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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衣袍与跳蚤

林俞原计划要和葛晴惠、南鸿雪一起飞往S城,但因为其他要事就耽搁下来,因此就先派葛、南两个人去S城,把一应杂务问题解决,确保业务人员工作的顺利开展。毕竟,那边刚刚租下写字楼,家具买的也不齐全,业务人员挤在一起办公,中午吃饭靠定外卖盒饭,所有的内勤事务都需要专门有人去操持。

这种情况下,葛晴惠和南鸿雪只能迅速赶过去,葛晴惠自嘲说:“明明是筹建新部门,我们却成了管家婆和老妈子,要负责吃喝拉撒睡。”

她们前一天交接完工作,今天一早就一路狂奔赶到机场,没想到飞机又延迟起飞,只能在登机口前开启漫长的等候。

南鸿雪也觉得无聊,漫无目的地看着候机厅里人来人往,很多年轻男士都是双肩包、西装、笔记本电脑的配置。突然,葛晴惠推了推她,和她低声说:“艾欣姐也在候机,在那边的VIP室,请咱俩过去坐坐,喝杯咖啡。你去吗?”

南鸿雪本能想要拒绝,却转念一想,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开了,如果不去,一则显得小家子气,二则显得自己心虚胆怯,于是笑着说:“那好呀,反正也是等得无聊。”

葛晴惠带着南鸿雪走过几个登机口,就到了一连排的VIP室附近,大多都是各家银行为客户购买的VIP服务,因此不同的房间前都挂着不同的银行LOGO。

葛晴惠看了看标识,带着南鸿雪走到其中一间门口。一名高挑的男服务员走过来,把她俩带进去。张艾欣坐在其中一处的沙发座里,手上翻着一本最新发行的时尚杂志。茶几上除了咖啡壶,还有果盘与点心,这是标准的机场VIP服务范围。

张艾欣招呼葛晴惠和南鸿雪坐下来,笑着说:“好巧呀,在这儿碰面。”她画着淡妆,美丽的杏眼周围略略有些乌青,大约是连续熬夜工作的原因。南鸿雪的胃口有点不舒服,因此只要了一杯热柠檬水喝,看张艾欣和葛晴惠聊天。

“小丰没有不同意你来S城吧。他要是不同意,说明也是目光短浅的。S城是什么样的金融环境,来这里看看都是有帮助的。”张艾欣说道。南鸿雪知道这个小丰就是葛晴惠的男朋友。

“没有。他自己的工作都是跑来跑去的,哪里能不同意我出来呢。只是我们俩到S城是做行政工作,说白了,是解决这些业务人员的吃喝拉撒睡问题。金融环境再好,对我们两个管家婆又有什么启发。”林俞不在,葛晴惠也敢于抱怨一二。

“我早就建议过你去业务条线,虽然有业绩压力,但是历练都是实打实的。你总说你的主管领导特别会调教人,你得到的锻炼很多,眼界也有。我这才没给你调走呢。”虽然是对着南鸿雪这个外人,张艾欣依然不在乎地说道。她确实建议过葛晴惠,但那个时候,葛晴惠抱着总部办公室这个光环不放,总以为离高层越近越证明自己的水平,殊不知这其实只是一种错觉。

南鸿雪当然明白葛晴惠的选择,她当初也是抱着同样的观点,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拒绝参加托管中心的竞聘了。

葛晴惠仿佛有些后悔,只是笑着说:“谁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回事。反正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只能做好眼前的工作了。”

张艾欣点点头,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南鸿雪,本想和她闲聊两句,但一想到谢雅天之前就是和她天天厮混的,内心总是有股不平之气。

她暗笑自己不成熟,没有南鸿雪,还会有别人。也许,幸好是有了南鸿雪,谢雅天才不至于和更没品的人来往。毕竟,她从女性的角度,是很欣赏南鸿雪的,和谢雅天这个年纪的人来往,竟然也能把暧昧关系稳稳当当的保持下去,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功力。换了别的女孩子,可能认识不到三天,就谈到床上去了。万一弄出什么不雅的事儿来,那时候,自己可就只能考虑离婚了。

南鸿雪则在想着,要是自己当初能认识的是张艾欣,而不是谢雅天,恐怕早就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可惜,时不我与,她一个小城市出身的女孩,没有人脉,没有背景,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结交人,哪里就能恰到好处地左右逢源呢。想到这里,她有些嫉妒葛晴惠,能认识张艾欣这样的人。可人生的际遇,哪里就能心想事成,圆圆满满呢。

三个人各有心事,突然门口一闪,走进两位男士来。因为背光,他们的脸看不清楚。其中一位在一处沙发上坐下来,另外一个却一直走到张艾欣他们这边来。

“鸿雪!”那位男士开口说道,他的脸慢慢清晰起来。

“冯辰?”南鸿雪认出这张脸。因为冯辰换了自己一身日系的打扮,改穿中规中矩的西装,气质和感觉很不一样,因此没能一下子认出来。

冯辰一扫身上的纨绔之气,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倒有几分精英之气出来。他向张艾欣、葛晴惠点头示意,又向南鸿雪说:“好巧,在机场会面。这是要飞哪里呀,要是也去S城就太巧了。”

