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没事……”望着眼泪婆娑的青鸾，凌天霁难掩心头欣慰和庆幸，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青鸾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泪流的更凶了。
这迟来的相认，历经太多坎坷，让她既难过又心酸。
“我全都记起来了，我记得了！”她哽咽不止，不觉探出指尖，向他硬朗的五官触去：“……对不起，我现在才记起你……天霁，对不起……”
“月儿—”凌天霁一怔，亦十分动情的回望着她，脸上溅出了泪。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的厉害。
她恢复记忆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欣喜激动的？凌天霁甚至觉得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难在这一刹那统统不算什么，都值得。
他的映月，值得这样对待啊……
凌天霁只觉心头无比烫贴，一股沸腾的血液齐刷刷冲刷着他的大脑、四肢和胸腔，让他激动不已。
无比珍惜的执起她的双手，正欲将她紧拥入怀时，脑中忽地掠过一丝残存的理智。
不，不能！他不能这么做，眼前的她已不再是以前的映月，她已经嫁人了！她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妃，更是他义弟的妻子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凌天霁的眸色瞬间黯淡下来。紧握的双手也倏地放下，惨白着一张脸，细长的眼眸中满是矛盾和痛苦。
“……怎么了？”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青鸾慌了神，毫不犹豫的扑身上前，紧紧攥住了他的双臂。
“我恢复了记忆，你难道不开心麽？”青鸾急急仰头，盯着他一脸僵凝的表情道。
“傻瓜，你能想起以前的事，我又岂会不高兴？”凌天霁剑眉微沉，无比纠结的看了她半响，方才苦笑道。
“那你为何这副神色？”青鸾蹙眉，嗔怪的睨了她一眼，说罢就要挽起他的手。
凌天霁虎躯一震，全身都僵作一处，轻轻拂下了她的手。
若说方才也与她有肢体接触，那纯粹是为了救命之举，他是没有旖旎心思的。眼下她人已清醒，再与她行为亲密，实在于理不合。
这样的情形，实在太过煎熬。
凌天霁一瞬不瞬看着青鸾，眼中渐渐涌现一抹哀色，心挣扎的尤为厉害。尽管身体在理智的克制着，心却犹被三千流瀑冲入潭底般绝望而悲怆。
明明心爱的女人近在咫尺，他却再也无法拥有她……
“天霁？”青鸾刚刚恢复记忆，脑袋一时间难以接受如此大的信息量，有些昏昏沉沉，压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凌天霁，他曾许她一世安稳，曾给过她刻骨铭心的爱恋，给过她许多朦胧美好的回忆……
他是她第一个许以真心的人呵……
明明方才还一副铁汉柔情，眼下却跟变了个人似的，青鸾不解，也不十分不满，她固执的扑上前去，一把圈住了他的精壮的腰身。
“你曾说过，会带我母子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看，我们的孩儿都这般大了呢……”她喃喃说着，缓缓闭上眼，语带憧憬道。
凌天霁心倏地一颤，似有人拿铁勺一下一下剜肉般疼痛难忍，一碰便鲜血潺潺……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似一颗静立提拔的白杨，感觉道怀中人儿的依赖和眷恋，心头愈发难过。
半响，青鸾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望着凌天霁时，被他一脸愁苦的模样怔住。
几乎是想也不想，她伸出手指欲替他抚平眉峰，却被凌天霁无声拦下，缓缓扶正了身子。
“天色不早了，你既无大碍，我这便送你回去。”怕她担心，他勉力冲她笑笑，故作轻松状。
“回去？回哪？”青鸾一愣，急急反问道：“你不是来带我走的麽？”
凌天霁覆下眼睑，将心头的不该有的心思通通压下，低声道：“你是郡王妃，自然是要回府的……”
青鸾小脸一白，方才浑浑噩噩多时，这才惊觉自己早已佳作人妇。
“不！”突然，她尖叫一声，身子微颤不止：“我不要回去！你带我走，带我走！”
“映月。”凌天霁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百般滋味萦绕心头。他知她身子还有些虚弱，情绪不宜如此强烈波动，于是俯首轻道：“别再孩子脾气了，回去罢，我送你。”
天知道这寥寥几句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在说的同时心底该有多难受……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麽？
诚然，眼下是带她离开的绝佳时机。可是他却要遭受一辈子良心的折磨，他要背负一生的罪责，永远活在痛苦里……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他的义弟，是娘亲的半个孩儿，他不能这么做……
“凌天霁，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青鸾定定看向他，面上一派悲愤：“你就那么想我回到别的男人身边麽？”
“这就是你所谓的用情至深？！回答我，你回答我！”青鸾见他一言不发，气不打一出来，一拳一拳砸向他的肩头。
凌天霁默默承受着她的怒气，纹丝不动。
只要可以化解她的痛苦，她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绝不皱眉。
“你这个傻子、傻子、傻子！”青鸾缓下发泄，掩面泣道：“我与他毫无夫妻之实，那些是在我失忆时发生的，根本做不得数！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错的，是错的啊！”
“木已成舟，眼下已是迟了……”凌天霁不忍她这般痛苦，挣扎了许久，终喟叹一声，将她轻轻揽至身前，心头说不出的苦涩：“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缘分……月儿，不管发生何事，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我与你虽错失良缘，却从未后悔与你相识相爱。”他闭目，语带颤音道：“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也是我此生最为牵挂之人，我将终生不娶，暗中护你母子一世周全……”
青鸾闻罢心头一痛，伏在他的肩头，愈发哭得不能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