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安非常喜欢贝家人。
贝父贝母对她态度亲切,贝家亲戚们对她热情友好,她们把她当做了贝律丞的伴侣,给予了最高的尊重。
这是她在陆星野的家人身上从未得到过的。
陆家父母不喜欢她,陆父更是直言自己配不上陆星野。他们百般阻挠,现在,应该是得偿所愿了。
离安想到陆家,唇角漾起一抹苦涩。早该忘了的!她应该拥抱新生活了,总是陷在旧感情里,真像个蠢货!
离安不想在做个蠢货,所以,她决定敞开心扉去对贝律丞。
晚餐结束后,她跟贝家人闲聊了很多。她知道贝母会唱京剧,还约了时间一起去欣赏京剧。她知道大姑妈是个珠宝设计师,刚刚送她的手链便是她设计的新品。她知道二姑妈是个歌唱家,曾在悉尼歌剧院唱过歌。她还知道比她大了两岁的婶婶苏韵非常喜欢旅行,目前正计划着去西藏看布达拉宫……
她很羡慕她们的人生,觉得她们活的热烈耀眼,是她前进的方向。
她也应该如此啊,嫁一个喜欢的男人,拥有一份喜爱的事业,闲来喝喝茶、逛逛街、四处看看,自由又充实。
多么美好的生活!
她在心中赞叹着,忽然忍不住去看贝律丞。她本以为他不会喜欢女人间的闲聊,不想,即使被表兄弟姐妹们包围着,依然留心着她这边。见她看着他,笑着问:“怎么了?你要是想去,可以啊。以前叔父总不放心她一个人四处跑,现在有你跟着,应该会放心很多。”
他回答的是苏韵邀她一起去布达拉宫游玩的提议。
他明明在跟表兄弟姐妹们聊天,但是,却清楚地知道她的动向。
这种细心体贴的举动,又一次暖了她的心。她想,她以前是多傻啊,竟然没有发现贝律丞是那样热烈真切地爱着她。
感动!一次次感动!
离安忽然站起身,抓住他的手往外走。
贝律丞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有甩开她,一步步跟着她急促的步伐,声声追问:“小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离安没有回答,扯着他走出大厅,闪过一个拐角,忽然停下来。
脑袋一片空白。
她愣愣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先前的冲动,似乎是脑子一热的白痴举动。现在冷静下来,又羞又囧。她怎么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拉走,会不会破坏她的形象?她不想贝家人对她产生一丁点坏印象,她喜欢跟他的家人相处。
贝律丞是这个家族的宠儿,她们爱屋及乌,给与她的亲情与友情,已经让她上了瘾。
“我、我喜欢你、你的——”家人二字还没说出来,激动的男人已经把她拥进了怀里。他像是个毛头小伙子,在获得女神的垂青后,激动难抑。只能紧紧抱着她,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严肃而庄重地说:“我会对你好的。”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离安想解释,却又舍不得解释。
“阿丞,我们慢慢来吧,给我点时间学着爱你,好不好?”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贝律丞再满意不过。他本以为强行带她回贝家,会让她生气、不理他。没想到事情发展出人意料,她很喜欢他的家人,也开始敞开心扉接受他。
“我会对你很好的。”他又一次重复,忍不住凑过去吻她的唇。
离安没料到他会突然吻她,愣了一会,然后,本能地躲避。
贝律丞不想气氛被破坏,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壁上,深深亲吻。他的心砰砰乱跳,一个吻凌乱急促,显得毫无章法。
糗毙了!
但是,离安却在他凌乱的吻中,失去了挣扎反抗的能力。
糟糕的吻技或许更能触动一个女人的心。他笨拙的痴缠,或许更让你心生爱怜。
离安便是如此。她见多了他在生意场上的雷厉风行,社交场上的八面玲珑,如今,这个笨拙激动的男人太让她稀罕了。
她无比清楚,他的失常,全部源于她。
离安忽然又想到了陆星野,那个男人为她失常过吗?似乎没有。他永远冷静淡然,他仗着她的喜欢肆无忌惮……
该死!
为什么又想他?
离安推开他,靠着墙壁粗粗喘气。
月色下,他离她很近,明亮的眸子燃着火焰。
离安闭上眼眸,平复呼吸,然后,努力清楚脑袋里的杂念。
“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贝律丞一动不动,灼灼目光扫过她的一寸寸肌肤,烧的离安面容滚烫。
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男人的视线,太热了,太热了。
“我爱你,离安。”
无比简洁的五个字,像是石头一样压在她胸口上。
他是爱她的,这点,她并不怀疑。可她呢?现在连喜欢也谈不上。她对他……顶多是感动带来的些许喜欢和好感。
离安觉得自己真是太卑鄙了,霸占着贝律丞的心,贪图着他的好,却一点也不肯付出爱。
真是自私又卑鄙啊!
