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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轻轻摇动茴香草

隐约在一个黄昏,我循着墨香的味道,思绪穿越时光的缝隙,回到一个久远的年代。那时,君不在长江头,我也不在长江尾。我只是种植在某个院落的茴香草,在一个雨后的早晨,被人轻轻摇动过。那个执剑天涯的书生曾这样唱过:“高枝高秆是高粱,细枝细叶茴香草,妹是后院茴香草,轻轻摇动满园香。”

书生唱得婉转深情,我听得意乱情迷,在眼神与眼神交接之间,在香味与香味弥漫之处,我听到两颗怦然而动的心。然而,有些际遇注定只是两颗同极的磁石,不能相互吸引,只是一直惺惺相惜。害怕一种异物的入侵,会破坏整个磁场的秩序,于是,选择匆匆逃离。在彼此不能交集的地方转身遥望那一个越来越模糊的黑点。

随后,你筑起你的高墙,我进入我的樊篱。

我们都忽略了一次偶然的邂逅,抑或只是一种际遇,但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生活的主题。我们在没有誓言的航线上来回穿梭,彼此漠视着,一任此去经年,再无相遇。

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是否收藏着一片潮热,但我心灵的深处一直有一块湿润之地。即使生活的轨迹不能相交,纵然生命的成色不能辉映。但在听到有关你的一切时,心是柔软的。在说起你的点滴时,一定兴致昂扬,温暖绵长。且这种感觉,不会随着时光的转移而消退。

我不肯把这样的感觉视为是爱的开端,我害怕爱如流星的短暂不足以支撑起一种难得的情怀。我只是想,你是一块森林里秀美的大树,无可避免地要被风知道。

我收藏了时光里遇见的美好情愫,从不敢忽略生活里与生俱来的平淡甘苦。让一切从容,让一切回归,坚定地走在最正常的轨道上。坚信人生的使然,隔了时空,忘了爱恨,上帝的归于上帝,罗马的还是罗马。

平静的后院,只是一片小小的江湖,一棵茴香草以缓慢的速度在年轮之间生长,从未被精心侍弄过,在园子的边角之间,邻里的交界之上,充当着一种不成文的标志。与主人打造的整片芫荽的芳菲相比,略显得单薄普通,但无论春暖夏绿,追求生机蓬勃仍是不变的主题。

季节让把彼此的世界变秩序井然,我们都忙着构筑着自己的人生,打造着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各有各的质感与幸福。与一些际遇从来不密切地联系与问候。然而我们都深知可以省略的必定是不重要的,可以忽视的未必就是没有重量的。有时,恰恰是因为貌似的高高挂起,才透露出一种曾经的端倪。

正因为有过一些美好的情愫,生活才处处是脉脉的温情。我喜欢有悬念的人生,那里挂着岁月留下的惊喜。

走过了,路过了,也错过了,唯一能留下的就是记忆了。这样一种情愫,绝没有银河落九天的豪迈,但一定有梅子黄时日日晴的温情。时光剪断我的头发,却剪不断这千丝结成的蛛网。总要在一次不经意的相遇里,回想满园的香味。而此时,我已老成一株千年的茴香精。

有人说,但凡经过时光发酵过的情感,都有着陈年佳酿的美妙。但凡经过时间磨砺的灵魂,都会长出精灵的翅膀,甚至成妖成怪。当我站在时光的长河瞭望的时候,我最愿意变成长着翅膀的天使,偶然飞过你的天空,浑身带着茴香草的味道。在你举目触及的地方,处处暗香浮动。

在所有的收获里,唯一让人记住的永远是那一枚从未被采摘过的果实。于是,惦记成了一种极致的念想,时刻长在心间。从不落入俗世,因为最不能接受红尘里最不美妙的结局。在心心念念之间,在反反复复之际,我们是一味人间不老的心药。我是我的茴香草,你还是你的细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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