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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还好我们大家都在呢

六月的天气炙热得像是大火炉,炙烤着大地,连微风中都带着浓郁的热气。

茂盛的树梢间传来阵阵蝉鸣声,宣告着这个夏天的来临。

一个老旧的公寓楼里,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高子枫左手拿着精瘦的闪电侠,右手拿着一只身躯壮硕的大恐龙。而此刻闪电侠被恐龙死死地掐住了喉咙,一场超级英雄大战正在上演。

“这是超级英雄和黑暗势力的最后决斗,闪电侠正面临巨大的威胁,代表正义和勇敢的超级英雄联盟小伙伴们终于出现了!”

下一秒,恐龙的身后出现更多的超级英雄:美国队长、钢铁侠、绿巨人等。

高子枫将那些手办一个个地在恐龙身后摆好,然后将纠缠在一起的恐龙和闪电侠缓缓分开,继续为这场世纪大战做解说:“然而,邪恶的力量不容小觑。”

他一边解说,一边在恐龙的身后摆了更多的恐龙以及其他邪恶的人,双方开始激战。

高子枫玩得不亦乐乎,拿起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继续与邪恶势力对抗。

终于到了两组人马会战的时刻,高子枫拿起眼镜戴上,学着柯南的声音:“真相……只有一个!”

下一秒,身后的房门被人砰地踢了一脚,高子枫手一抖,手上的手办直接掉落在地上,连眼镜都跌下了鼻梁。

“哎哟我去!”

高子枫正懊恼,身后就传来高婷尖细的嗓门:“高子枫,让你收拾东西你丫的是死在房间里了吗?”

哦对!还沉浸在世界超能英雄巅峰对决中的高子枫猛拍脑袋坐起:今天要搬家呀!

老旧的公寓楼隔音效果极差,不时传来怒骂声。

高子枫背着手包,心情欢快地哼着小调儿,手里捏着心爱的手办,跟在高婷身后,一家人呼哧呼哧地带着打包的行李上了搬家车。

大型搬家车轰隆隆地从马路上驶过,最后猛地停在高档的小区门口。

搬家车后门被打开,高子枫一手拿着手办,一手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身边正襟危坐,于恶劣环境中依旧能够做考题的高婷。

“姐,刹车你怎么都不拉我一把?你还是不是我姐?”对于高婷的“见死不救”,高子枫十分以及非常的不满意!

高语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真正的英雄都是没有助攻的,都是孤独的。”

高子枫将视线移到高语身上,恍然大悟继而又大义凛然:“是吗?哎,想到自己要孤独终老,我也是有点小伤心呢。”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觉得他已经拥有了拯救世界的能力。

高婷手中的笔飞快地在试卷上滑动着,但还是极其配合地翻了个白眼。

高语打开箱车的后车门,笑眯眯地冲两个人招呼:“孩子们,我们的新家到了,快下来吧!”

依旧在低头忙着写试卷的高婷抽空看了他一眼,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时间:“爸,再给我一道题的时间。”

高婷是一个高三的学霸,她懂得如何争分夺秒地为自己创造学习时间。

高语作为学校的教导主任,自然支持女儿这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行为,他宠溺地冲她点点头:“好好好,你做吧。”说完顿了顿,扭头看着高子枫,毫不客气地说道:“高子枫,你赶紧给我滚下来帮忙!”

说起高子枫,高语就一脸头疼,他一直弄不明白,明明是从同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高子枫和高婷会差那么多,如果说高婷是学霸中的战斗机,那么高子枫就是学渣……哦,不,用学渣来形容他简直是对“学渣”二字的侮辱。

对于高语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高子枫只是耸耸肩,捏着手里的手办,像英雄一样从车上跳了下去,披在他身上的床单迎风招展。

可惜画风突变,高子枫双脚还未沾地,床单就挂在了车把上,连带着短裤也一起挂了上去。

刺啦——

空气中响起一阵布匹被扯碎的声音,正低着头做作业的高婷听见这阵奇怪的声音,幽幽地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高子枫露个穿着超人内裤的腚对着她。

高婷嘴角抽了抽,额头飞过一排乌鸦。

她晃了晃手中的笔,看着高子枫若有所思:“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高子枫扯下门把上被撕扯的破烂不堪的短裤套上,然后意气风发地将床单披在身上,这才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高婷:“姐,说人话!”

