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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相见争如不见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见眼前一大片山地黑焦不已,像刚刚经过一场大火一般,只不过没有那种炙烤过的温度而已。一人行走到边缘处,陶悠然尚且在边缘处查看,玄螭却倏地飞进了那片黑焦之中,然后又是踩又是跳地朝陶悠然挑衅地道:“陶悠然,我看你根本是被那些什么无稽之谈吓破了胆了吧?咱们一路走来,既没有见到浓烟,也没有觉得热起来,你还怕烧了你的脚不成?”

陶悠然不理会玄螭,转身走到另一边继续查看。井桃与秦雪也好奇地在附近摸摸看看,没过多久,秦雪捡起棍子撬起面上的土来,大家一看,顿感惊奇。井桃摇头道:“怎么会这样?像是一片火只撩了这面上薄薄的一层而已,还这般匀整。可到底谁能做到这个模样?便是当年的火妖无息也做不到这样吧?”

“是噬心火焰!”陶悠然已经走了回来,突然插嘴道:“噬心火焰乃是天界之火,其能耐自然也大大高于地妖。”井桃道:“这么说来,噬心火焰果然存在?”秦雪道:“悠然的意思是,这噬心火焰很可能就在咱们前头?”陶悠然点头,“这一片被烧之地看上去是新鲜的,它也正是新鲜的,说明……噬心火焰离咱们已经很近了。”

“等等……等等……”玄螭跃了回来,朝陶悠然道:“你在这儿说了半天的噬心火焰,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又怎么个有能耐法?倒是说清楚点啊!”

陶悠然转身看向眼前的不毛之地,“噬心火焰,顾名思义,便是以天火灼烧人心。恰如眼前这片灼烧之地,正主想来已经受过那生不如死的灼烧之感了,而其他的地方也瞬间化为焦黑,却又不会伤筋动骨。当然,这些也只是我听回来的,个中滋味到底如何,也便只有那些尝试过的人知道了。但据我所知,尝过噬心火焰的人,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洛叮咛沉吟道:“这么说来,这片群山之中,除了咱们,还有其他的人。”井桃道:“除了咱们,自然便是仙界的人了。依我说,烧得正好!”秦雪道:“可仙界的人,怎么也会想着来这里边呢?难道……他们也在寻什么东西?”洛叮咛道:“不过青丘之山而已。”玄螭道:“不然,我看那帮人定是以为这里藏着什么妖物,想要赶尽杀绝而已。”

井桃道:“多说无益,追上去看看便知了。”秦雪道:“只是那噬心火焰……护法还是不要轻易涉险地好。”洛叮咛转身道:“无妨,且看看我在这天地之道中到底会沦为什么样的角色!”说完,洛叮咛腾空而起,四处看了看动静。忽见东北方向有些异常,似有光影透出,于是伸手一指,便朝着那边飞了过去。井桃与玄螭失色,立即追了上去,其他人也一一飞身随后。

待飞近了,洛叮咛便见一个红衣白发男子正翩跹飞舞在两个身影之中,旁边蜷缩着几人,又有几个人在旁边照应着,还有几人则是焦灼地立在纠斗的三人之外,欲帮无能,不帮又难安。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付陌染、刘晨风与午承德一行。却说他们一行人进了这些山中没多久,倒是没有碰上蚀骨藤,反而是直接遇上了一个又厉害又疯癫的男子,一直与他们纠缠。

这男子一身红衣,满头银发,武功路数十分出奇,似妖似魔,似仙似神。但更令付陌染等人招架不住的是,这人不直接要他们的性命,反而最喜欢抓心,且被他抓过心的人,顿觉心痛难忍,有两个已经活活疼死了。还有两个直接沉入水中,其中一个被救了过来,还有一个没换过气来,直接闷死了过去。

但直到死,那人也还觉得整颗心如置火焰之中,犹如被煎炸、被烧烤一般,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折磨之感。还有几个人,更是疼得想要自尽,若非剩下无事的人拦着,只怕也撑不到现在了。

如今与那疯癫男子纠斗的正是付陌染与刘晨风两个,两人算是整队人当中仙力最厉害的两个了。刘晨风虽不如付陌染那般早早地修成了上仙,但这些年来的修习成果也不弱,虽亚于付陌染,却远远强于同辈之人。但两人齐齐对付这男子,还显相当吃力。

