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偷偷摸摸地摸到后门，正要出去时，来为如烟准备些吃食的盈彩见了，出声唤道：“少爷？”
商寒煜有些头痛，回身冷脸对她警告：“现在所见的，不许与任何人说。”
盈彩见他与方才在前厅时所见给人的感觉不同，便不敢多说话，恭敬地低头应了。见两人出去，只敢斜眼偷偷打量。
两人出了商府，孙副官揶揄道：“她也够长情的，等了你十年，错过了最好的嫁人年纪。”
商寒煜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道：“爱等不等，反正当年我就不曾给过她希望。她愿意自己蹉跎岁月，怪不得谁。”
“啧啧，真无情！”孙副官笑了几句，便没再说下去。他知道，感情这回事，不是单方面有那个意思就可以的，就似他曾经喜欢商寒妃那样，知道她没有那个心思，他也就慢慢淡了。
或许他的喜欢也并非特别强烈，不然又如何做不到像盈彩那样，或者像商寒妃对兰岳，兰岳对如烟这样？
两人净拣一些偏僻阴暗的小道走，尽量避免碰到人，在曲曲折折的旧房子中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木门。
两人小心的四处查看，见无人尾随，孙副官将大衣领立起，遮挡了大半张脸，上前两长两短地敲门，不多时，门后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谁啊？”
“水间一云月。”
声落，门那边的人快速开了门，孙副官与商寒煜一同闪身入内，门内的女子探头警惕地四处察看，才关紧了门。
“总长，您怎么来了？”
鲁止衡迎出门来，原本又高又状的身子，如今穿着厚厚的棉衣，身状如熊，吓得孙副官心脏砰砰乱跳，忍不住落后商寒煜两三步。
“我回北平比较匆忙，你有将消息带给白云山吗？”
商寒煜进门后，抖了衣上的落雪，将外衣脱下，方才去开门的那女子忙上前接过，挂到火炉一旁的衣架上。
孙副官也将外套脱了，自己挂上衣架去，忙坐在火炉边伸手烘着被冻僵的双手，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这北地真不是人待的，还是南方好，虽冬天也湿冷湿冷的，但也没这般冷，更不会有这该死的下雪天气。”
商寒煜二话不说，一脚将人踹开，再占了他方才坐的位置，不冷不淡的道：“我怎么记得某人说，最讨厌江南的梅雨天气，恨不得马上回北地来着。”
“若是两地中和一下就好了。”
鲁止衡对两人的拌嘴见怪不怪，因孙副官身份特殊，那两人可以不顾上下级的身份打打闹闹，他可不敢。
吩咐了女子去弄些热食，再温一壶热酒来暖身子，鲁止衡过来，坐在一个小墩上，恭敬回话，“话是我亲自带到的，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高兴。”
“不高兴也没办法了。方才我问老头子借兵，他不肯给，如今我还得想别的法子。”
商寒煜长叹一口气，若非当初他与如烟欠下白云山这一个人情，他也不会这般急躁。而对于白云山所描述的那个惨绝人寰的地下室，因不是他亲眼所见，所以还是有些疑虑。
“你们能派人到他所说的那处地方去查探吗？”
“改日我与沪锦荣联系，让他安排人去看看。”
孙副官左看看右看看，见两人完全一副开始布置工作的模样，顿时不干了，拿着添炭火的铁钳子敲敲火炉边缘，抱怨道：“诶诶诶，说好是请我来涮羊肉的！我不管你们要说什么，给我准备好酒好羊肉，先填饱我的五脏庙再说。”
“前世饿死鬼投胎吗？就知道吃！”
“你管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鲁止衡完全插不上话，只能默默起身到厨房去，让他媳妇出去给买几斤羊肉回来。
趁着盈彩出去寻吃食，小柔坐在如烟身旁低声嘀咕：“小姐，方才一路走过，您有没觉得商府的下人看我们的眼神有些怪异？”
如烟好笑的伸指将她靠近来的脑袋推开，“你别疑神疑鬼了，我怎么没看出有什么怪异？”
“难道不是吗？她们肯定在背地里笑话我们，说我们母凭子贵，才能进这商府。即使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不知会说得多难听。”
小柔想着这里毕竟不是在江南，江南还说是四大家族的地盘，如今这儿可是商寒煜的地盘，他们家的人用鼻孔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柳家老爷人还在上海的医院中，若是被外人知道小姐的亲爹染上了大麻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又没母亲在身后指点撑腰，最怕有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若不想别人看不起，首先我们就要挺胸做人。若你觉得我所做的事是丢人，自己才会有这种臆想。心不虚，才能理直气壮，知道吗？”
“小姐，我是不会那样想您。可外面的人不同，她们总会以最恶意的言语诋毁揣测别人。不行，我们得赶紧催催姑爷，让您早些正大光明的过门了，就不会再有人闲言闲语。”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随你疯。”
“诶，您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怎么反倒您自个儿不着急呢？”
小柔着急，跟在如烟身边乱转。
之前她就经常在她耳边提起这事，但她一直都不放在心上。之前在江南商家，她是唯一的女主人，能说得上事，可如今在这大宅院里，当家主母尚在，若是她还名不正言不顺的，下人都会低看她几分。
如烟头痛，对于小柔说的那事，她确实是无所谓。结婚也就那回事，她又不是不曾经历过。一纸婚书，又能改变些什么？
从不说三道四的人依旧会保持沉默，搬弄是非之人也总会寻找新的话题继续造谣，何必想这般多给自己添堵？
“少夫人，吃食给您端来了，先趁热吃吧。”
盈彩的声音从小厅中传来，追着如烟身后喋喋不休的小柔赶紧闭了嘴，心想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不会让她给听去了吧。
小柔出去，笑得有些僵硬，试探道：“多谢这位姐姐了，姐姐何时回来的？方才我与小姐说话说得认真，都不曾留意到姐姐回来了。”
盈彩亲切的笑着上前来拉小柔的手，“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我也就虚长你几岁，不介意的话就直接唤我盈彩吧。你是叫小柔吧？往后你我都是要照顾少夫人的人，直唤名字才没那般生分。”
小柔笑了笑，点点头。心中暗想，看她说话动作都这般自然亲切，应当是不曾听到什么的吧。
盈彩则在低头时，露出一个复杂难明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