高婷默默地为高子枫的智商默哀了三分钟:“你咋不上天呢?”

“这个地球更加需要我!”高子枫摆出一个咸蛋超人的动作,随时随地做好了为地球牺牲自己的准备。

高婷无语望望天,跟着跳下了车。

高语、林未未、林隐和林焱站在高档小区门口,一字站开,热热闹闹地看着前方。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即使在这样能将人烤熟的大夏天,他依旧将自己全身上下包了个严严实实,双手紧紧地抓着身边一个老年男人的胳膊。

高子枫和高婷走到四个人面前,一一喊道:“爸,妈,舅舅,姥爷。”

四个人看向高子枫和高婷,皆是一脸激动,纷纷将两个人揽入臂弯,激动地感慨:“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新房子了!”

“以后每天早上再也不用和子枫抢厕所了。”林隐因为戴着口罩,声音听上去有些闷。

高婷一脸赞同地点头:“我终于不用和高子枫挤在同一个房间了。”

“我们终于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了!”高语激动地大喊,全然不顾身后经过的路人会投来怎样的视线。

六个人抱在一起,沉浸在喜悦和激动里久久不能回神,画面看上去温馨又和睦。

只是……

站在高语身后的搬家师傅等了半天,见这家人一直没点反应,一阵冷风吹过,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拍了拍高语的肩膀。

陷在激动和喜悦中难以自拔的高语被吓得一个哆嗦,回头看向搬家师傅。

“大哥,瞅啥呢?能搭把手帮个忙不?”搬家师傅指着堆在一起的行李,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大声吼了一句,终于将六个人都喊回了神。

林未未看着那幢漂亮的别墅,想起过去的种种不容易,梨花带雨地低头抹眼泪,又哭又笑地说道:“哎呀我们搞艺术的就是敏感,就是脆弱。哎哟,真是不容易啊,我们终于住上好房子了,哎哟呜呜呜……”

话说完,林未未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脸上的眼泪越擦越多。

作为一个曾经的三线小演员,全职太太林未未满满一身都是戏,大家早已经习惯,纷纷散开忙活了起来,待她呜呼哀哉完一抬头,搬家车都早已经空了,大家都已经进屋忙活去了。

“哎呀你们等等我啊!”林未未惊呼一声,撩起裙摆也奔了进去。

很快,漂亮的别墅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被这样的家庭气氛所感染,似乎连空气中都沾染上了几分甜腻的味道。

别墅的空间很大,光是打扫和整理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六个人头上都戴着纸质的防尘帽,干劲儿十足。

转眼天黑了,别墅外的路灯全部亮了起来,别墅上上下下也终于被打扫干净。

“啊,我觉得现在我就算死在这沙发上也心甘情愿。”高子枫一屁股坐在客厅的高档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往下陷了一个弧度。

“没追求。”高婷从高子枫的身后经过,瞥了他一眼,顺道把他头上的防尘帽摘了。

高子枫哼了一声,靠在沙发背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这一幕被刚从楼上下来的林未未看见,下一秒,她就发出了一声足以泣鬼神的尖叫声。

“高子枫,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脏屁股从沙发上离开!”

高子枫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月色从大开的窗子口照进来,给夜晚增添了几分缱绻。

几个人忙了一天,实在太累,随便吃了点晚饭,便纷纷洗澡休息。

别墅里的灯缓缓灭下,夜色渐深,屋外草丛里传来阵阵虫鸣,夜晚的凉风阵阵拂过。

时间在黑暗中飞快地走过。

忽然,高语家别墅的灯一一亮起,周边几户别墅的灯也紧跟着亮起,随即响起了嘈杂的人声,打破了属于夜晚的安静。

别墅里浓烟滚滚,林未未用湿毛巾捂着鼻子冲在最前面,身后拉着高语,滚滚浓烟中,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高语身后拉着高婷,高婷另一只手则护着弟弟高子枫,高子枫拉着头上顶着脸盆十分害怕的林隐,林隐拉着披着浴巾、手里仍旧不忘拿着鸟笼的林焱,一条巨大的“长龙”在迅速地往外移动。

“咳咳……”浓烟滚滚,烟雾刺鼻,几个人捂着嘴咳得厉害。

“怎么着火了!快,报警啊。”

“里面是不是还有人?死了吗?”

