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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因为知道了月歌生病,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木芳夕下午到沈府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

公主殿下欧阳瑾修难得出宫来来找沈于玲玩耍,她早上就到了,在沈府用了午膳,和沈于玲切磋了片刻,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木大小姐到了。

沈于玲之前就和欧阳瑾修说过木芳夕的事,欧阳瑾修对于木芳夕的印象很是浅淡,只依稀记得她是个温和得有些软弱的小姐,此时见沈于玲竟然和人家交好到这种程度,不由有些惊奇,一叠声地命令下人赶紧将木芳夕迎进来。

木芳夕的财务状况好了一些,今日出门,穿着一件全新的天青蓝对襟夹袄,外套一件窄袖小袍,袍子上错落地绣着一些梅花,很是雅致。

沈于玲收起手中的长剑,笑吟吟地揽了欧阳瑾修的肩膀,两人一起朝着木芳夕走了过去:“你来了。”

木芳夕含笑,对着欧阳瑾修先微微躬身行礼,问了安,才回答沈于玲:“我可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来的。”

沈于玲很是随意地笑了笑:“你到我这里来,实在不必这么拘束。”

欧阳瑾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木芳夕,发现她和赏梅宴中那次见面,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尤其是那白皙亮泽、饱满红润的脸颊,更是看得欧阳瑾修羡慕非常:“木大小姐,你比之前变得漂亮了许多。用的是什么方法,可以教教我吗?”

木芳夕还没来得及回答,沈于玲先嘲笑了一声:“你还要问人家芳夕的保养之道呢?谁不知道啊,宫中多少保养秘方,可不都是紧着你先用的吗?”

欧阳瑾修虽说不爱红装爱武装,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哪有不爱美的道理?而且木芳夕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看着她的身形也比之前要健康了些,想来她的保养方子,是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这样的法子,有哪个女子不爱?

虽说木芳夕并没有想到要这么快就将自己手上的保养方子推向市场,但是既然机会到了眼前,她也不会平白放过。

浅浅笑了笑,木芳夕对欧阳瑾修柔声道:“公主殿下唤臣女芳夕即可。若是公主殿下不嫌弃,臣女手上还有些抹脸的脂膏和沐浴的兰草,不日便给殿下送上一些,殿下以为,如何呢?”

要是能有欧阳瑾修这样一个高规格的代言人,木芳夕相信,她所研制的护肤品,不用多打广告,也不愁没有人来买。

欧阳瑾修的个性爽朗,但毕竟出生皇家,心思要比沈于玲更细腻了几分,并不愿意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也笑道:“既然这样,我也送你一件东西好了。”

木芳夕见她是这样的反应,已经知道自己是有些聊错了欧阳瑾修的个性了,此时也不推辞,笑着应了下来。

沈于玲在边上看得无聊,道:“哎,我跟你们说,今日梨园那边开了一场武戏,听说是从南边来的戏班子,以前还从没有在建丰开过场子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欧阳瑾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别想了,我是绝对不会带你去的!”

沈于玲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抬手拉着欧阳瑾修的袖子,一边摇一边讨饶:“瑾修,瑾修……你最好了嘛!你是没有看见,父亲他有多狠心!我如今哪里都不能去了,整日整日地憋在家里,肯定还没撑到嫁人,我就要全身发霉不能见人了!”

欧阳瑾修嗤笑一声,认真地纠正她:“首先,大将军并未把你拘在家里呀,那些文会寺庙、琴阁画室,你都可以去,夫人不是也常常让你出门参加这些文玩乐趣的吗?”

不等沈于玲皱眉申辩什么,沈于玲轻哼一声,继续道:“这第二嘛,我可一点都不好,大将军的脾气你也知道,若是我真带你去那些地方玩乐,大将军或许不会对我动手,但肯定是会不愿意搭理我的!你觉得,被大将军冷待,我能好到哪里去?”