那男子也看出来两人的实力高低,同付陌染虚晃一招,将他稍稍引开,便迅速返身伸手向刘晨风的心口抓来。刘晨风吃了一惊,心几乎都跳到嗓子眼上了。挡了两招,却都被眼前的男子轻巧化开。眼见就要中招,刘晨风将将大吼一声,忽见一道晃过眼前,将他一脚给踹了开去,然后便迎上了那疯癫男子。

话说刘晨风挡了两招,按理,那边的付陌染应该反应过来,要迅速相救刘晨风才对。可为什么,直到刘晨风被另外一人踹开后还没有反应呢?因为付陌染正待相救刘晨风之时,斜目之间竟然瞟到了一个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身影。

上次,付陌染听完了午承德的话以后,心中久久未能平静。但怀疑却大过于相信,他实在没办法相信她还活着,如今亲眼所见,付陌染不由地怔在了原地,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悲戚。

洛叮咛可没有付陌染这么复杂的心思,她虽已看出付陌染与刘晨风的身份,但还是决定动手先打开这红衣白发男子再说。若她所料没错的话,这男子很可能就是陶悠然所言的噬心火焰所幻化的人形。毕竟,她也算是见过了火妖无息与她的怨力所幻化的人形纤尘的。

这人果然灵力不小,洛叮咛不过与其过了几招,便觉落了下风。那边付陌染反应过来,连忙挥剑而来,两人一仙一妖,共同对付那男子,竟显得意外地默契。随即,又有四道身影加入了进来,分别是秦雪、井桃、陶悠然与玄螭。一旁被洛叮咛一脚踹在地上的刘晨风挣扎着爬起身,他也先是被突然出现的明念心一惊,随即见那几道身影飞了过来,又看了看明念心所使的妖力,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明念心非但没死,还成了魔。

看着眼前的情景,刘晨风难以言表心中的感觉。都说仙魔势不两立,但眼前仙魔同心同为,又算是什么呢?原来这世间,也本无绝对之事。但如今即使六位高手与那男子相对抗,也难以匹敌。很快,井桃与玄螭便被打飞了出去,秦雪也受伤落地,剩下陶悠然、付陌染与洛叮咛三个苦苦支撑。见状,洛叮咛猛地退开,然后运起周身妖力,挥开手中玉凰扇,便合人扇之力向那男子击了过去。

那男子反应敏捷,不过几个翻身便避了过去,陶悠然一时不察,竟叫那男子钻了空子,一回身便向陶悠然的心口抓去。见状,洛叮咛眉目一凝,闪身来到陶悠然身前,将陶悠然抓了开去,堪堪迎上那男子的抓心之手。“洛小姐!”“洛叮咛!”“洛护法!”“念心!”阵阵惊呼声交织响起,唯有井桃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洛叮咛立着身子不动,淡然地看着眼前的红衣白发男子,那男子也是止住了动作,怔怔地看着洛叮咛。同时,感到惊诧的还有除井桃以外的所有人。刘晨风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明明被抓了心,怎么会安然无恙?”片刻过后,红衣白发男子缓缓退开,神色复杂地道:“噬心是因为有心……无心才不会噬心……我明白了……”男子突然大笑起来,然后猛地抬手抓向了自己的心口。

周围的人都是惊诧莫名,一个个尚未从洛叮咛身上回过神来,转而又见到这男子向自己下了狠手。刘晨风啧啧道:“果然是个疯子!”男子将一团红心抓出,倏然感觉体内一股灼热之感愈沸愈烈,终于,男子觉得自己像是被熔化在了无尽的火焰之中。

井桃上前扶着洛叮咛退开眼前夺目的火焰,不一会儿,便闻一道清脆的鸣叫声响起,这声音响彻方圆十里,直震人心。霎时一道红色身影腾空而去,竟是一只朱雀!终于,那朱雀飞地没了影,眼前的火焰也渐渐消散,若非几人都受了伤,真仿佛一场大梦一般。那些被抓过心的人,自那朱雀消失不见,便一个个都恢复了正常。

如今大敌消散,仙魔两界也自要分个清楚明白,玄螭、秦雪等人全都拥在了洛叮咛身旁。那边刘晨风与午承德等人也围到了付陌染的身边,两边来回不下数十个眼神。玄螭率先开口道:“洛护法,这些人也算是您救下的,如今咱们再将他们的命拿回来,也不算有失公允吧?”