“这么大的火,不会烧到我们家吧?”

……

巨大的火势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纷纷披上外衣出来观望,原本美丽的别墅已经被火焰吞噬,滚滚浓烟不仅冲向天际,还有向两边蔓延的趋势。

林未未带领大家冲出了别墅,但是却无法带着大家拯救这个新家。

“完了,全完了。”六个人像来时一样,一字站开,失神地看着被火苗包围的别墅。

与来时不同的除了心情,还有那六张被烟熏得漆黑的脸。

“我以后是不是还要和高子枫抢厕所?”林隐沮丧着脸,头上的脸盆已经被撞得歪歪斜斜。

“我也还是要和高子枫一个房间?”

“我们的新家又没了?”

六个人只差没坐在别墅前抱头大哭,观望的邻居们一脸茫然,毕竟在他们眼里,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能看见的只有六排整齐的牙齿。

此时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空气中全是烧焦的味道,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味道,刺鼻又嘈杂,微风轻轻吹过,围着火舌旋转。

天边渐渐出现一丝鱼肚白,照出丝丝光亮,原本在空中飞舞的火舌也渐渐小去,最后只剩下一道道青烟,直冲天际。

早已赶到的消防员们忙了许久才将这场大火浇灭,可惜的是这场无情大火已经祸害了左邻右居。

“喂,你们家这火都烧到我们这里了,可不能就这么赖掉啊。”一个精瘦的男人看着灰头土脸的六个人,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扬。

林焱呵呵干笑一声:“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个意外,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着火了。”

“就是,没看到我们也是受害者吗?”高子枫站在高婷身边,怒目看着他

“是意外你们就不用负责了?你看这火都烧到我们院子里了,你们得负一半的责任。”

“就是,你们自己不小心还有理了,不肯赔偿是吧,走!我们报警去!”

“对,报警去!”

说完那些人就手挽着手报警去了,六个人顿时有些瞠目结舌,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高语和林未未的心情都还没有收拾好,就必须配合着警察做笔录。

“这火是怎么起的?”

林未未和高语一脸茫然:“不知道。”

他们倒是想知道。

腆着大肚子的警察继续不痛不痒地询问,高语和林未未皆垂头丧气地配合着。

林焱则提着鸟笼向邻居们赔不是,可惜邻居们不依不饶,林焱又是笑又是点头弯腰的,赔尽了老脸。

“嘿,你看这老头真奇怪啊,竟然养一只乌鸦!”站在男人身边的一个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焱手中的鸟笼,忽然惊叫道。

林焱低头看了一眼被烟熏黑的鹦鹉,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你才是乌鸦!你他妈全家都是乌鸦!

高子枫坐在花坛上,陪着因患有场所恐惧症而不敢面对这样的场面的舅舅,远远地看着正在给消防员递毛巾和水的姐姐,一脸的失落,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什么都帮不上。

“我真希望我能拥有超级英雄的超能力,这样的话,昨天晚上起火后,我嗖嗖嗖几下,就可以把大火灭掉!”

至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严重,原本漂亮的新家瞬间变成一片废墟。

林隐头上的脸盆已经取下,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墨镜和口罩戴上了,他看着高子枫蠢萌的脸,给了他一记摸头杀,然后在他被熏黑的脸上画下了一个闪电。

“你就是我们的超级英雄啊。”

高子枫一脸感动地抱住林隐:“你真是我的好舅舅!”

