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这是属于她的机会来了吗?
想啊!
宋乐心儿野,骑马这种事儿多么英姿飒爽啊!她以前来跟贝律丞也来过,不过,那时都是陪着几个投资商,她只能当个看客,如今竟也可以学了。
“好啊,不过,是贝导要教我吗?”她弯起眉眼时,有种俏丽的风情。
贝律丞收回视线,让侍者带领她去换衣服。骑马有专用的骑士服,小马甲很有英式骑士的风范。她换好了,走出来心境已经不一样。她既然穿上了骑士服,就应该有种骑士冒险的勇气。得到贝律丞的真心注定千难万险,但她一颗真心必当勇往无前。
陆星野亦然。他看着季聪,言语果决:“季聪,你说的,知道许诺的下落。他在哪里,请立刻告诉我。”
季聪不说话,沉默间,眉头紧紧拧起。绑架许诺和顾安璃是他的主意,虽然顾安璃已经没事了,许诺他也没有伤害过,但他的确触犯了法律。这种事若是一旦传出去,他少不了牢狱之灾。
被贝律丞抓到后果不堪设想,而若是被陆星野得知了真相,后果也不容乐观。可是,若不告诉他,会不会被赶出去?而贝律丞会不会正在楼下守株待兔?他该怎么样脱身?
急死人!
季聪觉得自己不该回来的。
“陆少爷,我这两年来四处闲逛,有幸遇见过许小公——”
“别扯谎了!”陆星野不耐烦地打断他,“安安是贝律丞救的,自然知道那个伤害她的犯罪分子。不过,他不说,我就不会问。但你和贝律丞之间很奇怪,今天一见面还吓得指控我,说我出卖你。所以,季聪,我怎么出卖你了?”
他本来没有怀疑季聪的意思,但这个人行为实在太诡异了。两年前,贺临渊去世,他失踪了。两年后回来,他带回了许睿,趁机敲诈了他一比。他这人不在乎金钱,给了他,然后他又说知道许诺的下落。他缘何知道这么多?尤其是见到贝律丞,为什么像是老鼠见到了猫?还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里去?
“我建议你不要再隐瞒了。”陆星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季聪,一切错误都可以挽回,只要你有一颗悔过的心。”
季聪愣了一会,没想到陆星野会对他传达出原谅的想法。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诓骗自己,但想要倾诉的想法更强烈了。其实,背负这么多的秘密也是一种负担。他本不是个坏人,只是见贺临渊躺在病床上,十分替他不甘心,才犯下了这诸多错误。
可死者已经去了,他对他的心,他再也体会不到了。
季聪想到了贺临渊,心中苦涩难言。他只是想他开心些,知道他厌恶陆星野,他便想要替他收拾他。而让他伤心,让他痛苦,只能从他在意的人入手。于是,顾安璃成了替罪羔羊。
何其无辜?
可他又何其无奈?
贺临渊死了。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那抹光熄灭了。他还能替他做什么?除了惩罚他厌恶的人。
季聪握着拳,支吾了两声:“我、我的确隐、隐瞒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一件触犯法律的事。”
说到这里,陆星野心里一咯噔,已经猜出了点什么。他皱了眉头,低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
“为了在意的人。我想他开心。他看不得那个人快乐,所以,我就帮他让那个不快乐。”
陆星野心里又是一咯噔,此刻,那个人叫什么,他已经知道了。季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让他在意的人除了贺临渊,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是、是贺临渊吗?”
季聪点了头,缓缓道:“嗯。”
“为什么?”
“一个行将朽木的人其实也曾有机会长命百岁的。贺哥的胃癌,也是有原因的。”说到这里,季聪已经捂住了脸,泪水再也忍不住。
“你们豪门大家族给贺哥的伤害太大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不知道他承受了什么。陆星野,贺哥是恨你的。”
“恨我?”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为什么?我、我从没有……”
“在你们年幼的岁月,贺哥像个傀儡一样生活。他曾可以离开那个家族的,是你的一句话让贺夫人留下了他。可容下了是容下了,但确实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贺夫人经常喂他吃各种坏东西。他的胃是从小就坏的,不然,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胃癌。他、他也不会离开的那么早……”
隐藏十几年的秘辛终于见了阳光,陆星野眼前一阵眩晕,耳边也喧哗得他几乎要失聪。他像是穿越了岁月,看到了贺姨母问他:“阿野啊,你就要有小表弟了。这个表哥咱们赶走好不好?”
