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生气了。
我侧歪着身子躺在大床里侧,眼睛骨碌骨碌的在眼眶子乱转,将视线所及之处都扫射个遍,可脖子和四肢早都僵的发麻了。好在我还有传说中的内功护体,再加上身上的毯子挺厚实,倒还不至于冷。
可全身僵硬着一动不能动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一根手指头抬起来,两根手指头翘起来,三根手指头立起来……勉强抬了抬手掌,右手手臂刚抬起一寸不到,就听“嘎嘣”一声!
眼眶一涩,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圈圈。这下好了,刚半宿啊,肩胛骨就成锅巴了,嘎嘣稀脆的!
一只手覆在我悬空的手腕,握着我僵直的手臂缓缓向上,又慢慢放下来。我眨巴着眼也不敢乱动,就随着老板的动作一点点活动着。
渐渐的,手臂带动着半个身子恢复知觉,身体也比之前暖和不少。是真正舒服起来的那种暖和。我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张嘴,轻声说了句:“谢谢老板……”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清醒的男声:“不用谢。”
老板果然还在生气……
感觉到握着我手腕的手掌一直没有松开,暖暖的热度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渐渐传递到整条手臂。我翻过身,眼睛有点不敢看老板这会儿的表情:“老板,我错了。”
“嗯……”
嗯是啥意思?我正迷惘呢,就听老板又说:“除了主人,老板,他们还教你怎么称呼我?”
我犹豫了下, 还是老实招了:“金子姐说,如果老板不喜欢有情调的,那还是走朴实路线。直接称呼老板的名字。”
我偷偷抬起眼,迅速瞟了眼老板的脸。
谁知道他竟然一直闭着眼,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叫一声来听听。”
我酝酿了下情绪,用金子姐说的“温柔体贴”的嗓音唤了声:“晏莲……”
老板左眼皮儿跳了一下,继续挑剔:“用正常的声音叫。”
我咳了咳嗓子:“晏莲……”
“自然一点。”
“晏莲。”
“柔和一点。”
“晏莲——”
“尾音不用拖太长。”
我连连抽了几口气,还来不及调整情绪,又一句溜出了口:“晏莲。”
晏莲突然睁开了眼。
我被吓得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刚做了一个“莲”字口型,还没来得及调动声线。
谁知,更惊悚的还在后面,老板他……突然笑了。
我在噎着嗓子的当口倒抽一口凉气,惊的后脊背一股寒意从脊椎骨通到尾椎骨:“老……”
在老板眼梢一吊长眉一竖的当口,我再度把后个字生吞下去,气若游丝的转换又一声“晏莲”。
老板握着我手腕的手突然施力,我被一把拽了过去,身体贴着他的,嘴唇距离他的下巴只有半寸距离。
额头有什么东西,凉凉软软的,还带着一股温热气息……哦,果冻豌豆黄!
对于果冻和豌豆黄,从来我都是负责吃的一方,如今被散发着食物诱惑力的东西反噬,这种感觉,委实有些妙不可言。
轻轻甜甜的亲吻顺着鼻梁缓缓下滑,最后落在我的嘴唇上。
唇齿不清间,我模模糊糊的嘱咐老板:“唔……不可以吃掉……”
老板含着我的唇,啃啃咬咬的,但更像大狮子叼小狮子玩的感觉。初时那种恐惧感渐渐淡却,老板腾空出来不慌不忙的问:“你说什么?”
我摸着自己有些烫的唇,摇摇脑袋:“唔……没事……”
老板攥住我的手挪开,再次咬上我的唇:“那继续……”
刚咬了两下,我再次激流勇退,躲闪着老板的唇想趁现在脑子还算清楚,一次问个明白。
“老板,我这算在侍寝了吗?”
堵着老板嘴唇的手心被拉开,老板深蓝色的眼睛闪耀着让人看不懂的光:“你想侍寝麽?”
我想了想,有了一点点的犹豫:“我也不知道。”
老板叹了口气:“那清楚什么叫侍寝麽?”
我这次很肯定的摇头:“金子姐说,我只负责叫,别的都不用管。”
老板的脸色,好像比之前让我恢复正常时还黑了一些。
我眨巴着眼睛端详老板。
下一刻,眼睛就被人捂上了。
唇上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的舔,又被两片果冻亲了会儿,身体被人抱进怀里,被子也拉到脖颈。
尽管我不太习惯和人抱着睡,但已经比之前一动不让动强太多了。我一向知足常乐,就揪着老板的衣领子昏睡过去。
……
第二天天色大亮,我从床上“腾”的坐起来,发现偌大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洗脸盆还冒着热气。
揉了揉枕得发麻的半边脸,又扭了扭脖子,趿拉着鞋子到屋子一角开始洗漱。
老板屋子里的香皂比我平常用的香很多,味道很别致,泡沫也细腻,我一边洗着脸,一边想起白眼徐翻着白眼打算盘的情景。
我要是跟金子姐告状,他肯定会说,我一个吃白饭的,有香皂用就不错了,再不知足,下次连普通香皂都不给!直接到南山掰扯俩皂角自己煮香皂水去!