她心里唾弃自己,面上却是温和笑着:“我去跟伯父伯母他们道个别,该回去了。”
这一晚上收获颇丰,贝律丞也不阻拦她,点头应了:“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跟贝家人道了别,上了豪车。
已经十一点了,秋风微凉,但两人的心都暖暖的。
等到了公寓门口,还在车里腻歪了三四分钟。
“我婶婶那个约,你要是想去,我跟她说说。刚好你也没事,四处走走,权当散散心了。”
“不急,等熟悉了,再说吧。”
“也好。西藏,太远了,还有高原反应,你去,我也不放心。”
离安听到这里,忽然来了戏谑他的兴趣:“你不放心什么?”
贝律丞讶然,领悟过来被**,忍不住弯起唇角:“你猜?”
她嘟起唇,摇头:“不猜。”
这种可爱的样子惹得贝律丞爱意泛滥,又凑上去,强吻了。
这次的吻比上一次有技巧多了,离安本来用手挡住他的身子,也渐渐被他勾得没了抵挡的力气。
车厢内气氛火热,年轻男女春心荡漾了,总少不了肢体纠缠。
眼看着贝律丞把她压在身下,极有车、震的意思,离安忙推开他,踉跄地逃下了车。
长发散乱,衣裙不整,大口大口喘息,瞳孔里还带着惊吓。
贝律丞心疼得不行,忙拿了刚脱下的呢子大衣下了车。他给她穿上大衣,拥入怀中,温柔似水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心急了。别怕我。”
离安一颗心又酸又涩又有些羞耻,她两年来没有过男人,如今情、欲上头,有些孟浪了。
“没、没事。”她咽了下口水,拢好了大衣,往公寓里跑。
临进电梯时,与陆星野相遇的那一幕闪现在眼前。
他来了。
他住在她家楼下。
他住在703!
离安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心砰砰跳。
她不知道自己激动什么,跟贝律丞亲吻时,心也没有这样激动过。
安分下来!
别跳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竭力想要压制住那种悸动。
不想他时,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跟别的男人亲吻,可一旦想他,心就无法自持。
真是无能!
叮咛——
电梯门打开,她脸红红的,长呼了一口气走出去。她走到自家门前,从口袋里找出钥匙去开门。
钥匙可以进去,但是开不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锁坏了?可不该啊,她家的锁很容易开的。
离安皱着眉,耐着心,又试着去转动钥匙。
“谁啊!想干什么?”
门里忽然传出女人大喝的声音。
离安心里一凛,下意识地后退。这一后退,门牌号就映入了眼帘。
703!
她走错门了!
“啊——”她像是受到了惊吓,大叫一声,一步步往后退。
门开了,里面探出个脑袋。是王妈,憋红了一张脸,语气不善:“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鬼叫什么啊!”
离安捂住嘴,急促喘息,泫然欲泣。
她怎么了?
为什么会走到他门前?
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地走到他门前?
她吃的苦、受的伤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真是够了!犯贱也不是这样犯贱的!
离安双手握成拳,咬牙转过身。
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她已经不是顾安璃了!
别人也认不出她是顾安璃。
王妈看了看面前的漂亮女人,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半夜不睡觉,开他们家的门,还对着他们家门哭。是喝醉了吗?可也没闻到酒味啊?
王妈想不通,见人走了,又合上了房门。
此时,陆星野也从侧卧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纯白的居家服,手里端着一杯水,一边喝一边看她,眼里带着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王妈照顾陆星野多年,早已看出他眼中的意思,笑着解释道:“没事,一个小姑娘,估计认错门了。”
陆星野点点头,没想太多,转身又要走回房。
王妈见他不说话,眼里一阵疼惜,劝道:“少爷啊,您不是个哑巴。”
不是哑巴,却两年不曾开口说话了。
让人如何不心疼?
陆星野身形一僵,没有出声,走进了房。
王妈开始抹眼泪,哭出声音来:“唉,作孽啊!作孽啊!”
这声音很大,吵醒了隔壁主卧里的沈绮罗。她开门走出来,俏脸苍白瘦弱,眼里带着无尽的伤心:“王妈,阿渊怎么还不回来?他让我在这里等他的,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