高家几人对邻居们赔笑脸赔不是,他们依旧表示需要赔偿,无奈,高语只能卖了新买的家,凑上一笔钱,补了赔偿。

高子枫抬头望望天,十分合时宜地唱道:“这幸福都雷同,悲伤有千万种。”

集体默哀。

天空阴沉沉的,大片的乌云已经从远处慢慢飘过来,树梢间早已没有了蝉鸣,空气中有很浓烈的动物粪便的味道。

六个人集体捏住鼻子,沉默地站在一栋破旧的仓库面前,身后有阵阵寒风吹过。

“这里可真是安静,环境很好啊。”高语扭头看着高婷和高子枫,“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们学习了。”

高子枫瞥了自己老爸一眼:“是啊,这里方圆几百里就这么一个仓库,被抢劫都找不到一个救命的。”

高语脸上艰难挤出的笑又硬生生被皱眉代替。

六个人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进了破烂不堪的仓库,看清里面后,六个人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了。

仓库空旷,但很凌乱,里面的灰尘厚得足以留下每一个脚印,墙角到处都有蜘蛛网,偶尔还有一只老鼠蹿过。

“这里还是有优点的嘛,很大啊。”林焱提着鸟笼,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安慰大家。

“这里的缺点数都数不完。”

高婷话一出,大家的表情瞬间变得很茫然。

又是一阵沉默,成排的乌鸦从六个人的脑门飞过。

林未未看了高婷一眼,拍了拍手重新鼓起干劲儿,放下手中的行李,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哎呀既来之则安之吧,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隐看了看林未未,再看看站在身边依旧没动的四个人,嘴巴十分配合地哦了一句,身体却没动。

林未未闻言回头看了五个人一眼,不满地皱眉:“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呀,快来干活!万事开头难。”

高子枫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只死老鼠:“然后中间难。”

高婷伸出两根手指,从地上捏起一条已经长了灰的短裤,脸上是持续的生无可恋:“最后结尾难。”

“嘿,我说你俩能不能别小小年纪就这么负能量?我告诉你们,我已经决定复出拍戏了,你们很快就能重新住上又大又漂亮的房子了!”

林焱看着高语不满地冷笑一声,开始打扫鸟笼。

林未未见没人回应,叉着腰做泼妇样说道:“快干活!今天不收拾好不能吃饭!”

高子枫嘴一瘪:“我忽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说归说,但是为了晚饭,高子枫还是乖乖地收拾起来。

高语站在林未未的身后,看着仓库里糟糕的情况,重重地叹了口气。林焱听见了,正想数落几句,却被高子枫瞄见了,立刻见机插话。

“火灾无情人有情,还好我们都在,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高子枫撞了撞高语的胳膊,示意他表个态,高语对于高子枫能说出这样的话颇为意外,惊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林焱扫了两个人一眼,闭上了微张的嘴巴。

虽然六个人运气不好,但是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偌大的仓库就被收拾干净了。

高婷看了一眼打扫干净但依旧空旷得吓人的仓库,想了想,一个人出了门。

这次的大火虽然已经将别墅里的东西烧了个干净,但是指不定还有一个东西能用呢。

别墅离仓库很远,高婷走了许久才到,远远地就看见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已经烧得漆黑的别墅里找什么东西,她脚步一顿,这两个人是谁?

难道这场火跟他们有关?

高婷放轻步子,弯着腰一步一步挪到别墅的院子外,却意外地发现两个正撅着屁股的人是高子枫和高语。

“你们怎么在这里?”高婷跑到两个人身边,惊讶地问道。

“老爸说以后要捡破烂为生,为了支持他,我先陪陪他。”

“怎么说话的呢,你这不是诅咒你爸失业吗!”高语对着高子枫的屁股踹了一脚,然后一脸慈祥地看着高婷:“我们回来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

“爸,你区别对待!”高子枫决定,这种行为他不能继续容忍下去了!

“又怎样?”

噗——

高子枫喷出一口老血,高语英俊潇洒的面容和理所当然的语气竟然让他无言以对。

别墅里能烧的东西全部都被烧坏了,不能烧的东西也搬不回去,高婷和高语满怀期待地上楼找了找,最后又空着一双黑色的手下了楼。

“什么都没有了。”

“不如我们把这个搬回去吧?”

“这个……”高婷指着一架没了键盘的钢琴,默默地看着高语,“爸,抬回去当柴烧吗?”