付陌染只是看着众星捧月般的洛叮咛,淡淡一笑,“别来无恙!”闻言,玄螭、秦雪与陶悠然都不禁看了看面色无波的洛叮咛,只听洛叮咛淡声道:“自然无恙!有人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靠近我的人。无妨!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我的私仇旧恨可暂撇一旁,只是天回城千年以来倒行逆施,肆意屠杀,我倒真要跟西城主好好讨一讨这笔帐了!”

付陌染默然,刘晨风连忙道:“咱们有事好商量!洛……护法是吧?您看,咱们两边的人都受了伤,真打起来,未必哪方能占得便宜,便是偶占了上风,也胜之不武,不是吗?我承认,这些年来,仙界的确有人做地过了火,但付陌染也好,我们也好,向来都是持公允之态的,想来洛护法也听过浮幻岛之事。我刘晨风敢对天起誓,我们绝没有做下滥杀之事!”

“笑话!”玄螭道:“若换作我们屠了仙界那么多人,再跟你说这些事不关我们的事,你们会信吗?你们会这么客气吗?整个海藏宫都被你们屠了,跟我们说什么浮幻岛!”说着,玄螭便甩出弯刀,向刘晨风攻了过去。刘晨风看了一眼付陌染,只得迎上了玄螭,向旁边打去。

付陌染向洛叮咛道:“一定要这样吗?”洛叮咛道:“敢问西城主一行人到此,究竟所为何事?”付陌染默了默,“为了灌灌鸟,为了破……付清彦的离情之术。”闻言,陶悠然不禁一怔,洛叮咛冷笑一声,“我没听错吧?付陌染,你是想告诉我,你准备对仙界之首,准备对你的父亲刀兵相向吗?”付陌染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这样的事态,从来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也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结束?”洛叮咛道:“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结束,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纵然我魔界战到最后一人,也必不会忘了当日之恨!”洛叮咛一挥扇,阻开了正缠斗的玄螭与刘晨风两人,开口道:“玄螭,杀这一两个还不够解恨的。今日暂且忍这一时,他日必定叫他们亲眼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血仇!走!”说完,洛叮咛飞身离开,井桃等人也跟着离开了。

付陌染怔怔地看着洛叮咛离去的背影,刘晨风缓步来到付陌染面前,一叹道:“别想了,你们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便是她不是魔界护法,也身负血海深仇,两壶山之事,谁也不能再挽回了。我看她言出必行,她能做得到隐忍,便不容小觑。你若不是付家的儿子,或许还有可能与她重修旧好。”

付陌染摇头,“正因为我是付家的儿子,我才能做到想做的事情。我没想过与她还有可能,我只希望她能过得好。方才你也看见了,那朱雀明明抓了她的心,为何却……”刘晨风道:“你是不想承认呢?还是不敢承认呢?她分明……便已没了心。”付陌染闭了闭眼睛,“晨风,能帮我查清这件事吗?”刘晨风摇头,“查清了,又能如何呢?难道你的心能换给她吗?”

洛叮咛一行人离开没多久,玄螭便突然冲到洛叮咛面前拦住了她,然后凝眉问道:“洛叮咛,你的心呢?”闻言,众人不禁皆顿住脚步看向了洛叮咛,见洛叮咛不回答,玄螭继续问道:“你别告诉我,以你的修为,能对付那只飞天的朱雀!我问你!你倒是答话呀!你的心去哪里了?”

“玄螭你够了!”井桃上前一把推开玄螭,“如今是说这话的时候吗?”玄螭转而看向井桃,“这些年来,你一直跟在她身旁,方才看你表情一点儿也不意外,你也知道的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井桃看了洛叮咛一眼,“主子,便让婢子说了吧。”

洛叮咛默然,玄螭点头道:“好,你们都不说是吗?”玄螭又看向洛叮咛,“你不是没心吗?我这便给你找一颗!方才那几个人怎么样?我看很好!”说完,玄螭便要飞回去,洛叮咛一把拉住了玄螭,“玄螭!”玄螭刚想挣扎,就听井桃怒声道:“玄螭!你以为蛟龙叱夏当真那么好对付吗?你可想过天下护心的药千万种,为何宫主偏要遣人去冒险找那什么萆荔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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