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个月的时间,我们收复一座城池,可是……可是我们却也失去了近三成的兵力,”入夜后,韩旭的军帐仍旧烛火闪动,韩旭站在沙盘前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一次战事的严峻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而如今……我们已经被围困了整整五日了。”
敌军将韩旭所带的兵马围困于北疆一座边陲小城之中,此前韩旭曾经数次向朝廷请求支援,可是送抵京城的军书战报却均是犹如泥牛入海,对于这样的结果韩旭也是早有预料,想着这样城中越发短缺的粮草和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韩旭几乎彻夜难眠。
“这一战无论如何都不能败,”韩旭一脸严肃地对着自己的副将和军师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这里,保住这里的百姓!”韩旭从未在乎过自己于战场之上的赫赫军功被一场败仗而消磨殆尽,他在意的是城中千名无辜妇孺以及这些追随着自己竭力厮杀的兄弟们,即便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他也要守住这里的人。
“校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副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即便是加紧训练,我们从各地征集而来的民兵终究无法和那些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相提并论,敌军可谓是一支虎狼之师,这些民兵怕是难以招架,我打算就让这些民兵留在城中保护城中妇孺,上阵厮杀的事情还是要交给我们,只是到时候我们可以少一些后顾之忧。”
韩旭等人在城中几乎是插翅难飞,想要想京城或是附近城池求助几乎是痴人说梦,迫于无奈,韩旭只得向城中征兵,韩旭看了看自己的副将,说道:“这支民兵队伍便全权交给你来负责,不过一定要记得照顾好他们的家人,我们不能让这些无辜的百姓和我们一同用生命去换取这场战争的胜利。”
在众人被围困的第八日,韩旭的两名副将率领一队人马破阵未果,不过经过数次的主动出击之后,韩旭终于找到了敌军的破绽,出征的前的那一晚,众将士们在校场操练着,在旁人看来这些均是一副将士士气高涨的模样,可是他们心中却清楚,这一次,所有将士都是带破釜沉舟的决绝准备踏上战场。
出征前的那一晚,韩旭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军帐之中看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平安结出神,那是少年时代自己第一次随军出征之前,雯雯京城一位高僧那里求来的,素来不相信这些命理之说的韩旭那一次却不假思索地将这个平安结拴在了自己的腰带之上,这个平安结随着韩旭一同杀伐七年,平安结已经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色彩,这七年了自己无数次的转危为安也不知真的是因为这个平安结的庇佑还是因为在韩旭心中,这个平安结寄托了自己对于雯雯那个必定凯旋而归的承诺。
第二日天还未亮,将士们便带着震天的嘶吼冲向了属于自己的战场之上,凄凉悲壮的战歌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在号角和军鼓之中,千军万马奔袭而至,两军交锋,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这一方土地之上格外让人胆寒,空气之中弥漫着的血腥之气也同样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将士们紧绷的神经,韩旭带着自己的精锐之师亲自出城迎敌直捣敌军大营,而后便利用自己对于这一带地形的熟悉为优势,将敌军的一支主力军马引入此前冷炎和丁梦发现的那个山谷之中,那山谷之内极为复杂的地形和围堵于山谷两侧的兵马使得敌军一时之间乱了阵脚,那人迹罕至的山谷一夕之间便成为了两国精锐之师交战的修罗场,敌军主帅即便是精通五行八卦之术,可是面对自己那些被困于山谷之中的兄弟却也是无能为力,再加之韩旭等人摧枯拉朽般地进攻使得他不得不掉转马头命令撤兵,在他看来,自己着实低估了这个少年,这一战韩旭的确胜的漂亮,可是那敌国主帅却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样的事情事情自己自然不会让他再次发生。
