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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瑾瑜皇太后走出宁安宫,走入了漫漫黑夜中。依然是皓月当空,依然有繁星点点,可瑾瑜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欣赏皇城的夜景。她只是在想,在这个巨大的皇城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悲欢?今后的自己,又会在这儿体会何等辛酸?伟祺凯旋,一切问题就真的都能解决了吗?瑾瑜真想问问黑沉沉的天地,何时才能天亮?

就在瑾瑜边走边想,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时,一个黑影横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浑身一抖,紧张地大声吼道:“谁?”

那个黑影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瑾瑜,阴阳怪气地说:“大晚上的,太后穿着下人的衣服漫步在皇宫里,真是一道风景啊。”

瑾瑜只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昊英。待她定睛一看,眼前的昊英一身江湖人士的装扮,瑾瑜皱着眉头问道:“原来是监国大人,这么晚了,你还在皇宫里溜达,是何道理?”

“我有紧急军情要向睿哲皇太后汇报,所以才来皇宫的。”昊英强词夺理道。

瑾瑜明白,昊英突然到来,肯定是得到了宫中眼线的汇报。看来自己离开鸾凤宫,到了宁安宫,与姑母叙谈,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让昊英不满了。他来宫中是一探究竟的,他害怕两位皇太后再有密谋,影响他的权势。

瑾瑜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再看看昊英的打扮,尤如换了两个人在交谈。在皇宫里,这样的情景真是不宜被别人瞧见。

瑾瑜不想再与昊英纠缠,忙说道:“监国大人政事要紧,您快去与睿哲皇太后商议吧,哀家先回宫啦。”说完,瑾瑜不再理会昊英,径直离去。昊英见她回了鸾凤宫,他也就放心地离开了皇宫。

伟祺基本平定了梦柏的余部,取得了重大胜利。虽然还有一万余人的残部在逃,昊英感觉那些人已不能对他的权势构成威胁,所以,就召伟祺班师回朝。

煜祺五年二月,伟祺终于回来了。这次凯旋是无终国来到瑶苑后取得的最大胜利。射杀梦柏等于除掉了无终国的大患,国内一片欢腾。伟祺威望增高,昊英则心中不快。

凯旋之后,煜祺皇帝在皇宫宴请了伟祺,本来还要再行封赏,可是就这一顿饭就惹恼了昊英。这样的胜利本来就使昊英很是不爽,伟祺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两宫皇太后和煜祺皇帝还想再次起用伟祺,自己费尽心力去掉的对手又杀回来了,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伟祺被封赏及恢复亲王爵位的事就被昊英阻挡下来。

事情越拖越对伟祺不利。伟祺实在未曾料到,自己拼命夺得的胜利,取得的辉煌战绩,不但没有帮自己恢复往日的荣耀,反而把自己堕入了万劫不复。

大约在伟祺得胜回京一个月之后,煜祺五年三月,大殿之上,昊英的党羽何会,就是那个出兵失利的人,罗织了伟祺的一系列罪状,在朝堂之上,公然上奏:“启奏监国大人,伟祺征讨梦柏余部已有两年,地方势力却并未全部平定,还有残匪时常出来骚扰;另外,随他出征的将领有冒功之事,至今也未见他有效处理,这些罪状已惹得民怨沸腾,诸王大臣都以为,伟祺论罪该死。”

这样的诬告一出来,令大家哑口呆立。伟祺的功劳有目共睹,现在却成了他的罪过,天理难容啊。可是,满朝文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一个声音响起:“这些事确实存在,我们都认为,伟祺论罪该死。”说话者是昊英的大哥礼亲王翰翮。

翰翮一说话,大家就明白了,这应该是昊英的授意。所以,没有人再敢替伟祺求情。大家最终商议的结果是:伟祺论罪当死。昊英下令,把议定的结果写成奏章,呈报皇帝和两宫皇太后批示,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后宫。

这个奏折送到宁安宫时,睿哲皇太后正心情愉快的把盏饮茶。虽说最近昊英对皇宫的管理还是很严格,但是,伟祺建功归来,使睿哲皇太后心中坦然了许多。伟祺是先皇的长子,他的回归肯定能帮到煜祺。

当芷蕊把奏折交到睿哲皇太后手中时,她才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开奏折看罢,睿哲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伟祺被革去亲王名分已是委屈,现今建立功业了,不但不表彰,还要被治罪,天理何在啊?

