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心头一凛,心知眼下是走不了了。
与凌天霁对视的一瞬,她读懂了他眼神的复杂。有从容、有担忧,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欣慰。
青鸾恍然觉得,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
面对侍卫们训练有素的进攻,两人几乎同时拔刀,面色渐冷的迎了上去。
青鸾虽久违动手,却丝毫不显生疏,蓝如烟的那五成功力,已大大超出了她之前的修为,令她的武功精进了许多。
见凌天霁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她笑笑,转身挥向一名侍卫,只见寒芒一闪,随着低低一声惨叫,那名汉子应声倒底。
两人从容不迫,配合默契,很快就将眼前障碍清除。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虽说方才的动静不大,但这毕竟是在京城,相信不久,便会有城防司的人赶过来。
青鸾抽出剑刃,在死者身上擦净后,急急跟了上去。
凌天霁猜的分毫不差,就在两人闪过街口时,迎面便碰上了一队巡逻官兵。
对方个个手持火把,自是将两人的装束看得清楚,就在两人转身撤退的瞬间,为首的小兵警觉的吹响了竹哨。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哨声越来越紧,四周涌出更多的官兵,如潮水般,齐齐涌向两人。
凌天霁冷峻的面上浮现一丝焦灼,望向青鸾的突起的小腹,他的心沉了沉。
生死线上他曾徘徊过数回,对于死,他从不畏惧,只是眼下有她在侧,他做不到心无旁骛。
望着眼前乌压压的官兵,凌天霁紧了紧手中钢刀,目光凛然。他大喝一声,额上青筋暴起,率先迎了上去。
青鸾见状,身子腾空而起,素手一扬,大把钢针似牛毛细雨,绵绵密密洒向众人。
趁敌人攻势渐缓的一霎那,她身形一跃,手中利剑已悄然出鞘,看似柔和,实则带有不可忽视的强劲力道,向对方袭去。
一时间,打斗声四起,刀锋呼啸,铮铮作响。
很快,一批官兵已倒下,另一批立马又补了上来。论单打独斗,这些士兵压根不是对手,可是像这样的车轮战术,两人却根本没有喘息的空当。
望着渐渐有些不支的青鸾,凌天霁心头愈发急躁,于是冲她喊道:“你先撤,我来断后!”
“不,要撤一起撤。”青鸾嘴上应着,手中却未停。与凌天霁一左一右,一边抵挡前方的袭击,一边与他往后退。
“别犟了,你身体撑不住!。”凌天霁大喝道,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变调。他一个闪身,替她挡住了长枪的来袭,一把擒住她的肩头,将人往身后一推:“快走!”
青鸾眸色渐红,全身一片肃杀之气。她一把扯下肩上斗篷,纤臂一轮,只听得“咻咻”数声,无数银针似天罗地网般罩向众人,在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一把扯过凌天霁,身形一弹,急急向诸多小巷其中的一条闪去。
反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凌天霁语带焦急问:“你还好吧?还撑得住吗?”
见青鸾不作声,他面色一紧,倏地顿步,扶着青鸾双肩道:“你到底要不要紧?说话!”
青鸾面色有些发白,如此激烈的打斗,体力流失太多,已超出了一个孕妇的极限。但她仍咬牙撑着,满心只想甩开身后的官兵。
“萧映月!”凌天霁心似针扎,有史以来第一次动怒。望着倔强的小女人,他失控的大吼。
青鸾皱皱眉,不顾他的咆哮,紧紧攥着他汗湿的大掌,脚下未停。
“你是不是受伤了?在哪里?我看看!”凌天霁不明情况,这样的她令他方寸大乱。
望着渐渐渗有光亮的巷口,青鸾嘴角扬了扬。
她气喘吁吁睨了眼前方,对凌天霁道:“出了这条巷子,便是河岸,走水路,你能脱身。”
“你不同我一起?”凌天霁眉峰低压,喝道:“你认为我会这么做?抛下你?然后苟且偷生?!”
青鸾靠在墙壁喘气,一直攥紧的手微微放开,望着满面怒容的男人,苦笑:“不是我不想,而是……而是我走不了了……”
凌天霁心头一颤,一把将她拉近,急急查看她的身体,一番找寻,终于在小腿间摸到粘腻的血渍。想到她闷不吭声的带他逃跑,他的心犹如重锤敲打,闷生生的疼。
眼下情况危急,再也顾不得其他,凌天霁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快步向巷口奔去。
“放我下来吧……”青鸾疲倦的阖上眼,有些无奈的说。
“闭嘴!”
“放我下来!带上我,我们一个也逃不掉!”青鸾秀眉紧蹙,实话实说。
“我来京城,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凌天霁沉声回道。
青鸾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唯有紧紧攥住他的衣襟,静静听着他猛烈的心跳和稍稍不匀的气息。
拐出巷口,还没走出几步,凌天霁面色大变。
青鸾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抬头一瞧,只见前方立着一队捕快,从衣着上一看便知是六扇门的人,
而领头的,正是数月之前有过生死一战的李郡易。他因手指被削,左手戴着铁皮指套,那冷冷的金属光泽,在夜里看来说不出的诡异。
“凌捕头,本指挥使候你多时了!”嘴角噙着冷笑,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