看着撤退的敌军和被鲜血染透的北疆黄沙,韩旭心中不免一阵凄凉,自己虽是暂时保住了这城中老小,可是自己却失去了自己最为有利的优势,此番自己派出两千兵马诱敌深入,这两千精兵几乎有去无回,那山谷已经暴露在了敌军主帅的眼前,用不了几日那人便可以摸清那山谷的情况,而自己率领那支直捣敌军大营的兵马也一样是损失惨重,韩旭暗暗在心中想着,即便是这般损失惨重也终究好过了城破人亡,自己从敌军大营之中夺回的粮草倒也暂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这两军交战粮草先行,”韩旭一边任由军医处置自己的伤口一边对军帐之中的众人说道:“这一战虽是暂时保住了这座城池也暂时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可是敌军很快便会卷土重来,因此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尽早补充粮草,否则我们怕是撑不过下一次了。这一场我们赌上了最为优秀的一支精锐之师,虽是打了胜战,可是我们仍旧是损失惨烈,这样的事情我们经不起第二次了。”
“我已经命人详细统计此次阵亡将士的名单,不知又有多少个家庭就此家破人亡了,他们都是热血儿郎,只是……这战事惨烈,大多将士的尸骨都只能长埋于黄沙之下了。”
多年来,韩旭麾下每一位战死的将士都由韩旭带人于他们长眠之地立了衣冠冢以此来告慰亡灵。
“现在还不是伤怀的时候,”待军医处置好伤口后,韩旭半卧于床上开口道:“毕竟眼下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一场战事了结后,城中百姓无一不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雀跃,可是众将士们却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这短暂的胜利丝毫并不能给众人带来过多的喜悦,这一战主帅负伤,己方兵马损失惨重,朝廷支援迟迟不到,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这些将士们忧心忡忡,那些前日还和自己高唱着战歌雷响战鼓的兄弟之中有些人已经再也无法回来,那莽莽黄沙之下掩埋这诸多将士的一片傲骨忠心,他们定要为了用敌军将士的性命来祭奠自己的长眠于此地的兄弟。
大捷的第二日清晨,韩旭和他的副将一同登上城楼,经过了这一场战事后,这个边陲小城再一次展现出了本应属于他的活力,城中将士和民兵们一同帮助百姓修补危房清扫街道,清算各家各户在此番战事之中的损失,一些小贩开始沿街低价兜售一些生活用物,似乎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成为最原本的模样。转过头,城外的一片苍茫使得韩旭不由得眉头紧锁,连年征战,不计其数的热血儿郎血染黄沙最后埋骨他乡,太多年轻地生命在这里走向了终点,可朝堂之上,市井之中,众人记得的只是一次次大捷后的喜悦,而这背后的血泪却无人知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来之不易地胜利,太多的人就连尸骨都未能留下。
“眼下我们现存兵力不足七万,儿敌军的援军不出三日便会抵达战场,”韩旭地副将看着韩旭,道:“接下来你有什打算吗?”
“若是等待朝廷援军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韩旭叹息道:“可是如今这局势,向民间征兵怕是不可能了,这兵民合一不过就是纸上谈兵罢了,明民兵终究难以和训练有素的精兵抗衡,如今我们只能智取了。”
那副将无奈地说道:“只可惜平远王被削了兵权,不然我们还可以向王爷求助。”
这副将口中的平远王乃是皇上的弟弟,他同韩旭一样,还未及弱冠便以统帅三军,呼啸往来间鲜有败绩,驻守北疆数十年使得敌军闻风丧胆,三年前缺因为朝中奸佞坑害,自己那个多疑的皇兄削弱了兵权,也正是因为如此,敌军才敢这般毫无顾忌地举兵来犯,屡屡滋扰边境。
“王爷戎马一生却遭亲人猜忌,岂能不觉心寒啊,”韩旭道:“若非四境之内并不安稳,只怕帅府也会难以安宁。”
那副将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即便是这般浴血厮杀也仍旧换不回帝王地信任,如今若是王爷仍旧手握兵权,那敌国怎敢贸然来犯!”
“如今我们所求的是护住这一方百姓,朝堂之上……”韩旭长舒了口气,道:“只要不伤及无辜,由着他折腾吧。”
“你说,这两军交锋可有对错之分?”
“许多年前,这北疆也曾富足安定,”韩旭看着在自己身边负手而立的副将,道:“早些时候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敌军将士和我们一样为人子,为人夫,为人夫,敌国百姓和我们一样饱受战火困扰流离失所。可是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罔顾这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死活,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奋起反抗。”
“是啊,我们都已经别无选择了,”那副将叹息道:“我们必须要拼尽全力守护我们在乎的人。”
看着这个慢慢展露生机的城市,守在这里的将士们不由觉得自己所付出的努力都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如今的他们还是会一如往昔般地守着这里的百姓,守着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