“我们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高子枫!你是捡到宝了吗?”高婷扫了别墅一眼,没有看到高子枫,不耐烦地喊了一句。

“我……在……这……儿……”高子枫在一堆破旧的废物中举起了手,满眼放光地冲到两个人面前,“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

“莫非真的是金子?”高语疑惑。

“当当当当,是这个!”高子枫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枚硬币大小的银色徽章。

高婷瞪着那个徽章半天没反应,最后动了动鼻子:“我闻到了一股狗屎的味道。”

“我就是在狗屎上面捡的啊。”高子枫依旧得意扬扬。

“爸,我们快走!”

“好!”

高婷和高语两个人抬着破旧的钢琴,像一阵风一般,消失在高子枫的视野里。

高婷站在仓库中间,看着高语说道:“爸,我觉得我们家也可以DIY啊,虽然不能弄得像别墅那么漂亮,但也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高子枫在背后泼冷水:“姐,你确定不是疯味?”

高婷一个警告的眼神飞过去,高子枫立马识相地闭了嘴。

高语来了兴趣:“怎么DIY?”

“我还得想想。”

“我先声明,你们爱怎么折腾无所谓,但是那块地是我的!”林焱十分专制地说道,“你们谁也不许打它的主意,其他的,你们自己分了吧。”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林隐飞快地走到林焱指定位置的后方:“我就要这块地儿了。”

高子枫见状,举起手坚定地说道:“我的房间要和舅舅的房间挨着!”

高语打破了他的幻想:“你和姐姐住。”

高子枫源远流长地啊了一句:“我都快十四了还和姐姐住!我抗议。”

林未未扔完垃圾回来,正好听见高子枫的话,一脸温柔地看着他:“抗议无效!”

高子枫顿时憋起了嘴,他需要自由!

“你现在初三,跟姐姐一个房间还能让她给你补习,正好督促你学习嘛。”高语见高子枫不高兴了,难得有耐心地安慰他。

“就是,我这可是二十四小时全天服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高婷没好气地看着高子枫,“再说了,我都没嫌弃你呢,你倒还嫌弃起我来了!”说完就推着自己的箱子进了自己看中的房间。

高子枫冲高婷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手握成拳,一脸坚定地说道:“真正的英雄势必会冲破家庭的层层束缚!”

林未未没好气地在他脑袋上用力一推:“赶紧干活去!”

高子枫差点直接扑到地上去,最后一脸怨言地跟在高婷的身后进了同一个房间。

大家都选好了地儿,高语买了所需的材料后开始给仓库弄隔断,林未未负责在隔断中拉帘子,高婷扫地,林焱擦画框,林隐安装电脑,大家都分工明确后,开始工作。

高子枫捏着手里的手办,看着忙碌的几个人,不满地嘀咕:“你们都有事儿了,我干什么啊?”

“你就打下手吧。”高语看了高子枫一眼,朝他伸了伸手,“去帮我拿下锤子。”

“打下手!”高子枫撇嘴,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重用,打下手这活儿未免太没有技术含量了,高子枫磨磨蹭蹭地拿了锤子给高语,闲着没事在沙发上玩心爱的手办……

没过多久——

“高子枫,快去装点水给地上洒水!”

“啊,找不到剪刀了,高子枫快去帮我找剪刀。”

“子枫,去帮我打盆儿水来!”

“高子枫帮我找找我的网线给放哪儿了!”

“啊!”作为打下手的高子枫由一开始的无所事事到现在忙得晕头转向,最后抓狂地发出一声颇为凄惨的叫声,吓得其他五个人手上的动作皆是一顿。

“我拒绝打下手!”高子枫觉得下一刻他的脑袋就会爆炸!

“拒绝无效!”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又低头继续忙碌手上的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地从指间溜走,黑夜不知不觉又开始降临,高子枫趴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口水直流,高婷终于将最后一个房间打扫完,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沙发上睡得正香的高子枫,抬手就往他头上拍了拍。

“臭小子,再这么睡下去,这里就快都被你的口水淹没了!”

高子枫像个弹簧一样,忽地坐起来,眯着眼睛念念有词:“我是正义的化身,我要消灭你,成为超能英雄!”

