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风迟迟没有扣动扳机，风沐瞥了姜春风一眼，从他这个位置刚好能把姜春风眼底的愤怒和迟疑看个一清二楚，姜春风面对着姜黎黎这个女人居然连扳机都扣不下去，风沐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风澈因为被姜春风夺走枪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风沁和风澈站在一起，风沉站在姜春风的另一边举着手中的枪和那边的言爵对峙。
风沐和风沉一样手中都拿着枪，而是都举在那里，场面一时间很是焦灼，姜黎黎态度坚决不会退让，姜春风虽然满脸阴翳但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风沐眼神变了变，他原本对着乔南木的枪口突然微微偏移，缓缓转向了姜黎黎。
风沐的动作很小，几乎没有人觉察到，被程铮扶着的乔南木却突然动了动身子。
风沐举着枪对着姜黎黎，他猛地扣动扳机，发出嘭的响声，一枚子弹从手枪中射出，指向的正是姜黎黎所在的位置。
风沐这一枪太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能听到一声枪响，就连姜黎黎自己也连转头的机会都没有。
如同慢镜头回放一般，就在风沐扣动扳机的同时，被程铮扶着的乔南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左一右的推开了程铮和言爵，一把扑向姜黎黎，抱住她之后迅速转身，两人的位置瞬间互换。
那枚被急速射出来的子弹，正正的打在了乔南木的背部。
“老四？”言爵大惊失色，失声惊呼。
姜黎黎被乔南木紧紧的抱在怀里，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南……木？”姜黎黎抬头，只觉得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程铮被乔南木推开，不小心触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程铮捂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致命一击的乔南木的身影，他的眸光有片刻的闪烁。
乔南木抱着姜黎黎，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姜黎黎被乔南木抱着，被他的重力往下一压，也跟着跪了下去。
姜黎黎反手抱住乔南木，触手却是一片湿润，姜黎黎抬手去看，她的掌心之中全部都是血。
乔南木的血。
“南木？”姜黎黎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反复呢喃道：“南木！”
风沐眉头蹙起，姜春风脸色十分难看，他猛地朝着风沐看了过来。
“风沐。”姜春风脸色铁青，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你想杀了她吗？”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程铮和言爵他们都在，姜春风说不定早就冲过去狠狠的给风沐一巴掌了。
姜春风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刚刚那一瞬间乔南木没有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姜黎黎，那么此刻的姜黎黎……怕是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姜春风只要想到这一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了起来。
风沉吹了声口哨，觉得风沐真是帅爆了，居然敢不听命令直接开枪，真是个纯爷们。
姜黎黎抱着乔南木，满脸的惊惧，乔南木抬头看着姜黎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道：“黎黎，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姜黎黎眼中的泪水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内心深处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觉。
“我可能……答应我，别哭。”乔南木说：“你相信我。”
姜黎黎听不懂乔南木的话，她只是下意识的摇起头来，“南木，我帮你找医生好不好？我马上就帮你找医生，你坚持一下，你……”
“没有那个必要了。”乔南木重复道：“你信我。”
你让我信你什么啊？姜黎黎的泪水夺眶而出，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乔南木的手缓缓垂落在地，姜黎黎那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来。
“不！”姜黎黎失声尖叫：“南木！南木你醒醒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姜黎黎突然发疯一般摇晃着乔南木的身体，言爵扑过来伸手去探乔南木的鼻息，他脸上的血色突然退尽。
“没有……呼吸了。”言爵呆呆的伸着手僵在那里，他完全傻了。
开玩笑吧？这是在做梦是不是？
没有呼吸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姜黎黎的手蓦地一松，乔南木的身体倒在地上，毫无反应。