木芳夕听到这里,眼睛微微有些发亮,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沈于玲垂头丧气,还试图挣扎一下,道:“但是……但是我和父亲长得也并没有差很多,父亲不愿意理你,你完全可以看我的脸来聊表安慰啊。”

欧阳瑾修的回应是直接握着剑鞘朝着沈于玲的脸拍了过去。

好在沈于玲的反应很快,柔韧的腰身微微一扭,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欧阳瑾修的剑鞘,哼哼着抱怨道:“你竟然真的下得去手!”欧阳瑾修嗤笑了一声,并不搭理她,而是转向木芳夕,问道:“木小姐,你来找这个家伙,有什么事?”

木芳夕柔声道:“也没什么,只是闭门家中甚是无聊,臣女想着,沈小姐一向交游甚广,想来是有些好去处的,就厚着脸皮来凑热闹了。”

沈于玲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被木芳夕这么一提醒,当即用力拍了一下手,道:“我倒是真的忘了!有个好去处,是个热闹的地方,父亲就算知道,也不会斥责的。”

沈于玲此言一出,欧阳瑾修和木芳夕都不由面露好奇之色:“什么地方?”

沈于玲摇头晃脑的,很是得意:“织露坊的文光阁!”

木芳夕久居深闺,对于这个地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欧阳瑾修因为地位超然,又活泼豪爽,时常在乔装改扮的侍卫的保护下,出入建丰城中各个场所,对于这文光阁,倒是颇为了解。

就因为了解,欧阳瑾修的面上有些迟疑:“那倒是个热闹又文雅到地方,但到底……”她的视线看了木芳夕一眼,显然是有些担心的。

织露坊在建丰城的东北面,是一条笔直的巷子,巷子中集中了整个建丰城中格调最高的两家青楼,以及因此而聚集来的、零零星星、大小各异、却都以招揽文人墨客或风流人士为目的的茶馆文堂,时常举办些比试,奖品常常是出人意料的宝贝。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自古以来已成风气,织露坊中既然集中了大量来来走走的文人墨客,又有美人作陪,自然是时时都有人想借此出出风头,因此,整个织露坊中文会比试不断,很是精彩。

文光阁也是这样一个提供文人墨客休息、比试的地方,但是它的规矩和其他地方有些细微的差别,那就是——它是允许文人动手的。

这样一来,许多自持有些身手的文士们,在斗文不过瘾的情况下,又有旁人的起哄,常常就会发生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事情。这文光阁中,就曾经发生过最著名的两件文人群殴事件,说它著名,是因为这两次群殴都精彩非常,而群殴的主角又是世家子,一时名动全城,引得无数男儿效仿,这文光阁的名气,也随之水涨船高。

若是平时,只有欧阳瑾修和沈于玲两人去文光阁,倒也没什么,但是如今要再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木芳夕……

木芳夕敏锐地觉察到了欧阳瑾修的眼神,笑了笑,并不强求,识趣道:“若是那文光阁是个鱼龙混杂之地,臣女怕是不能陪同公主殿下、沈小姐了。”

沈于玲刚提出一个好去处,就被木芳夕这样浇了一盆冷水,忍不住有些不悦,嚷嚷道:“文光阁也不是每天都有人打架的呀,而且要是坐在雅间之中,更不会有人来打扰了,我们就坐在旁边看戏,这样也不行吗?”

欧阳瑾修忍不住低声叹息了一声,知道她这也是在家里憋得狠了,只能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看向木芳夕,道:“确是如此。木小姐可有兴致,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木芳夕笑了笑,柔声答应了。

沈于玲顿时高兴起来,也不让木芳夕拿纱帽了,直接一叠声地命自己的贴身侍女去准备马车,并且给和她们交好的小姐们都递了帖子,邀请她们在文光阁一聚,这才和欧阳瑾修、木芳夕一起,悠悠然地从小径走了出去。

欧阳瑾修、沈于玲和木芳夕坐着马车到了织露坊,沈于玲率先跳下了马车,回身看着木芳夕,笑道:“织露坊中并不许通行马车,好在文光阁距离巷口也不远,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吧,也没什么的。”