因为对着张、葛两个人,南鸿雪也不好不搭理他,更不好编谎话,只好应承下来:“正是去S城。”

“是已经延迟的那个国航航班吗?”冯辰颇有兴趣的追问。

“是呀。”南鸿雪笑了笑:“不过肯定不会和您冯大公子做到一起的。我们是公差,是经济舱。”

“这次我也是经济舱,我爸连商务舱都不许了。”冯辰故意拉出一张苦脸,其实这是他的习惯。他虽然买名表,开跑车,但乘飞机时,却喜欢经济舱。他是独生子,喜欢很多人挤在一起的感觉。

南鸿雪只好微微一笑,却在心里叫苦不迭,她不想和这个富家公子搭上什么关系,她总觉得和他不是一路人。

张艾欣虽然只是看了两眼,就能看出南鸿雪与这个年轻男人的关系,无非是一个似在追求,一个似在拒绝。她在心里暗笑,谢雅天呀谢雅天,你以为你在人家身上排遣寂寞,却不知其实可能是做了人家的备胎,而自己却为了挽留谢雅天这个备胎,保全这场脆弱的婚姻关系,已经出尽手段,早已面目狰狞。实在是可笑可叹!

冯辰还想和南鸿雪再说几句话,和他同行的那个人却拿着手机走过来,恭敬地和他说:“冯总有事和您沟通一下。”

冯辰只好接过手机,走回自己的座位。那人朝大家笑了笑,也跟着回去了。

葛晴惠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看出冯辰的出身,只笑着打趣南鸿雪说:“南大美女真是魅力惊人,我看马上要做少奶奶了。”

“哪有的事,只是熟人,碰见了而已。”南鸿雪随口敷衍道。

葛晴惠还想说点什么,却见服务生过来提示:“您两位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您可以出发了。”

葛晴惠只好收回嘴边的话,向张艾欣说道:“艾欣姐,我们先走了。有事您还联系我。”

南鸿雪也朝张艾欣致意感谢,两人走出VIP室,向登机口走去。冯辰虽然还在接电话,但也走了出来,又草草说了两句,就把电话还给同行的男子。

登机口处已经排起长龙,大家都知道飞机绝不会不等客人飞走,但是还是往前挤着,唯恐上不了飞机。葛晴惠和南鸿雪站在队伍最后,她俩的行李较多,已经托运,所以等在最后也无妨。最需要往前挤的是那些手提行李箱的人,如果上的太晚,会连放行李的地方都难找,到最后很有可能要把行李放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座位上方。

冯辰也踱着步子走过来,站在南鸿雪她俩身后。他的随行者已经回去了,父亲可真讨厌,时刻派人看着自己,唯恐怕自己不走正经路。其实呢,越是不相信自己,逆反心态就越严重。在国外那么多年,自己不也没有走歪路吗?要是真想走歪,和其他那些富二代一样,用酗酒、吸毒来打发时间,家长又能管到什么程度,不也只能是放任自流吗?

冯辰不再想下去,只是慢慢悠悠地伸了一个懒腰,因笑着小声说:“中国人就是喜欢挤来挤去,真不知道在着什么急。”他毕竟是海龟,看见队伍就容易头疼。

南鸿雪故意不理他,只在自己手机上刷着微博。葛晴惠本着礼貌,回头和冯辰笑了笑:“谁知道呀,反正没有不急的时候。”

冯辰看着葛晴惠,这个女孩的相貌也就是平均水平,平常根本不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只是因为南鸿雪不理他,因此故意对葛晴惠绽开大大笑容:“还没请教美女的名字呢,我是冯辰,请多指教。”说着就从西装内兜掏出一张娟质名片,上面写着:

XX投资咨询公司总裁,冯辰。

葛晴惠连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手袋里。她本想也掏出自己的名片来,可惜XN银行的名片都是普通硬纸,一看就是普通货色,因此只笑着说:“我是葛晴惠,晴天的晴,贤惠的惠。我是南鸿雪的同事,也是XN银行的,在总部办公室工作。”

“你好你好。”冯辰眨眨眼睛,瞄了一眼南鸿雪,她还在刷微博,一副永远不会理会自己的样子。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冯辰百思不得其解。

队伍往前走的很快,他们三个也到了登机口。刷了登机牌,沿着长长的透明甬道走进去,一下子通到飞机门口。南鸿雪走在最前,自顾自去找位子,她自信不会倒霉到连位子都和冯辰连在一起。

果然,因为值机时间不同,他们的座位没有连在一起。她俩找到座位时,冯辰继续往前走着。南鸿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和葛晴惠把包包放好,然后坐下来。

南鸿雪正暗自庆幸,谁知道自己隔壁坐下来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妈。

生命真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南鸿雪恨恨地想着。

冯辰这个大跳蚤已经走远了,可眼前还有这个正啵啵地用口水吐着泡泡的宝宝跳蚤,南鸿雪只觉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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