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Rosebelly,她进公司的时候,所有五个字母以下的英文名字都用完了,可想而知她是多么多么小的小字辈了。同事都是她的前辈与导师,他们对她很好,很照顾她,可是……这段日子她想辞职了,她越来越不喜欢她的主任。
最开始是这样的。她的座位正对着空调口,外面越是盛夏,她越是呵气成霜。主任走过她身边,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啧啧啧,冻得冰凉呢。”她鸡皮疙瘩想不掉一地都不行。她第二天就带了一件开衫来披着。
后来,她与May姐聊天,无意中说到她怕痒。主任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饮水机旁,此刻却转过头来,笑咪咪地看她,说:“怕痒的人,是性敏感呢,你要叫你男朋友把这些敏感点都开发出来呢。”她觉得那笑容,就是电影里的淫笑。她当时从楼上跳下去的心都有。
她知道,她遇到的就是传说中的性骚扰,一定是她做错了什么吧?她换上保守的长袖高领衬衣,又不放心地在第二与第三颗扣子之间钉了一个暗扣,春光再也不会泄。
可是主任没有停,他安排她做这做那,当他靠近,说话,大笑,她闻到他口里有韭菜的气味,肆无忌惮。她厌恶地屏住呼吸。他总是拍她的肩膀,叫她的时候直接过来拖她的手,她吓得差点绊了一跤。要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好女孩,连交男朋友都不会随便让他拖手的。
终于有一天,主任说:“你的胸针真漂亮。”她飞快地避让,但他的手指还是在她胸上点了一下。
她在洗手间里哭红了眼睛,她多么舍不得这家公司,她的远大前程,她的同事们,甚至座位旁一棵郁郁葱葱的富贵竹,但她不能再忍下去了。她正在想辞呈的措辞,May姐进来了,讶然地问她:“你哭什么?”
……
从洗手间出来,她已经补好了粉,把胸针握在手里,脚下是才向May姐借的细高跟鞋,挺起胸,走向自己的座位。
主任一无所知地过来,还是笑眯眯的:“咦,你头发上有东西呢。”伸手想剔掉那根看不见的异物。她大声道:“谢谢您了。”向前狠狠跨上一步,细高跟一下子踩在了他的脚背上。那么重,她恨不得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他想大叫,又忍住,变成尴尬的哼哼。
她故作惊讶地问:“主任您怎么了?”
他闷哼着摆手,她说:“您不是说我的胸针好看吗?我摘下来给您看看。”胸针也是针,只要是针,就有锋芒,一递过去,针尖在他手背上划出一条白印子。
他非常狼狈:“不看了不看了。”她看见他手背上微微渗出血,她的心乐开花。
刚才May姐已经对她分析过了。她说:“你不要以为,你一声不吭,对方就会自然而然地停止。他会像偷到鱼儿的猫,一次次伸出他的瓜子。”
“可是他是主任呀,我的顶头上司。”
May姐说:“他或许可以在工作上为难你,但他不是老板,自有管辖他的人,他也不敢太乱来。而且你既然有辞职的勇气,还怕什么为难呢?实在忍无可忍,再走就是。可是走之前,一定一定要去一次总监办公室,要相信神州自有青天在。”
她看向窗外。她的办公室在高层建筑的25层,从这个高度看出去,天真的是格外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