现在现在约莫是未时三刻,青天白日的,两家青楼都没有开张,但那些文堂茶楼都还开着,她们三人此时站在街上,还能听见一些絮絮的说话声,偶尔传来一两声喝彩,像是听见了什么精妙至极的言谈似的,不多,但足以勾起人的兴趣。

沈于玲并没有要等那些小姐的意思,拉着欧阳瑾修的手,和木芳夕一起缓缓走进了织露坊,很快就到了文光阁。

此时的文光阁中人并不多,大厅中并没有女客,在一边伺候的店小二一见三人进来,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如往常一般,笑容热情地上来伺候着。

沈于玲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了,她来文光阁的次数不多,但性子豪爽,出手又大方,本人也是有一定文采的,因此不用两三次,就和文光阁中的熟客混得极好,就连这个店小二,也对这位小姐要更热情几分。

带着她们三人上了三楼的雅间,小二笑着为她们送上上好的茶水,和沈于玲、欧阳瑾修打了声招呼,视线在木芳夕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笑道:“这位小姐是第一次来吧?”

木芳夕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沈于玲挥了挥手,笑道:“当然是新客了,可是本小姐给你带来的客人,专心伺候着,知道了吗?”

那店小二笑容更加殷切,连忙躬身答应,笑道:“我们掌柜的今天心情好,后厨里新进了些好东西,掌柜的说,可以分给熟客一些呢。几位,想尝尝吗?”

“哦?既然是你们掌柜的所说的好东西,那就一定是好东西!”沈于玲很是捧场,笑道,“是什么?”

“是从北边的岛上传来的一种吃法,食材嘛,是从南边海上的一种鱼。”那店小二笑道,“虽然看着有些古怪,但尝起来,味道却是极好的。”

沈于玲和欧阳瑾修听他这么说,自然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一叠声地催促道:“那还不快去拿来给本小姐尝尝?好小子,现在胆敢吊你姑奶奶的胃口了!”那店小二笑着连声说不敢,乐呵呵地躬身退了出去。坐在一边的木芳夕心中却隐隐有了一种想法——这新奇的食物,该不会就是生鱼片吧?

那店小二离开了没有多久,很快就又有一个人上来,说是楼下有些小姐找她们。沈于玲大手一挥:“让她们都上来。”

之前沈于玲就让店小二给她们找了间最大的雅间,坐下十个八个的小姐总是可以的。

听见楼梯上有些纷乱的脚步声,沈于玲有些得意地笑着喝了一口茶,对欧阳瑾修和木芳夕道:“都说选得好不如选的巧,你瞧,今天咱们就这么随口说了要出来玩,这文光阁中就有了新奇的玩意儿。”

木芳夕只是笑,并不说话。

欧阳瑾修则笑着上前揉了揉沈于玲的脸,吓唬她道:“新奇的玩意儿可不一定是好的,难道你忘了,之前你还被南北来的虫子给吓吐过呢!”

这文光阁在名声渐盛之后,还引入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来招揽客人,其中一项,就是天南海北地找些罕见的食材,以壮胆凑趣之名,让客人们先免费品尝,然后再逐渐推广开来。本来这些食材就罕见,定价基本上就是由文光阁说了算,一旦有了固定的客源,这一项便成了文光阁的一项暴利来源。

被欧阳瑾修提起糗事,沈于玲有些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但是两人在敲门声响起之后,就飞快地分开、端正坐好,浅笑着和鱼贯进来的各家小姐打招呼——沈于玲和欧阳瑾修的这种变化,让原先还觉得被她们排斥在外的木芳夕忽然有些感动。

能够放心地在自己面前打闹,虽然公主欧阳瑾修并没有如同沈于玲那般和自己亲近,但实际上也是认可自己的吧。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别人的善意,总是要回报一二的。木芳夕看了眼欧阳瑾修,神情更加柔和。

沈于玲也不确定自己的侍女到底送出去几分帖子,但是来的小姐们总共有七个,正好在她预料的范围之内,一桌子的衣香鬓影,说说笑笑,胆子大一点的,还走到门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似乎想找找文光阁中有没有出众的人才来说说话。

店小二去了没有多久,就捧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盘子进来了,大冷的天,盘子上竟然还铺了一层薄薄的冰块,更衬得铺在冰块上的嫩黄鱼肉如嫩豆腐一般,晶莹剔透,又吹弹可破,配着盘子边缘几颗翠绿的绿叶,更显得鱼肉鲜嫩可口。

“这是什么?”中书舍人家的嫡长女越小姐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东西……莫不是生的?”