高婷:“……你还是继续睡吧。”

高婷在高子枫的脑袋上一按,高子枫又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林隐、林未未、林焱和高语几个人陆续出了自己的房间,看见高婷,几个人不由得会心一笑:“我们终于把新家整理好了。”

高婷点点头,打量着周围,原本那个脏乱不堪的仓库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充满了温馨的新家。

“好了,既然新家已经安置好了,我去准备晚饭。”

随着新家的诞生,大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林未未进厨房做饭去了,高语进去帮忙,林焱在逗鸟,林隐则回房间玩电脑,高婷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高子枫,决定去写一张试卷。

“来来来,庆祝我们搬新家了。”林未未举起杯子,杯子里是白开水,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其他人,希望大家能够像她一样,对未来充满期待,为生活创造奇迹。

高子枫捧着碗,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将碗放在嘴边转了一圈,里面的米饭就空了,他咚的一声放下碗,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然后就跑回了房间。

“哎,你……”

“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

“你们慢慢吃。”

一眨眼的工夫,大家陆续离开,餐桌上只剩下林未未和高语。

高语看了一眼林未未,拿起杯子跟她碰了碰:“老婆。”

“老公,还是你好。”林未未一脸羞涩地朝高语笑了一下,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这个城市,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高子枫顶着个鸡窝头出了房间,刚吃完早饭的高婷看了他一眼,拿起书包笑眯眯地提醒他:“还有二十分钟上课,祝你好运。”

“什么?”高子枫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扯着嗓门告状,“妈,姐今天早上又不叫我!”

高语忽然从高子枫身后冒出来,他的耳屎都快被震出来了,往高子枫后脑勺就是一拍:“还不赶紧加快速度!”

“我这智商就是这样被你们给拍低了!”

高子枫揉着后脑勺,不急不慢地洗漱完,正想坐下来好好享受丰盛的早餐,林未未就将他屁股下面的凳子抽开了:“上学都快迟到了,还吃什么吃!”

“妈,你这是虐待未来拯救世界的超能英雄,你会被唾弃的!”高子枫不满。

林未未拿起两个包子塞进高子枫的手里:“未来拯救世界的超能英雄,我求你先把试卷给我考及格好吗!”

铁门大开的校门口,穿着校服的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走进学校,说话声笑闹声混成一片,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老师站在校门口,经过的同学纷纷向他问好。

高婷看了看时间,焦急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在最后一秒跨进了校门,而在她的数米外,高子枫依旧不紧不慢地啃着手中的包子。

“哟,这不是高婷吗?”值日老师看着高婷,一脸欣慰,“看看都有黑眼圈了,昨天晚上复习到很晚吧?”

高婷抿着唇微微笑着,没有否认也没承认。

值日老师点点头,看着高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枚会发光的金子:“这学习固然重要,但是身体也很重要嘛,平时要注意休息啊。”

高婷继续微笑:“谢谢老师。”

高子枫将手上的半个包子都塞进嘴里,还没进校门,忽然听到嘀的一声,接下来是值日老师严肃又古板的声音:“站住!”

高子枫刚抬起的脚还悬在半空中,听见值日老师的话,他的动作顿了一秒,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

“高子枫,你给我站住!”值日老师发怒了。

高子枫将嘴里的包子咽下,不敢挑战他的威严,乖乖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着值日老师露出标准的笑:“老师早上好。”

值日老师面无表情:“你迟到了。”

高子枫不服:“我明明是跟她一起来的。”

值日老师索性直接将手边放到高子枫眼前:“差了十秒钟。”

“老师……”

“哎,你!你也给我站住,不要以为我在训人就看不见你!”

高子枫正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辩驳,只可惜他没这个机会,值日老师指着另一个同学气势汹汹地奔了过去。

高婷回头一脸无辜地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

“好生气啊!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高子枫咧开嘴角。

校园里永远充满欢声笑语,永远充满了活力,这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安放青春的地方。

课后的学校显得尤为热闹,总有同学会以神一般的速度冲向小卖部或者厕所。

高婷抱着一摞试卷进了教室,而试卷的最上面放着的就是她自己的试卷。

高婷脸上溢出满意又意料之中的笑容,拍了拍桌子,对着闹腾腾的教室喊道:“肃静!”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故意开玩笑:“班长,不是都已经下课了吗?”