“死了吗？”风澈上前一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服，风澈一回头，是风沁。
风沁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味道，太重了。”
风澈有些惊讶，风沉放下了举得有些僵硬的手臂，他看着倒在那里的乔南木，他背后的枪伤看上去非常触目惊心。
风沐那一枪原本是朝着姜黎黎的心脏瞄准射击的，风沐的枪法很准，那个地方一枪足以致命，不过因为乔南木冲了上来，替姜黎黎挡下了这一枪，姜黎黎活了下来，乔南木却死了。
那子弹的位置在心脏后面偏下一点的位置，这个位置如果从背后打过去，也是足以毙命的，虽然稍稍有些偏移，但乔南木之前就已经遍体鳞伤，所以他会死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虽然这样想着，但风沉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真死了？”风沉挑了挑眉，视线却还停留在倒在那里的乔南木身上。
这样的伤口，应该不可能活着才对吧。
姜黎黎看着眼前倒在那里的乔南木，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发生的这一切，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南木……”姜黎黎伸手，她推了推乔南木，眼泪夺眶而出，她自己却好像完全没发觉自己哭了一般，她只是不住的叫着乔南木的名字，一遍一遍，有种直到他答应她才会停下的固执感觉。
怎么可能会……死。
姜黎黎总觉得，这个字太遥远了。
人的生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脆弱？明明前一秒乔南木还在和她说话啊，为什么他现在会倒在那里毫无生气？
姜黎黎宁愿相信这只是乔南木和她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因为他太累了所以睡着了，姜黎黎知道的。
她不怪乔南木，只要乔南木醒过来。
程铮捂着手臂靠了过来，他仔细看了看倒在那里的乔南木，转而对姜黎黎和言爵说道：“真的没有呼吸了。”
“不可能！”言爵反应最大，“老四怎么可能会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程铮脸色非常不好，他眼中满是哀痛，他哽咽道：“老四说到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他又不是神仙，他和我们一样，受了伤流了血当然会死。”
言爵还是觉得无法相信，他一把抓住程铮的衣领，愤怒的低吼道：“你胡说八道，程铮，你再敢胡说我就打死你。”
言爵说着说着，眼圈却突然红了。
他一个大男人，从未红过眼眶。
“阿沁，乔南木真的死了吗？”风沐皱着眉头转向风沁开口问了一句。
风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只道：“我感觉不到他还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如果阿沁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真的了。”风澈看向姜春风，询问道：“老大，那两个人要一起杀了吗？”
姜春风没有回应，他视线落在乔南木的身上，眸光很深。
他的第一感觉是，乔南木绝对不会就这样死了，但此刻倒在那里的乔南木的确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像当年他父母死掉的时候一模一样。
乔南木死了吗？就这样死了？
姜春风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他心内突然涌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他觉得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乔南木死了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却好像并没有丝毫的高兴之感，姜春风觉得可能是因为乔南木死得太容易了，而且也不是被他亲手杀的，所以他才会觉得不舒服。
一定是这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为父母报仇了，还有风家所有人的仇。
好一会之后，姜春风才冷冰冰的启唇吐出了两个字来：“清场。”
风沐和风沉闻言马上又举起手中的枪来。
“风沐。”姜春风命令道：“放下你的手。”
风沐身子一僵，他看了姜春风一眼，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姓风的，你已经如愿杀了老四，还不满意吗？”程铮捂着手臂白着脸转过身来质问姜春风。
姜春风冷笑道：“这是乔南木欠我的，就算他死了他也无法还清他欠下的债。”
“那你欠他的债呢？”程铮反问：“你们风家欠他的呢？”
“我不欠他任何东西！”姜春风冷声喝道：“我们风家也从不欠他。”
“你跟他们还费什么话！”言爵站起身来，红着双眼就要冲过去，风沉的枪口指着言爵，程铮一把拦住了言爵。
“你拦我做什么？”言爵见程铮拦他，顿时大怒：“程铮，你怕死我可不怕，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程铮扯到了手臂上的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对言爵说道：“我们不能死，我们死了，谁替老四收尸？谁给他下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