那店小二殷勤地笑道:“正是。这是我们掌柜的亲自从南边选的鱼,听说是自小生长在深海之中,成年之后才会通过河流游到上游。掌柜的在河口等了半个月,才堪堪带回来这两百条的鱼呢。就为了这些鱼,掌柜的还在阁里后院中挖了一个池塘,专门请了南方的养鱼师傅来照看,可精心了呢。”

在场的小姐们听得惊奇,一个个面上都是兴趣盎然的神情,抢着笑问道:“怎么?这些鱼经过长途跋涉,竟然还能活着到我们建丰不成?你们家掌柜的又吹牛了吧?”

“就是。你这阁里的后院能有多大?还挖了个池子养这两百条的鱼,鱼在哪里?带本小姐去看看。”

店小二被这些小姐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询问问得满脸无奈,小心地将这么一个大托盘放在桌上,用挂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上沁出的微微汗水,依旧是满面堆笑地回答,道:“各位小姐有所不知,这这两百条鱼刚刚运到文光阁的第一天,就被掌柜的送了五十多条出去,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那些鱼也只剩下十几条,恐怕今天过完,众位要是还想再尝尝这新奇玩意儿,还要等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顿了顿,那店小二的神情有些骄傲:“我们文光阁新奇玩意儿多,掌柜的又是个有奇思妙想的,不过是在这几天的时间养着两百条鱼罢了,有什么难的?”

那些小姐似乎也挺喜欢他这样骄傲的表情,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还上前捏了捏他的脸颊,引起满堂娇笑。

木芳夕面上带着恰当的笑意,慢慢反应过来——人还是参加立春文会的那些人,但是行为举止,却要比在立春文会的时候要放开了许多。果然是场合不同,表现也该不同。

而且……木芳夕微微垂下眼睑,文光阁虽然也是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但是这种地方更讲究率性而为,小姐们惯常端着的矜持架子,在这里不仅不受欢迎,还有可能会被排挤。

思及至此,木芳夕心中微微一动,她倒是想到了融入她们的好办法。解决了一个问题,坐在木芳夕身边的一个小姐笑着问了一句:“这鱼肉本就腥,这都没有经过烹调呢,生的,可怎么吃啊?”木芳夕觉得声音挺熟悉,转过头去看,竟然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个熟人,右谏议大夫家的嫡次女谢小姐。

此时,谢小姐见木芳夕转头看来,也笑吟吟地和她打了个招呼,不等那店小二回答,忽然俯身凑到木芳夕的耳边,低声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家的好妹妹也进了文光阁,也上了三楼。”

木芳夕眉头一跳,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缓缓勾起了嘴角,原本端庄秀美的容颜,忽然间有了些邪魅的意味。

谢小姐正要说话,那店小二已经笑眯眯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他伸手,在胸前的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两个小巧精致的油纸包,被折成了肚子鼓鼓的五角星的形状,放在水曲柳的桌上,和那细致的木纹相称着,格外和谐好看。

店小二将那两个油纸包在桌上放好,边抬手轻轻按了按玲珑剔透的大盘子边缘,边笑着解释道:“不用烹调,只需蘸着这已经调配好的酱料,这鱼肉啊,鲜美程度超出想象呢。”

说话间,他已经从那玲珑盘子的地步咔咔抽出一个个小巧的碟子,只有一口的容量,边缘有些细细的裂纹,应该是烧制过程中刻意为之的,显得格外雅致。

店小二以此将那碟子摆放在众人面前,又变魔术一般从那大盘子的地步轻轻抽出了一截筷子,不一会儿,那大盘子的地步就露出了九双筷子的顶部,等着各位小姐去抽取。

翰林学士家的嫡次女陈小姐看了一路了,这会儿忍不住惊叹道:“你家这盘子做得够精巧啊,这盘子的底部看上去薄薄的一层,竟然能容纳这么多的东西呢。”

