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一直吃啊吃啊，我则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不做声，它也是倒了大霉，让李大牛那个小人坐上了龙头位置，还被人家刨下了一身肉。
它，几乎吃了一个白天，我看它身穿的黑袍也渐渐地鼓胀起来，应该是肌肉组织什么也开始长了，不过我实在是没勇气让它再掀开一次让我看。那和削人脑袋不同，像一只剥皮青蛙似地，对视觉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有时我挺同情这家伙，做了十几年乞丐，后来环境好了一点就与那个相濡以沫的女子结合了，滋润的小日子还没过两天呢，顷刻间家破人亡。成了局中人之后，心灰意冷之下寻死不成，却阴差阳错地做了个活死人，从此就跟那双眼睛斗上了，好不容易爬上了高位，却又让一个小人物用卑鄙下流的计谋阴了一把，沦落成如此这般。
它终于把最后一块肉塞进了嘴巴，咀嚼了几下就咽进了肚子，我知道机会来了。
“呃，无名，那十几颗遗种，不会都被李大牛收刮去了吧？”
无名冷笑一声，说道：“遗种没在身上，也没有被它收刮了去，放心吧，你南村的那些小朋友们，人人有份。”
“厉害了我的哥，你想得真周到，我就说了，就像您那么深谋远虑的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别把贵重的超人丹随身携带呢。”我顿时露出了个大笑脸，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转而我对它说道：“李大牛还在不在C市？它现在可把你视作眼中钉了吧，要不咱们先想法子把它做掉再说？”
李大牛，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它是一个小人物没错，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小看过，小人物，往往会干一些一鸣惊人的事情。姑且不谈我对它的看法，因为那会很容易掺杂个人意见，就说它从南村销声匿迹后，是怎么爬上尸门龙头的位置的，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鬼知道它在这段日子都干了些什么，但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区别很大，有很多时候却是被小人物得势了，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且有不少例子。大人物的眼光看得更远，大局观更为宏大没错，但是小人物就只想如何得到权势，心胸狭窄野心极大。无名对我而言就属于大人物等级的，权势对它而言仅仅是可以为它提供便捷，去帮它完成某些目的的工具而已。李大牛却是不同，它只为权力而活着，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我说过了，咱们目前来说不是李大牛的对手，它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的，难道就凭区区两人，就能抗衡整个尸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干，李大牛的事就先放下。”无名定定地看着我，良久，它才淡淡地说道：“你身上有血的味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杀人了？”
“嗯，这个，是的。”我默然地点点头。
“很好，看来你已经逐渐适应了，为了活着而杀人，你没有错。”无名笑笑，舔了一下嘴唇，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咱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会杀很多的人了，希望你提前做好准备。”
“实际上我并不是很适应，让我杀人，也得让我知道是为何吧。”我有点无奈。
我不是它，杀起人来就像吃生菜那般平常，但我不得不承认无名说的，我还真的已经开始适应杀人了，再也没有刚开始的排斥与恶心，甚至我还隐隐有了一种谁想对我不利，我就杀了谁的观念。我知道那不是好事，却由不得我控制，除非我能心甘情愿地伸长脖子任人屠宰，不过畜生也不会如此吧。
“知道为何李大牛要剐了我身上的肉吃掉吗？”
无名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肉不是长在它身上那般，疼也不是它疼似地。我不禁被这个家伙折服了，谁都知道拥有足够的理智，才能更好的处理身边的坏事情，可是说起来容易，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人人都认为狼很记仇，其实最记仇的却是人类本身，无名能把私人情绪全部撇到一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陈述自己被人凌迟，我觉得也是没谁了。
“呃，为什么？”我愕然问道，这件事，在刚才倒是被我忽略了。
有灵性的生命，就算在没有道德的束缚之下，也不会轻易地吃自己的同类的，就说狗啊猴子猩猩那些哪个不是这样。当然，历史上人吃人的例子不胜枚举，但也得是看在什么情况下，都快要饿死了，生存的欲望与同类的肉，权衡一下轻重也就明白那是无奈之举。
不过以吃人为乐的那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就一变超级态，竭斯底里的疯子。
