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璟没说什么，也知道夜墨华他们是担心他，至于云霄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四人就这么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玉子澜与夜墨华跟夜璟一道去，即便云霄心有别的计较，三人也好照应，至少全身而退没问题。
入夜寒凉，开年的第一个夜晚，夜色晴朗，无星无云，一轮弯弯的月亮独自斜挂在天上，显得孤单而明亮。
苏湮独自坐在围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大半被厚雪覆盖的云楼，吹着冷风，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什么。
“在等夜璟？”云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有情绪，脚步微轻，每一步却是那么稳重坚定。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希望他来。”苏湮淡淡地回答，仰望着空荡荡的夜空。云霄到底有什么打算，她是真的没有把握。
云霄走到她的身旁，立在栏杆里面，没接话，只是陪她看着这孤寂夜空。
“云霄，我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你。”苏湮忽然开口，语气透着一丝看透风尘的沧桑，似乎经历了很多，才恍然发现有些事情的真相。
云霄姿势不动，眨了一下眼睛，语气同样是说不出的一种黯然：“只是现在的你不了解而已，因为你已经不想了解。”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变了，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我确实变了，但我很喜欢这种改变，杀手，也许真的不适合我。”苏湮坦然道，“云霄，你放心，我会很好的，现在一切都平静了。”
云霄没说话，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指甲不自觉地插入了手掌心，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
一切发生到现在，都是他一手促成，此时言后悔，已晚矣。
如果当初他没有答应她去夜璟身边；如果当初他能早些察觉到夜璟是装的；如果当初他发现夜璟的真实模样，便将她带回来；如果……
云霄忽然无声地笑了，微微叹道：“我总算知道什么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了。”
苏湮蓦地心中一痛，咬紧了唇，却没让自己表现出分毫。人都说记忆是一个人的身份认定，她拥有星月的身体和记忆，她就是星月。可她也有着自己的记忆，过去种种，历历在目，却又恍若隔世。
她忽然迷茫了，她到底是谁？
“做你自己便好，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云霄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温柔却又满含深意的声音，缓缓飘入她的耳里。
苏湮一怔，偏头看向云霄，对上的，竟然是一双温和如水，看淡一切的释然目光。
“楼主，景王来了。”落沙过来禀报道，“还有华世子与玉太子，此时正在前厅等候。”
苏湮闻言，立即从栏杆跳了下来，忽然发现自己身姿轻盈，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不由得看向云霄。
云霄笑而不语，一旁的落沙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楼主已经帮你恢复内力了，还给你服用了云楼至宝，你如今的功夫，比之前更为精进。”
苏湮一怔，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果然有一股纯厚的气息在丹田之处游走，比起之前，似乎更加容易驾驭了。
“不必感激我，只需记着我的好，忘记那些不好便可以了。”云霄微微一笑，伸手牵起苏湮的手，“很好，这次你没反抗。”
苏湮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云霄拉着她下了阁楼，才反应过来。偏头看向被他握住的手，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想要收回的意思，她似乎感觉到了某一种将要分离的悲伤了。
云霄牵着她，一路朝着前厅走去，在此期间，没有多说一句话。
前往前厅的路说短不短，却也不长，也不知道走过多少次。
曾几何时，他在前面走，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那时的她，连脚步似乎都是小心翼翼的。
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情况，她竟然大胆地去牵了他的手，而他，竟然没有拒绝。
自那以后，这条通向前厅的路，便是两人牵手同行的路。
苏湮心境平静，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最理智的态度。以前云霄对她纠缠的时候，她想将星月已死的事情直接和盘托出，可又怕太过残忍，那样的话，云霄怕是会永远的陷入自责之中。
此时此刻，她更加不可能说了，就让他以为星月移情别恋好了。
“头一次觉得这条路好短。”云霄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前厅，感叹一笑。
苏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留神云霄的停步，脑袋直接撞在了云霄的背上，也正好听到了他的话，心里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即使性子变了，这毛毛躁躁的毛病，还是没改。”云霄回身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先进去，你看情况。”说着松开了她的手，先一步走了进去。
“哦。”苏湮点头，再抬头时，只见云霄已经进去了，便去了一旁的偏厅，正好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前厅中，夜璟三人坐在客位，云霄坐在主位，茶水奉上，进入主题。
“闯过星月之阵，便可将她带走吗？”夜璟直奔主题，淡淡地看向云霄，想要确定此行的结果。
“没错，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云霄放下茶盏，微微低着头，不看夜璟，只是将目光，定在小指的玉戒上。
夜墨华不是什么慢性子，当下不干了：“不是吧，你想出尔反尔？”还好夜璟没做准备，不然就要白准备了。
“嗯，可以这么说。”云霄淡然点头，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君子的行为，“世子的反应未免有些大了，景王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别扯这些没用的，说条件吧！”夜墨华脸色有些不好，因为他忽然想到“皇帝不急”的词了。
云霄微微露出笑容，抬头看向夜璟，缓缓道：“人，我可以放，但毕竟是我云楼中人，景王付出点代价，也算是公平的吧。”
“你想要什么？”夜璟问。
云霄道：“撤回所有在羽翎的暗桩与信息点，包括隐楼与夜桓手底下的，所有系属御天名下的一切暗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