店小二哈哈笑道:“这也是我们掌柜的设想的,找了好多家琉璃行才做了出来。不过各位小姐不要惊奇,这盘子最多也只能摆放十副碗筷,再多,小的就要下楼去取了。”

他这话说完,雅间之中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那店小二见在做的小姐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盘子上那鲜嫩可爱的鱼肉上,便不再多言,微微弯着腰,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只等着她们有需要,再上来伺候。

沈于玲率先打开了那两包油纸包,发现其中包着满满一包的绿色酱料,看上去虽然有些黏腻,但味道却异常清冽,她在好奇之下,抽了筷子,轻轻沾取了一些,放在了舌尖上。

木芳夕眼睁睁地看着沈于玲将芥末酱放进了嘴里,几乎是立刻就变了脸色,用没拿筷子的手按住了额头,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欧阳瑾修大惊,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公主殿下的话音未落,沈于玲忽然舒爽地长叹一声,左手用力一拍桌子:“爽!”

这倒是再次把欧阳瑾修给惊了一下,她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沈于玲的额头,一脸担忧的表情:“你没事吧?”

“没事!”沈于玲大喇喇地拉住欧阳瑾修的手,双眼发亮地看着她,又看看桌上那两包芥末酱,嘿嘿笑得分外不怀好意,“这是好东西哟,看你们谁敢尝试了。”

沈于玲这话说完,深知她的本性的小姐们一时间面面相觑,反而犹豫了起来。

木芳夕因为心中早有准备,又打着要刻意结交这些小姐的算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浅笑了一下,抽出一双筷子,做了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双白皙纤瘦的手握着晶莹剔透的筷子,夹起了薄如蝉翼的生鱼片,鲜嫩到几乎是入口即化的生鱼片蘸着淡绿色的芥末酱,颜色更显得可爱,一路平稳地放进了那樱桃小口,木芳夕轻轻咬了两口,面上的神情有些微妙,咽下去后,半晌,才浅笑着叹了一声:“很别致的味道。”

全程围观了她进食的小姐们,此时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欧阳瑾修好奇心重,胆子也大,她不相信,不过是一道没见过的吃食罢了,能有多别致?就算难吃,总不至于比她之前尝过的南方番蛮之地的炸虫子还要令人难以入口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欧阳瑾修第二个拿起筷子,将生鱼片蘸了芥末酱,由于兴冲冲的没有掌握好力道,蘸的芥末酱多了些,木芳夕正要出言提醒,却被沈于玲用眼神制止住了。

这个最佳损友,几乎是带着快要凝成实质的幸灾乐祸的心情在看着欧阳瑾修将生鱼片放进嘴里。

果然,即使就在欧阳瑾修闭上嘴的同一瞬间,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但完全不同于沈于玲的夸张,也不同于木芳夕的含笑隐忍,欧阳瑾修似乎是真的觉得这种感觉很舒爽,刻意延长了咀嚼的时间,将生鱼片咽下之后,哈哈笑着称赞道:“果然是人间美味!”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表现,在场的小姐们此时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是最初的那点担心被戏弄的心情已经淡了许多,互相鼓励着,说笑着,也开始用起了生鱼片。

一时间,雅间之中倒抽一口冷气的人居多,只有一两个,如同欧阳瑾修一般,觉得这种辛辣的味道直窜脑门的感觉甚是舒爽,面上微微带出畅快的神色。

店小二在边上细细观察着各位小姐的表情,知道自家掌柜的这是又要在建丰城中掀起新的一阵饮食潮流了,面上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

就在雅间中气氛正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男子在和人争辩什么,紧接着是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想起,带着明显的气愤,清晰地传入雅间内各个小姐的耳中:“我们出钱买还不行吗!”

