲自交到叶三小姐手中,还请叶三小姐过目。”

叶潇琳满心疑惑地接过信封,然后抽出里边的素笺展开来一看,立时变了神色,但见空白一片的信笺上只在中间用朱字写着几句字迹有些肆意的诗,“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想思渺无盼。”叶潇琳震惊的是,这字迹她认得,虽有些草,但是付陌染的没错。

叶潇琳将信笺叠好,按捺住激动的心,看向江儿问道:“付家姐姐为何叫你将这个交给我?”江儿垂眸答道:“二公子这些日子被老爷罚禁在静里居,不许踏出半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探他。二公子郁闷地不行,这几日夜夜饮酒,不知节制。大小姐看不过眼,便过去劝慰,哪知二公子大发了一通脾气,还不慎摔下了阶梯。之后大小姐便将这信封交给小的,说是还请叶三小姐过静里居一叙,并有要事相商。”

闻得付陌染跌下阶梯,叶潇琳不禁变色,正想询问付陌染情况如何,耳闻最后一句,便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你且等着,我进府交待两句,便过来。”江儿应声,叶潇琳便往回走,一路思寻着该怎么同二哥开口,却忽见得眼前喧闹起来。叶潇琳连忙抓住一个小奴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小奴答道:“回小姐的话,方才有几个外贼闯了进来,二公了已经追出去了。”叶潇琳连忙道:“那几个小贼身手可厉害?”小奴答道:“想是不厉害的,不然也不会一听闻有动静便转身就跑。”叶潇琳点点头,心想这还真是天助她也,于是叶潇琳问过叶潇羽追踪的方向,便自道跟过去看看,然后飞快地出了叶府。

叶潇琳携着江儿一路疾飞,朝城外的静里居赶去。她想着,不过是去看看付陌染的情况,应该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哪知到了静里居,江儿将她撇在一间阁楼里便一去不复返了。叶潇琳倒也没在意,左右是付家姐姐叫她过来的,况且这阁楼里还摆着许多字画,她认得出,都是付陌染所作。

叶潇琳干脆在阁楼里四处转了起来,一面欣赏着付陌染的画作,一面在心中欣喜。她真的觉得像在作梦做一般,原来付陌染对她,也是有情的,而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也终于得到了回报。叶潇琳打了个呵欠,是不是方才仙力用地厉害,所以现在有些乏了?叶潇琳晃了晃脑袋,可千万不能睡着了,她还要见付陌染呢……

付陌染搁下笔,看了看眼前画卷中巧笑嫣然的紫衣少女,然后一叹抚了抚正趴在他膝上的花兔,“似乎有许久,不曾见到她这样的笑容了。华灵,你说……她的寿辰,我该不该去贺一贺?”华灵睁了睁眼睛,心中腹诽道:“主子啊主子,你可真是自寻烦恼,想去就去呗!”

付陌染一笑,“你也希望我去吗?可我却不知……她愿不愿意看到我。”华灵闭上了眼睛,无语地想,又来了!又来了!一向清风朗月、事事精通的主子怎么在对待感情一事上竟连个兔子都不如呢?付陌染摇头道:“这一幅还不够好,我再另画一幅吧。”华灵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她对主子真的是“心悦诚服”了。

明念心练完剑,方走到院中,便觉一股微力震来。明念心不禁顿住脚步,皱眉朝身后斑驳的林间看去。金乌山上虽不乏隐仙,但方才她感觉到的这股力道怎么有些奇怪之处呢?明念心的仙力经过张仙君的一番教导,实则进步极大,而且张仙君最擅长的便是感知。感知一个人的仙力或是妖力高低,距离远近,甚至是招术。

而这些,张仙君也间接地以言传身教的方式感染了明念心。明念心虽然不如张仙君那般厉害,但她方才明明感觉到了仙力与妖力之外的陌生力道,是她从未遇过,也从未听张仙君提过的力道。略略思忖后,明念心便抬脚朝着林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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