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吃过午饭后，随手拿起一本英文书，半躺在窗边的卧榻上慢慢的翻看着。
小柔在一旁无所事事，左手里抓了顶绣了一半的婴儿帽，却又不绣，只用右手撑着下巴，偷偷瞥了如烟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如烟受不了，丢开手中的书，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整日里奇奇怪怪的，还有，你那看我的是什么眼神啊？”
小柔嘿嘿笑了两声，两手把玩着垂在胸前的辫子，羞红了脸低声问：“小姐，你是与姑爷做了那种事吗？”
“那种事是哪种事？”如烟皱眉。
“就是那种事啊！关了灯，拉上床帐，然后那个……”小柔说到后面，觉得脸发烫得厉害，再也说不出更多羞人的话。
“呸，不知羞，你一个黄花大姑娘的，问这种事做什么？”如烟被人说那些事，也觉得不太自在，然而在小柔这丫头面前，却是不愿示弱，瞪眼道：“我们不做那种事，六六是怎样来的？”
小柔不曾想到如烟这般彪悍，说那种羞答答的事时竟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顿时自己羞红了脸，起身一蹬脚，跑了。
如烟看着她跑远的背影，默默的在心中“呸”一声，觉得自己就是上了贼船，被商寒煜给带得不羞不臊的，方才十足十一个女流氓，生生将小柔那丫头给羞跑了。
午睡前，妞妞抓紧时间往如烟的院子奔来，背后还跟着虎头虎脑的柳如湉。
如烟从屋里透过窗户向外看，见了两个可喜的小人儿，心情大好，出声唤道：“你们俩个鬼灵精可是逃课了？”
妞妞听到声音忙紧急停脚，四处寻找如烟，跟在身后的柳如湉一个不察，撞在了妞妞身上，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如烟大惊，要起身出门去查看，妞妞却已手脚并用快速起身，大姐大似的叉腰瞪柳如湉：“不许哭，哭了我就不带你玩了。”
柳如湉生得标致，如百货大楼里摆放出售的洋娃娃般，坐在地上眨巴眨巴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得紧。
妞妞绷不住脸色，上前将人扶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似个小大人般哄着他：“真乖，像个小大人了。”
然后伸手牵着柳如湉肉嘟嘟的小手，甜甜的唤了如烟一声，两人便一晃一晃地慢慢往六六的卧房走去。
秋日午后暖暖的日光，洒在两个小小的身影上，不时传来软糯的低语，如烟满足的笑着。
儿女成群，承欢膝下，应该就是这般的惬意美满吧。
嘴角的笑还不及收回，一道阴影从头顶压来，也挡住了暖暖的阳光，让她一惊抬头，看到商寒煜宠溺的笑脸。
“今日这个时间了，怎么还不午休？”
说着，两手撑在窗沿，用力一跃便跳窗而入，稳稳地坐在了如烟腿边。见了一本英文书，拾起翻了两页，便皱眉扔到地毯上。
如烟拿脚踢踢他的大腿，“什么时候学成了梁上君子的本领？有大门不进，偏偏跳窗，被你的侍卫兵看到，就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商寒煜趁机将她小巧玲珑的脚包入掌中摩挲，如烟被那掌心的厚茧磨得又痛又痒，难受得要翻滚。商寒煜趁机将人捞入怀中抱着，亲亲她的发顶，“不，我学的是采花大盗的本事。”
如烟捶他一拳，不再说话，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后背。
两人头靠着头，商寒煜在她耳边嗅了嗅，心中千回百转，与如烟道：“我前几日与你说的，六六满月宴和我们的婚礼一起举行，但恐计划有变了。爹本想带娘一起南下，来参加六六的满月宴与我们的婚礼，但是爹刚逼退了滇军，此时南下不是明智之举，加之内阁那几个老东西是怕滇军来一个回马枪，此时轻易不肯让爹离开北地。”
商寒煜说这话时，是满满的歉意。
他虽是告知了天下如烟是他商寒煜的未婚妻之事，然而六六都要满月了，他却还未给她落实商夫人的身份，总觉得委屈亏欠了她。
如烟摇摇头，表示理解。那日本就是他的气话，她不曾往心里去。而且对于结婚这事，她本就不着急。
“还有……关于兰雪的，我与她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所以你不必吃她的醋。”
如烟上一秒还在他的温情脉脉与歉意满满里，突然听他这转折，顿时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仰头用脑袋撞他的脑袋，“谁说我吃她的醋了？往后你爱去哪去哪，只我丑话说在前头，去了就别进我的院子。或者说，你要去其他女人那也成，大不了我走就是了。”
“诶诶诶，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说这些伤感情的话？”
商寒煜最听不得她说要离开的这种话，这让他的不踏实感更加强烈，这种感觉直到六六出世后都不曾减退过。
他不懂，为何两人的血脉，都不能成为牵绊她留在他身边的砝码。
“这话头不是由你挑起的吗？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话题说而已，怎么变成了我说伤感情的话了？”
“我……我方才只不过是想与你解释那天的事，就是怕你多想。”
如烟沉默一阵，突然说道：“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商寒煜被噎得说不出话，闷闷地道：“我倒希望你与我说说，那日唐少末与你究竟是何事，就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无碍。”
“我与他能有什么事？就是他要挟持我威胁你，我反抗挣扎，然后便突然腹痛难受，后来的事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商寒煜对她的这个解释不太满意，双眼带着犀利看向她的眼底，如烟有些不习惯，避开了，低声道：“我困了，要去午休了。”
商寒煜双手拽紧了她的腰，声音似从腹腔中传出来的般：“你这般闪躲，究竟是为了保护唐少末，还是周镜西？”
如烟的身子一僵，不敢去看商寒煜的脸色。
商寒煜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间，声音闷闷地传来，“为什么你总有这样那样想要护着的人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将我放在第一位，万事都以我为先呢？”
为什么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你还是不愿意与我说实话呢？
如烟双眼有些发烫，伸手抚上他后脑勺的短发，一下一下的顺着，就似在安抚着闹脾气的小孩子，低声道：“有些感情，超出了一般的情爱，是无法用理智去衡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