“没有!”高婷一脸严肃,“现在!都给我安静!”

“班长,号叫要是有用的话,驴早就统治整个世界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显然不怕她,依旧嬉皮笑脸地开玩笑。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高婷的情绪毫无变动,她勾起唇,露出学霸才有的自信的微笑,抽出最底下的一张试卷,走到那个男同学面前,将试卷往桌子上一拍:“我很欣赏你的自省能力,既然统治世界已经没了希望,那还是好好读书吧,希望有一天你能换换口味,不吃蛋了,加油哦。”

男生的气焰顿时消了不少,随手就将试卷塞进了抽屉里。

空旷的办公室里,高子枫和陈胖子保持着同样的动作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接受教训。

陈老师喝了一口茶,酝酿了一下,这才朝两个人吼道:“把头都给我抬起来!”

陈胖子和高子枫依旧慢动作同步地抬起头,看着他。

“又是你们!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难道你们想这样吗?”

高子枫保持沉默,他觉得早上的两个包子并没有让他吃饱。

陈胖子啧了一声:“我说你能别烦我吗?我们班主任都不管我了,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陈老师立马眼睛一瞪:“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就是你老师!”

陈胖子果然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过他的眼睛太小,就算他努力瞪大了,看上去也只是一条细缝。

“你别是蒙我吧,我们班主任姓高,是个女的。”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难道你去了泰国?”

“那都是上学期的事儿了!”陈老师咬牙切齿,挤出一抹笑,尽量温柔地说,“来,过来。”

陈胖子一脸疑惑地靠近他,一旁的高子枫默默在心里为他祈祷。

陈老师见陈胖子一靠近,拿起教鞭就要打,陈胖子拔腿就跑,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愉快地玩起了你追我打的游戏。

高子枫无所事事地观了一会儿战,最后在心里下结论,别看陈胖子长得胖,眼睛也小,但跑起来完全不含糊。

不过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秉着“不打扰”的信念,高子枫打算先行撤离,他看着两个人,迈着小碎步往后退,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忽然传来陈老师的魔音——

“站住!”

高子枫脚步一顿,低着头停在原地没动。

“还有你!也过来!”

陈老师累得气喘吁吁,喘着粗气在椅子上坐下。

高子枫在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抬头的一瞬间,硕大的泪珠直接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老师,您打我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作为学生我不该迟到,请您尽情地惩罚我吧!”

大概是这两个学生的态度相差太大,陈老师惊在原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下意识地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谢谢。”张子枫接过纸擦了擦脸,用力地擤了擤鼻涕,继续说道,“老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您就在前天,我家搬了新房,当晚就遭遇了火灾,我也不会告诉您,现在我家面临着巨额赔偿,我更加不会告诉您,现在我们一家大小都挤在一间仓库里艰难度日,整晚都有老鼠相伴……”

陈老师听了高子枫悲壮曲折感天动地的故事,颇为伤感地流下了同情的眼泪,抽出几张纸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高子枫见陈老师这么动情,暗暗咋舌之际更是满意自己精湛的表演。

“我知道即使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不幸,还是应该调整好自己,进入到学习的状态,可是我却迟到了,是我的错,老师您尽管惩罚我吧,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陈老师闻言长长地叹口气,一脸欣慰地拍了拍高子枫的肩膀:“看得出来,这件事让你长大了很多,回教室吧,好好学习,做个坚强的好孩子。”

高子枫两眼放光,一把握住陈老师的手激动地说道:“谢谢陈老师,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谆谆教诲。”说完转身就走。

刚出办公室,高子枫就忍不住握拳举在胸前:“我果然是做超级英雄的料。”

而依旧在办公室受罚的陈胖子却向门口的高子枫投去了不怀好意的眼神。

即使是在这样的炎炎夏日,清晨的微风依旧凉爽,太阳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后,光芒被遮挡。

伴随着清脆的上课铃声,高语拎着公文包在走廊上不急不慢地走着,最后在办公室前站定。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衣着,这才握上门把,正准备开门,办公室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高语狐疑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惊讶地看着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规规矩矩地排成了队,站在他前面的是高二一班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一脸沉重地看着他,最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都会过去的,加油!”