木芳夕听得眉头微微一皱——这是木晴雪的声音。

果然,在场是有人和木晴雪交完过的,此时一听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言辞内容,视线不由自主地往木芳夕的身上飘去。

木芳夕低声叹息了一声,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她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毕竟,木晴雪还是她的妹妹,听她这么尖叫,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她这个做姐姐的,若是见死不救,怕是会落下不好的名声。

见木芳夕起身,沈于玲也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也想跟着站起来的欧阳瑾修的手,笑道:“不过是个小人物,还不需要你出马。你不是喜欢那什么生鱼片嘛,先吃着。”

说罢,沈于玲转向一直候在一边的店小二,笑道:“你们店里有没有什么适合配着这东西的酒?要是有,先给我们来一壶。”

那店小二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木芳夕和沈于玲一起出了雅间,就看见对面隔了两个雅间的门前站着五个人,木晴雪和粱展熙,对面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公子小姐,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个一脸郁闷的店小二。

木晴雪本来还不依不饶地闹着,视线一转,就看见了木芳夕,当即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烦躁一般,相当突兀地抓着粱展熙,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雅间。

沈于玲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木晴雪的表现怎么都不能说是正常,既然被她抓住了,她怎么可能不弄个水落石出?

含笑拉着木芳夕一起走了过去,沈于玲笑着和那位公子打了声招呼:“哟,游大哥,好久不见。”

那位游大哥见到沈于玲,也是一脸惊喜的表情,笑容很是爽朗地和她打了声招呼:“真是好久不见。听说,你要嫁人了?”说着,便招呼她们两个随自己回雅间坐坐,那捧着装着生鱼片盘子的店小二则缀在他们一行的后方,跟着他们缓缓朝着游大哥订的雅间而去。

沈于玲一脚就踹了过去:“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你一走就是两年,回来就不知道改改你这个性?”

只是,沈于玲这一脚,并没有踹到那位游大哥的身上,而是被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名红妆女子给挡了下来。

沈于玲本来也只是开玩笑,被挡了下来,也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很有兴趣地盯着那眉目秀美、神情却有些冰冷的女子看着:“这是……”

“我妻子。”游大哥笑道,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了爱意和怜惜之情,“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请沔影先生为她诊治喉咙的。”

木芳夕有些好奇:“她的喉咙怎么了吗?”

而沈于玲则是惊讶:“沔影神医现在在建丰城中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但游大哥眼神微微闪了闪,却落在了木芳夕的身上:“贱内中了毒,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位小姐……也是医者?”不然不会一开口就问这个问题。

木芳夕笑了笑,不隐瞒,却也不会主动要求帮忙诊治,只是淡淡道:“略知一二罢了。”

游大哥低声叹息一声,才回答了沈于玲的问题,道:“我也是听宗月说的,但沔影先生闲云野鹤,行踪不定,也不知道他会在城中停留多久,我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沈于玲“哦”了一声,便转开了话头,问道:“刚刚你们在争执什么呢?”此时已经到了游大哥的雅间门口,他打开门,回头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那个姑娘想要我们的生鱼片,但是宗月不想给罢了。”

木芳夕的脚步一顿,想转身就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坐在雅间中优雅又懒散地坐着的宗月,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木芳夕,轻笑一声,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很是纡尊降贵一般打了声招呼:“芳夕小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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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仙祝梁奉旨下凡去寻找司命星君丢失的命册,天庭众仙发来贺电:想不到,你这个小祖宗也有今天。祝梁却小手一挥,全然不在意:反正我也想下凡逛一逛,这次就当带薪休假吧。天庭众仙:您老人家莫不是以为找命册是看话本吧。(然而,天庭上神的命册,的确如同话本子一般有趣。——司命星君)且看书仙祝梁如何在凡间寻找上神们的命册[叉掉]看年度狗血话本子吧。
  • 请问有谁看到我家救世主了吗

    请问有谁看到我家救世主了吗

    我叫王晓,我现在内心慌得一比。这个世界五年后将会遭遇灭世之劫,唯有找到救世之人,才可绝处逢生。幸运的是,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救世主。不幸的是,我不费吹灰之力,把救世主弄没了。所以,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我,王某人,发誓一定要把救世主从异界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