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不能一个人去。我在你身旁还能帮衬着，”花见青拉住瞿映月的袖口反对，“何况你放心我一个人呆在这秦府里吗？”
瞿映月在雾云山庄对花见青很严格，大约是在外面的缘故，反倒温柔很多，他一手放在花见青肩上，轻声细语：“不是还有秦姑娘护着你吗？放心，大哥只是去要个结果，一切还得等你二哥来再做定论。大哥到了今天，说什么也要查明澄衣之死的真相。”
花见青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此刻她眼里竟然就含了眼泪：“大哥，不论你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都不要想当初那般，那般消沉了。我看见你满眼血丝、借酒浇愁，我心里怕，我想这一辈子，都好好陪着你。”
瞿映月愈发放低了声音，说道：“现在不说这样的事。”之后任花见青闹了一会儿，他也不怎么说话了。
我这边倒是求了我爹，他许我在外间听这事，但不许出声。他抚了抚我的发顶，叹气道：“你不闹清楚这事，心里也不会好受。可你知道了，也就罢了，这是爹的事，与你无关，与堂上诸人，除了瞿映月外，也无关，你听过就罢，爹与瞿映月的恩怨，你一点也不许插手，同风祁墨好好过日子就是了。瞿映月向来是个君子，他承诺给我的，必然会做到。他不会为难你。”
我低着头答应他。
他引着瞿映月往语金堂的方向去了，我差了人将花见青沈蓉晚与阮盈袖送回去，又道：“抱歉，第一天来我家，就吃了这样糟心的一顿饭。”
阮盈袖一直担忧地看着我，因着堂上所有人都是比她年长，论的事也与她无关，她一直没说话，临走前才将我抱了一抱，在我耳边说：“秦姐姐，别怕，但凡出了什么烦人的事，咱们就打打包裹去找廖九，她现在肚子多半都显了呢。”
这是今天听见的最喜人的事，一时我脑上的愁云淡了许多，拉开阮盈袖定定看着她，感激道：“阮丫头，谢谢。”
沈蓉晚在她身边等着一起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笑一笑，拍拍她的胳膊：“我晓得你不是针对我的，这件事早晚得解决，你不过推了一把罢了，我心里头有数。”
送走了她俩与见青，因红芝武功低微，去了也没什么用，我便把她也打发回去，自己去语金堂的侧室。
金语堂四面临水，由一条曲折石桥连过去，是我爹旧时常带我玩耍的地方。十分轻车熟路，我从旁边已经打开的小门进了侧室，因特意屏息凝神，正堂的瞿映月似乎没有发现。
“其实澄衣确实为你所杀吧，秦则暮。”我刚到，瞿映月便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先前他们说了什么。
秦祥的声音响起来：“瞿庄主，老奴已经承认，尊夫人确实是我治下不严，那些从良的匪寇很是愚蠢，听错了命令，杀错了人。”
瞿映月道：“好轻易的一句杀错了人。澄衣入住客栈后，你恰巧住在她隔壁，这我没说错吧？那群匪寇杀了澄衣，还在你面前抢功，当时他们玉西内乱，说的周围许多人都知道，你何来的脸皮说是错杀？！”
那边静了一瞬，我听见秦祥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说道：“既然瞿庄主如此抓着不放，我秦祥也只好认了。”
瞿映月拍案而起，声音沙哑沉沉：“你认了？你以为你与你主子能撇得清关系？秦则暮秦祥，你们多半全是凶手！”
我爹许久没说话，这时候终于出声：“其实这件事，秦家确实有错，可令夫人当时，差点就要颠覆我秦家的基业，秦祥不得不……”
“一切与主人无关，与大小姐无关，请瞿庄主只要知道，瞿夫人是我秦祥下令杀的，也是我秦祥让人尸沉湖底，秦祥这条命，原本早就该还给瞿夫人，现在瞿公子要杀要剐，老奴没有怨言。”
瞿映月再次说话，显然已经冷静了很多：“我之前就说，不论你们如何，秦姑娘的人品我信得过，是不会迁怒于她的，所以不必再说什么与她无关给我听。既然已到了这一地步，你且说说，当初，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要置澄衣于死地！”
我爹咳了两声，说道：“瞿庄主，在你惩治秦祥之前，能否听老夫讲个故事。”
瞿映月没说话，应当是默许了。
“在旧朝时，有一位名扬天下的将军，公子想必知道，叫做叶青玉。他除却是战无不胜的神话，还是当时皇帝的亲哥哥。也就是说，这位叶将军，以及叶将军的后人，都有皇家的血脉。也是正因如此，前朝亡国的时候，叶家也是要被斩尽杀绝的。”
“前朝那末位皇帝失道寡助，江湖里许多人都以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纷纷报国，要么从军，要么就以自己的方式帮助现在的沈家夺这天下。你的师傅风回的爹爹，当时就一腔热血，连雾云山庄也交给他人来管，一人直奔到当时的皇城，现在的禹城，试图以一己之力内援沈家军。”
“可他做错了一件事。当时叶家作为皇族，许多纨绔子弟朱门酒肉，压榨百姓，但叶青玉那一脉，却一直尊着族里的教诲，尽心为民，可惜当时皇帝昏庸，错信旁人，给那一脉封了个闲散侯爷的世袭，就再不管了。那位风前辈，因本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雾云山庄在他手上的时候，甚是委顿，故此他根本不晓得叶青玉一族的好处，有一日在街上他听人说这轿子里的人是有皇家血脉的侯爷，一股子豪气上来，竟当街就将他斩杀了。”
我听到了心里，这叶澄衣同样姓叶，难不成，竟是旧日皇族的遗孤？！
我爹在那边继续讲下去：“这位侯爷很年轻，风前辈武功之高，胜于他儿子风回，他拿了侯爷的姓名，丝毫不惧前来的追兵，仰天长笑，宣告了自己的名讳，于御林军的刀林剑雨里出城门而去。当时的皇帝震怒不已，却只觉得大大丢了自己的颜面，杀了许多御林军与围观的百姓，因此这事再没人敢传出去。”
“可有人记在了心里，并立誓要报此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