睿哲皇太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榻旁,颓然倒下。她感觉自己头痛欲裂,老毛病又犯了。芷蕊赶忙上前照应着,把太医准备好的药丸给太后服下。

睿哲皇太后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桌上的奏折,用微弱的声音道:“快去把奏折送给瑾瑜。”

芷蕊马上照办,她拿起奏折,急速地走出宁安宫,几乎是一溜小跑着到了鸾凤宫。正与怀悦说笑着的瑾瑜看到紧张兮兮的芷蕊后,马上收敛了笑容,心也立刻悬了起来。芷蕊近前,把奏折交到了瑾瑜皇太后的手中。

瑾瑜皇太后皱着眉头看罢奏章,不禁想:这是何意?伟祺明明有功,却要治罪,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击报复吗?很多事昊英都是独断专行,或着先斩后奏,这次倒是表现的很守规矩,把此事报到了后宫,请太后皇帝定夺。这不是明摆着要给太后和皇帝难看吗?看来,昊英这是在试探我们呢,他想知道,后宫是屈从于他,还是对抗于他。这件事,如果屈从了他,从今往后,他便可以更加随心所欲了。如果与他对立,也许还能让他有所收敛。

想到这儿,瑾瑜皇太后写了几个字,让怀悦去育阅殿交给煜祺皇帝。她让皇帝降旨:宽恕伟祺,他罪不至死,奏请不准。

伟祺接到母后的便条,按母后的意思让太监去前朝传旨。圣旨的内容完全推翻了昊英的上奏,令他大怒。他固执己见,必欲至伟祺于死地。当众论处时,煜祺赶到,嚎啕大哭,抱住伟祺,不让昊英伤害他的大哥。众大臣虽未表态支持皇帝,但在一片沉默中也隐含着无声的抗议。

昊英无奈,免了伟祺的死罪。煜祺哭救其兄,支持了伟祺,也收服了伟祺的支持者,那可都是昊英的敌人呢。

瑾瑜皇太后和煜祺皇帝站在感情的角度,赢得了多数人的同情。昊英虽说免了伟祺的死罪,可是却下令幽禁伟祺,并剥夺了他的所属人员。

凭借这件事,瑾瑜皇太后打击了一下昊英的嚣张气焰。昊英下令幽禁伟祺后,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怒气冲冲地到了鸾凤宫,去找瑾瑜皇太后理论。瑾瑜明白昊英的气恼,她冷静地请他落座叙谈。

昊英看着眼前的瑾瑜,既爱又恨,爱她的冰雪聪明,恨她总与自己唱反调。他直视着瑾瑜,开门见山地说:“皇嫂,伟祺与我争位,本王已很不悦。现在他又立有战功,大有夺我位置的趋势。一山难容二虎啊,皇嫂你懂得,现在,我欲除之,你为何拦阻?难道你想让他取代我吗?”

瑾瑜皇太后看着气愤至极的昊英,淡然平静地说:“监国大人莫急,哀家也是思前想后,才有此决定的。之所以不能杀伟祺,请监国大人先听听我的这几条理由:第一,伟祺刚立有战功,你就杀有功之臣,这会让殿上大臣、天下百姓都知道你嫉贤妒能,你的监国一职如何干下去?第二,伟祺与你争位,世人皆知,你让人罗织罪名除他,别人会知道你在排除异已,你这个监国大人威望何在?第三,伟祺是先皇的长子,是煜祺的长兄,煜祺替他求情在情理之中。你杀伟祺犯了大忌,于你不利啊!”

昊英听罢,不但没消气,反而咆哮起来:“皇嫂口口声声为我着想,其实您是想以此收买人心吧?您是想让伟祺死心塌地地为煜祺尽忠,您是不是还想着和他联手一起来对付我?”

瑾瑜皇太后看到昊英发怒咆哮,反而更加地心平气和了,“监国大人此言差矣,伟祺是长兄,他对煜祺一直很关照,哀家没有必要去收买他。另外,伟祺实力不如你,尽人皆知。我已与你联手在先了,怎么会再想与伟祺联手呢。”

昊英余怒未消,他气愤地指责道:“皇嫂不用狡辨,本王知道您是在想尽办法维护您儿子的皇位。但是,您要明白,没有本王的支持,您根本维护不住煜祺的皇位。”

瑾瑜皇太后明白昊英说的是事实,煜祺的皇位就在他的一念之间。瑾瑜看昊英已是气愤至极,忙递了一杯茶过去说:“监国大人消消气,您现在权倾天下,还用得着和伟祺计较吗?”

昊英接过茶,一把拉住瑾瑜皇太后的手,使劲地捏在手里,说:“瑾瑜皇太后,别考验本王的耐心,我是喜欢您、欣赏您,但并不会纵容您去做任何事!”说完,昊英甩开瑾瑜的手,气哼哼地走了。

瑾瑜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昊英捏得生疼,可见他有多么生气。她下意识地揉揉手,望着昊英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知道事情不会就此结束,未来之事无法预料,凶险之事还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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