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嫌弃的转头避开他的靠近，心中不禁懊恼。
为何方才会因他的一句话而乱了心神？
难道她埋藏在最深处的渴望，是相信商寒煜并未死，而唐少末也并未参与杀商寒煜的行动？
她闭了闭眼，冷声道：“如今落到你手里，要么你杀了我，否则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杀了你。我与你，此生不共戴天！”
唐少末却似不曾听到如烟说的话，伸手摸向她露出衣领外的脖子，细细摩挲着，似失魂般低声呢喃：“你为何要出现？为何要主动来寻我？为何……”
为何要让他冷硬下来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他曾经发过誓，若是她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再也不放手。
如烟被他碰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扎着要推开：“你做什么？放开我！”
当听闻商寒煜被算计，被弄得尸骨无存之后，他曾有一瞬间的难过，因为他知道，商寒煜死了，如烟会过得很艰难，不仅会为商寒煜的死而伤心欲绝，还会被崔贤文追着咬。
随后又忍不住高兴，若是她没了商寒煜的庇护，是否就会想起他，愿意到他的怀抱中来。
所以，他让人密切关注着她的行踪，听闻她孤身一人上了南下的火车，他兴奋得两日两夜不曾合眼。
听闻她到了南京，在何处落脚，他差点忍不住冲动寻了过来。
他告诉自己，要忍耐，迟早，她都会主动寻上门来，那就不算他主动打破了誓言，而是他们之间注定的缘分。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能怪我！”
唐少末说着，一把搂了如烟的腰，将人搂得靠在他怀中。
如烟手臂被他抓得生痛，却不肯放弃挣扎，并拿脚去踢他的小腿踩他的脚。唐少末却似不知痛般，只一直往她身上靠来。
“我是来杀你的！唐少末，你去死！”
如烟大喊着，手在桌面上摸索，碰到一把小刀，有些冰凉，不小心割破了她的手指，她却似感觉不到痛，抓在手中，用力往唐少末抓着她手臂的手上刺去。
“嘶~”
唐少末一阵吃痛，放开了如烟。
如烟趁机抽手，手扬餐刀，就往他胸口上刺。
邱常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如烟要刺下的手，用巧劲一拧，如烟手上无力，餐刀掉落在地。
唐少末捂着汩汩流着鲜血的手，呵斥邱常：“放开她！”
邱常手上不松，回头看着唐少末的伤口，道：“可是她对司令出手。”
他是唐少末的副官，若是站在一旁，看着有人刺伤他而无动于衷，那他这个副官当了有何用？
“我让你放开她！”
唐少末怒吼着，双眼微微有些充血。
邱常犹豫一阵，最终还是不太甘愿的松开了手。
如烟本就娇弱，被邱常方才不留情面的一拧，手似断了般，火辣辣的疼痛。
她一手抚着被拧得生痛的手，双眼满是恨意的瞪着唐少末。
唐少末对上如烟那双憎恨的眼，一时觉得心绞痛得厉害，比手上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还要痛上十倍百倍。
“你为何要来找我？”唐少末定定的看着如烟，似呢喃般低声问：“真的就只是为了来杀我吗？”
“难道你以为还有什么？来与你叙旧吗？”
“难道你不是为了证实，商寒煜没有死吗？难道你不是心存期望，或许你能寻到他吗？”
如烟被他说中了心事，忍不住一阵抽痛，忙伸手紧捂着胸口。
无论她如何说服自己，她是来杀唐少末的。
但是临到方才，她刺下那一刀，都不是照着他的心脏刺下的。
她心底最深处，其实是想通过唐少末，寻到失踪的商寒煜。
只要一日未见到他的尸体，她就不相信商寒煜真的死了，会那般扔下她与孩子们去了。
唐少末趁着如烟闪神之际，快速的伸手往她后脖子处一砍，如烟眼一翻，只吐出一个“你”字，便昏迷了过去，被唐少末搂在了怀中。
他紧紧的抱着昏迷过去的如烟，既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又有两人重逢似仇人相见的无奈。
他伸手轻抚上如烟白皙的脸颊，却只抹上了一道道血迹，他却依旧用着满是血迹的手指，描摹她的五官眉眼。
邱常在一旁提醒道：“司令还请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唐少末一扬手，低声道：“小伤，不必劳师动众。”
邱常还要再劝，在一旁的其他将领忙伸手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在此时去打扰唐少末。
几人静静的站在一旁，唐少末则肆无忌惮的看着如烟，目光不肯稍微挪一下。
鬼才知道，当他发誓若是她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便放手之后，有多后悔，多恨不得马上就到北平，将人带走，锁在身边。
他从北平带回来的满身伤口，每一处疼痛，都提醒着他，她在那个地方，若是想要她主动出现，只能他稍微靠近一点点。
所以他在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之时，便披挂上阵，一步步的将宫日联军逼退，逼得他们丢盔弃甲，让他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纵然不能见面，他也不要她忘记他，忽略他的存在。
时间似静止了般，早市的热闹拥挤，午间的人潮挤挤，似都传不进这间小小的包厢。
直到楼下士兵的军靴急切踏在木板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传来，才打破了这屋内的短暂宁静。
“报告司令，有急报。”
唐少末回神，示意邱常去询问详情。
邱常瞥一眼被唐少末搂在怀中的柳如烟，忍不住轻叹一声，暗骂一句红颜祸水。
当初司令为了她孤身进入北平，已是十分冒险，差点没命回来。
如今遇见她之后，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邱常出去不久，便满脸急色的进来。
“司令，出大事了！据回报，崔贤文接收了商家在北平的所有兵力，还派人前去截杀商寒煜的遗孤，并放出消息说，准备与宫家联姻，如今日本与宫家承诺不会在此时进攻天津与北平。”
邱常一说，唐少末心中便已知道，崔贤文那个老滑头，定然是早就在暗地里与宫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当初与他，不过是虚与委蛇，想要好生对比，多一个选择罢了。
他看了眼怀中的如烟，想着若是她知道她与商寒煜的孩子，正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地，她是否会不顾一切的回去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