说话间塞了一团东西在他手里,高语莫名其妙地低头一看,是五张红色的“毛爷爷”。

下一个是初中的音乐老师:“老师,节哀顺变。”

说着也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把钱,高语摸着那厚度,心都抖了抖。

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回头钱。

队伍在逐渐递减,高语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他激动得心情澎湃,第一次收钱收到手软,暗暗思忖等下找个没人的地方数钱会不会数到手抽筋。

最后一个是初三的陈老师:“这钱您务必拿着。”

高语紧紧地捏着他递过来的钱:“不,这钱我不能要。”

“这个时候就别客气了,高老师,你要记得,我们的心是时刻在一起的。”

说完陈老师红着眼睛一脸沉重地拍了拍高语的肩膀,这才返回自己的办公位坐好,高语捏着手里大把的钱,走路的时候脚都有些软。

他难掩激动地扫了办公室一眼,大家此刻都盯着他看,撞上他的视线,纷纷点头微笑。

高语的心又是抖了三抖,这才颤颤巍巍地在位子上坐下。

这群人接二连三地给我送钱,难道是提干的事儿学校提前公布了?这帮小子的消息总是比我灵通,还说什么跟我一条心,俗!俗不可耐!

想归想,高语还是十分乐意地将钱统统塞进了钱包里。

早上的收获让高语的心情愉快了一整天,晚上放学回到家,看见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看电视,他得意扬扬地走过去,然后啪的一声,用颇为帅气的姿势将厚厚的一沓钱甩在了茶几上。

这悦耳清脆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倏地转头,两眼放光地盯着茶几上的钱。

林未未用了大半天才平复激动的心情,她一脸吃惊地看着高语:“老公,虽然我们现在很缺钱,但是你也别这么想不开啊,抢钱可是犯法的啊……”

高婷默默地将视线移到高语的身上:“妈,你别开玩笑了,抢银行能只抢这么点?爸,你说吧,你这是抢了哪家小卖部,趁现在还来得及,咱们赶紧把钱还回去吧。”

高语气得内出血,在他们眼里,他就这点本事?

“你们别胡思乱想了,这些都是学校里的老师塞给我的。”说起这事儿,高语更加得意,“我就跟你们说过了,要相信我的实力!你们是不知道啊,今天早上我去学校,这些老师对我又恭维又是塞钱的,都在巴结我呢。”

林焱一听这话,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等了那么久终于有点眉目了,你也是不容易啊,在退休之前估计还真的能赶上。”

高语假装没听见,继续炫耀:“爸,您是没看见办公室里的那个陈老师,拉着我的手说跟我一条心,平时挺严肃的一老师,今天的模样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一直在认真看电视的高子枫忽然兴奋地举手发言:“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个每天在学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抓迟到的那个?”

高子枫把手上的手办放在茶几上,继续兴奋地说道:“今天早上我就被他抓了,明明没迟到,非说我迟到了十秒,害得我穷尽了毕生的演技啊,把咱们的不幸遭遇生动形象地给他演了一遍,他当时还哭了呢。”

高子枫抬了抬下巴,面露得意之色。

客厅里奇迹般地安静下来,高语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子枫,嘴角尴尬地抽了抽。

林隐清咳一声,看了高语一眼,默默地飘回房间:“那个,我还有个副本要刷,我先走了。”

高婷捏着高子枫的耳朵往房间拖,高子枫疼得大声呼救:“姐,疼!你轻点儿!”

原本热闹的客厅瞬间被尴尬的气氛包围,高语下意识地看向林焱,林焱尴尬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一脸感慨:“外面的太阳好大啊。”

说完也回了房间。

高语气得鼻孔冒烟,头顶生火,用力捏了捏手,怒吼道:“高子枫!”

高子枫躺在床上,感觉房间明显抖了抖,吓得连忙下了床,直接锁上了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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