他记得他摇了头。当时,他是喜欢表哥贺临渊的。他知书达理、聪明乖巧,很有哥哥的范儿,他不想姨母抛弃他。
可原来留下他才是害了他吗?
陆星野懵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再言语。
这种不语在季聪说出一个个真相时,就更沉默了。他恍恍惚惚地觉得天翻地覆,从不曾想过,那个表哥会这样记恨他。虽然从他参与绑架一事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从不曾想过,他的心竟是恨到了这种程度,连顾安璃都不肯放过。
顾安璃……
想到顾安璃对贺临渊的恭敬和欣赏,倘若知道他才是密谋一切的幕后黑手,她的心大概会不输于他的痛苦吧?
陆星野不想他的宝贝儿再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他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他也没有去报复季聪,曾经的恩怨太沉重了,他不想继续冤冤相报下去。那样太累了。他已经够累了。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不想再碰触这些污秽。
他只想跟心爱的人平淡地相守。
所以,在顾安璃住院期间,他一直陪着她,跟她讲故事、讲笑话、一起听音乐。两人一人一只耳机,手机里播放着《梦中的婚礼》,轻柔又动听。
顾安璃靠在他怀里,幸福地似乎要睡去。
陆星野摸着她的长发,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来:“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带许睿回家,好不好?”
“回哪个家?”
“回我们的小家。”
“家里有什么人?”
“你,我,王妈,还有诺诺。”
“诺诺不见了。”顾安璃的眼泪流出来,“我找不到他。我找了好多侦探社,都没有用。他就是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
“会找到的。一定会的。安安啊,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
“好。我们要找到诺诺,一定要找到他。”
这个愿望不久就实现了。
因为季聪带走了他,让他派人弄进了一个偏僻的山村。他跟那人联系得到了地址,花费了两天时间带陆星野来到了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村。自从进了山,小轿车就咣当咣当得几乎要废了。
“还有多远?”
陆星野看着崎岖的山路,实在想不通季聪当时是怎么把人带过来的。
“大约还有半天的车程,耐心点。”季聪也累得够呛,尤其是专心开车特费神,让他有几次险些撞到了树上。后来,陆星野看不下去了,才让随行的保镖代替他。此刻,季聪坐在副驾驶位上,不停揉着太阳穴,依旧昏昏欲睡。不过,他不敢睡,因为这偏僻山村时不时会有危险。尤其是拦车人。
“如果遇见人拦车,一定不要轻易下去。”
“为什么?是怕遇到抢劫吗?”陆星野问他。
“你想多了。他们不抢劫,抢人。”
“什么意思?”
季聪皱眉,逃亡的日子多了,就听了不少传闻。说是很多与世隔绝的山村部落,会有很多奇怪的风俗。比如对新来村子里的人泼狗血,比如拦下人给个拥抱或者给亲吻。当然,这还是热情,感觉挺好。但他还听说有个风俗是把人留下,大多是看中人的缘故,留下他(她),带回家,杀了,剔除肋骨带回家,供奉上香……这则血腥听得他毛骨悚然,所以,对这些偏僻的山村敬而远之。但当时他没想这么多,只让人把孩子带走、弄进山沟沟里。此刻想来,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陆星野等了一会也没有等来季聪的解释,就问出了声:“怎么不说了?”
季聪不看他,目光放在车子前面的男人身上。
陆星野顺着他目光看去,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估摸十六七岁。小伙子长得唇红齿白很精神,看到车子,双手不住地挥舞,还带着浓重的乡音。他绞尽脑汁才看出了他的意思,应该是求助帮忙的意思。
他猜对了!
年轻男孩的确是求助的,因为他的同伴,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子就躺在路边,一张小脸红得要滴血。
季聪远远看了一眼,正思考着这是不是变相地拦路抢劫,那边陆星野已经把车门打开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