洗漱完毕,我这才看到床边摆着一套崭新的衣裳,是我惯常穿的劲装,深蓝色的,和老板眼睛的颜色挺像的。
喜滋滋的换上新衣裳,把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自己微微泛蓝的眼球,我别过脸,快步出屋了。
大堂里,大家伙围坐一圈,也不知正在聊什么。
我看了眼紧闭的门窗,知道这会儿外头肯定挂着“暂停营业”的招牌。走到桌边的时候,隐约听到“踏春”、“游玩”等等字眼。
我看到蔷薇和豇豆都一脸振奋,金子姐也脸庞微红,漂亮的大眼眼波流转,一旁白眼徐也少见的露出和蔼脸色。很明显,他们正在讨论的事,让大家伙都很高兴。
小二哥第一个看到我,忙朝我招招手:“七姐也起来了!”
“快来快来,大家伙正商量去哪玩!七姐也来出主意吧!”
我挠挠头,在豇豆旁边坐下,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咱们这儿都有什么好玩的景点?”
白眼徐白瞪我一眼:“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金子姐则笑的特别温柔:“七叶说的那个词也不错嘛,反正听得懂就成了。”
白眼徐没再说什么,只是冷着脸不看我。
蔷薇在旁边问:“七姐,昨晚睡得可好?”
我勉强回忆了下,有些苦恼的回答:“前半夜挺难受,后半夜睡得还不错。”
金子姐听了这话,又惊又喜的睁大了眼:“七叶!你真的……”
除了金子姐,其他人显然被什么吸引来了注意力,除了白眼徐,其他所有人都如同看到蚊子的青蛙,眼睛瞪得滚圆,张大嘴巴看着我。
我有点迷惘:“真的什么?”
豇豆小脸儿微粉:“就是……七姐,你和老板,有没有……”
蔷薇接话:“有没有……成……”
小二哥说话最赶趟:“成其好事!”
我咂摸着这四个字好一会儿,半天才轻声一叹:“大概成了吧。”
接着又想起之前几天金子姐对我的谆谆教诲:“金子姐,我所有都照你教的做的,老板开始有点生气了,后来我叫了他的名字,他挺高兴的,还咬……”
说到这个“咬”字时,我突然刹住口。望着一双双堪比探照灯的灯泡眼,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把老板嘴唇软软的好像果冻,甜甜的好像豌豆黄的事情告诉大家。
再抬眼时,我发现所有人脸都有点红,除了金子姐,一张脸还是白俏白俏的。不愧是我们绿纱坊坐镇的代理老板!这种镇定自若的气度,这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一般人比不了!
大家正愣神呢,就听老板的声音在不远处二楼响起:“七叶,过来。”
我仰起脸,见老板身上穿的衣裳居然和我是一个色,款式什么的也特别相像,这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情侣装吧!
想不到啊想不到,如老板这样的冰山雪人,心里居然会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手肘被人顶了下,我蓦然回神,就见老板神情依旧,只是一直看着我的方向,显然是在等着我。
我有点犹豫:“可是……大家在讨论出游的事。”我才刚来就走,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一瞬间,屁股下面的凳子被人拽空了,同时手臂一左一右被人搀了一把,后腰也加了一只手,将我往起一推。我顺着三股力道,再加上自己本来轻功着实不错,脚踩了两下桌子,直接朝二楼老板站的地方冲过去。
眼看着我就要跟老板来一个格外暴力的贴面礼,临时刹车是来不及了,我只能闭上眼的同时用唇形说:对——不——起——
为啥不出声?
因为我还在飞行中啊,而且是施展轻功的过程中,这个时候要是突然出声,就跟在热气球上扎个窟窿差不多,那漏气的过程比火箭还迅速。我得跟水泥袋子似的,直接摔个稀酥!
临冲到栅栏的时候,腰上突然添了一股力道,整个人被直接拽飞过去,我两腿叉开圈在老板腰上,跟个考拉似的挂在他身上,俩人一起顺着他倒退的步伐冲进后头屋子,最后顺利跌倒在又一张柔软敦实的大床上。
听到身下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我赶紧抬起身,挪到一边,手在老板腰腹一带来回摩挲着。
“老板……”我脸上的焦急神色很真诚,因为金子姐给我讲过,男人最重视的部位就在这一带,尤其是腰,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后果不堪设想,不能设想,而且绝对不是我能承受起的……
两只爪子被老板握在手掌,老板磨牙霍霍的瞪着我:“不想马上侍寝,你就别再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