无名走到窗口前，背负着双手站了好一会儿，它才缓缓地说道：“因为，吃下了遗种果实之后，里面的成分不止改变了我们的体质和机能，更是让每个吃下遗种果实的人，身上的血肉也拥有了这种特性。我原本在尸门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于那双眼睛……你也是知道的，因此常年在外，包括这次收集遗种都由我负责。”
“你的意思是说，李大牛之所以把你那啥，就是为了获取遗种果实的力量？”我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心想着这样也行？
“嗯，是的。我在外收集了那么久的遗种却没有返归尸门，所以引起了那个老东西的不满，李大牛得知了遗种的功用之后，却又没机会能享用。刚好我的情报网里的人获得了一颗，它是我的得力助手，也就让它吃了，谁知让李大牛得悉，为了泄愤，就动用了权力把我的助手给捉住，然后它就知道了，吃下那些吃过遗种果实的人的血肉，同样是可以获得非人的力量。”
“你，你，你你你说的杀人，不会也想着和李大牛一样吧，那种事我坚决不干！”我有点惊惶地看着无名，舌头都打结了。
不过我看到无名摇了摇头之后，我就放下了心，同时也明白了它的想法。
人不能吃人，不光是文明和道德的秩序，更是人性的秩序，一旦逾越这条底线，那么整个文明架构都会分崩离析。我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伟人，全人类的兴衰与我无关。可是，要是为了获得遗种的力量从而导致了人吃人的现象泛滥开来，那就跟我有关系了。我理解了无名的目的了，它是想趁着这个秘密还没公开，尽所能地把吃过超人丹的人都杀了。
吃过十一颗的比较难杀，却也不是杀不了，只要都杀了个七七八八，才能把危机减到最小……等等，李大牛它，无名刚才是不是对我说过，我和它两人合起来，都不是对手来着。
“你说我们不是李大牛的对手，我还是有点理解不了，你说的是我们对抗不了整个尸门，还是两者皆有？”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有点胆颤心惊，自从遗种出现了以后，整个灵异界就变得不正常了，再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你很细心，本来我不打算对你说的。”无名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赞赏，也有些忧虑：“人能容纳遗种的最大限度是十一颗，超过这个极限就会死，但是像李大牛这般吃法，似乎没有限制，不过身体会产生变异，再让它持续下去，不单止没人是它的对手，而它也真正成为一头彻头彻尾的怪物。”
此时，我才真正明白无名的全部意思。那些吃过超人丹的人，的确该杀。
道德是什么？把它套用在整个人类上面，是无比的坚固的，但若把它放在个别人身上，却是脆弱无比，一击即碎。我能保证身边的朋友都不是那样的人，却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这样，就算大部分人都不会像李大牛那样以吃人的方式获得遗种的力量，只要少部分人那般做，那么那大部分人最终都会沦为食物。
杀，还是不杀？这个问题又来了，我到底应不应该赞同无名的方式？
滥杀无辜那是不对的，还会让我们成为灵异界的千古罪人，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杀，放任自流的话，只会像李玉儿养蛊一样，最后培养出一头无人匹敌的怪物，凡是吃过超人丹的人都不能幸存，我坚信这一点。再说了，我不杀他们也是会死的，而且死得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似乎，吃过了超人丹的人，命运就已经是注定了。
杀，还是不杀？我考虑的时间不长，也许只是几分钟。
杀。
当断不断，不断还乱，这是我的决定，我相信但凡是每一个有我这般想法的人，都会如此选择。
无关乎良知，而是，当你站到某一个位置的时候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用牺牲去换取一个好的结局。
哪怕是个凡夫俗子，在短暂而漫长的一生里面，终究会遇上这一类的问题，谁都避免不了。
“好，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无名。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责怪它，可是它每次都近乎强逼似地，让我做出一个接着一个令我无从选择的抉择，说一句实在话，我实在是摆不出一副好脸色。
“就从C市，只要把那一批遗种抢过来，再适当泄漏一下我们的行踪，那么所有的人都会飞蛾扑火，这是最高效的方法。”
“你不怕李大牛也闻风而来？”如今，我最大的顾虑就是它，李大牛的身体产生了异变，具体而言我并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厉害，不过无名既然都说了不是对手，那么就不应该有侥幸的心态。
无名淡淡地道：“就怕它不来，李大牛的确是人力不能抗衡的了，但是巫门的祝由术应该可以。”
应该？它这是在赌。
可是除此之外好像也再没别的办法，再任由李大牛发展下去，恐怕再没人是它的对手，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得扼杀在萌芽状态。
“古灵是巫门中人，不如就让她通知巫门的高手前来得了。”
“刚才那丫头？可以，最好能引出巫门的掌门，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我对他很有兴趣。”无名说着就咧嘴一笑。
“巫门掌门好像是一个叫古钥的家伙，话说祝由术真能对付李大牛？”我很难想象，区区一个巫门法术，怎么就值得所有人推崇至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