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漫瞬间身体僵硬,竟然还有点紧张,竟然还有些期待。不过,似乎现实中总有些小波折阻碍幸福的到来。
欣然顽皮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漫漫阿姨,”欣然突然从房间里面窜出来,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赶紧用手捂着眼睛,“欣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哦!”被她这么一说,李漫更不好意思了,急急忙忙地从徐梓轩身上跳下来,“欣然有什么事情?”李漫走过去,掰下欣然的小手。
“欣然今天才发现大柜子里有个小柜子是锁着的,欣然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嘻嘻。”欣然朝李漫挤眉弄眼地说道。
“那个柜子的钥匙被我不小心弄丢掉了,几年都没有打开过了,漫漫阿姨都忘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作了这了久了,欣然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吧!等漫漫阿姨把窗帘都取下来了再叫你和我一起踩着洗。行不行?”李漫耐心地跟欣然解释,想把这个小淘气的注意力从那个锁着的柜子引到其他的地方去,因为那个柜子里锁着肖阿姨的骨灰。李漫想着等欣然能够理解的时候,再和她一起送肖阿姨离开。
“那好吧!欣然真是累了呢,腰都疼了。”欣然扭扭屁股,有模有样的,惹的李漫和徐梓轩忍俊不禁。
李漫朝徐梓轩无奈的笑笑,表示对这个孩子她也没有办法。
李漫看样子是又要爬梯子了,徐梓轩赶忙拦住她,“不行,我可不能保证还能接住你第二次。”
“这也没有多少了,您给我扶着梯子就没事了。”半途而废可不是她李漫的风格。
“……”徐梓轩拦在梯子下就是不让李漫上去,低着头也不说话。
“徐总?”李漫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徐梓轩突然吼了一句,把沙发上稳稳*坐着的欣然给吓了一跳。
“那您说个您觉得行的方法!”这样突然吼一句算什么呀?当然,这后半句是李漫在心里想的,没敢说出口。
“我……我上去。”徐梓轩吞吞吐吐地终于还是说出口了,有些犹豫,有些坚决。
“您不是恐高吗?这个方案不通过。”李漫惊讶地看着徐梓轩,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我说行就行,thisisanorder!”徐梓轩毫不犹豫地解开衬衣领口,大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李漫知道她是拧不过他的,“那我给您扶着,没事的。觉得不舒服就赶快下来,实在不行,我接着您。”李漫试着开玩笑,放松徐梓轩的心情。
徐梓轩倒也是个干练的人,说上就上。
李漫看着徐梓轩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眼角竟然湿润了,李漫自己都有些惊异自己的反映了,她恐怕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会为了另外一个而湿了眼眶。
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和她一样把辛苦和软弱都藏于心里的男人,那个让无数女人为之尖叫,为之疯狂的男人,竟然会为了自己,强忍着恐惧去做这样他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做的事情,叫她如何能心安?
李漫在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没事非得找事,打扫一下卫生还非要把窗帘给拆了,这梯子也是,怎么突然就这么高了。李漫握着梯子的手都冒汗了,徐梓轩越往上爬,梯子竟然开始颤抖了。好不容易爬到了上面,伸手去拆窗帘又是一大难题。
“徐总。”李漫轻轻地叫他,不敢太大声。
“……怎么了?”徐梓轩的气息有些游离。这真的是有些难为他了。
“徐总小时候有没有看过星星?”
“嗯,有。”徐梓轩停在梯子上不敢动。
“徐总在哪里看的星星?”
“以前家里有一块大草坪,父亲喜欢和我一起在夏夜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徐梓轩渐渐敢说话了。
“我在乡下长大,小时候总爱爬到房顶上去看星星。但是我第一次的时候也很害怕,怕自己会从梯子上掉下去,又怕自己在房顶上站不稳。”李漫看了一眼徐梓轩,梯子没有在颤抖了,“可是,我的哥哥姐姐都爬上去了,他们两站在房顶上一会儿朝着天空大声地呼喊,一会儿有躺下专心致志地看星星,聊着各种各样的传说,可是我却在为了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纠结,自己吓自己,而错过了这么多享受美景的时光,不过好在我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星星对我的诱惑,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只是跨出了一步,我就发现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徐总何不试试,或许伸手,就能够到星星了。”
徐梓轩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徘徊,如此难熬,明明就想要努力地去试试,可是,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李漫看着那双有力的手,心里默默地为他喊着加油。
终于,徐梓轩还是心一横,勇敢地伸出了手,在触碰到窗帘的那一刹那,徐梓轩觉得自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着地了。
李漫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徐梓轩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样,李漫赶紧扶他到沙发上躺着,这样近距离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李漫那种心疼的感觉在一瞬间被放大。
“欣然,给梓轩叔叔按摩一下脑袋。”李漫想要逃开,她怕自己忍不住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应该有的感情,“记得找你梓轩叔叔要小费哦!”徐梓轩虽然觉得不太舒服,可是这句话却听得真真的。
“你呀!”虽是责备,可是脸上却挂着笑容,徐梓轩恐怕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小时候经历那样的事情后终有一天还能站在高台上。
李漫把千辛万苦拆下来的窗帘拿到盥洗室去洗,哗哗的水声才能让她那颗浮动的心稍微平静点。徐梓轩觉得好些了就让欣然去休息了。欣然可是个闲不住的孩子,她总觉得这种时候一定要尽到这个家中一份子的责任和义务,便又拿起专用小抹布干起活来。
只不过,这一次真的闯了祸。
“怎么了?”李漫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赶紧关了水龙头出来。看到客厅的景象,李漫愣在那里,动弹不得。
“漫漫阿姨,对不起,欣然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才打破了相框。”欣然再小,也明白这些大大小小的相框对李漫的重要性,顿时惶恐不安。
“李漫……”徐梓轩自然也是明白这点的。照片中的男人,对她很重要吧!
“漫漫阿姨,对不起,您骂欣然吧!”欣然心里很难过,她闯祸了,伤了她漫漫阿姨的心,连忙蹲下去想要把这些玻璃给清理了。
“住手!”李漫赶紧冲过来,拉起欣然,“划到手了怎么办?”
李漫看着这些摔碎了的玻璃,心里有一种窒息的痛,虽然痛,却不想落泪,虽然难过,却没有想象中伤心。
原本被她那样小心翼翼地保护在心里的那份感情,竟然就这样破碎了。她不想哭,反而有些想笑。
她原本以为就算那个人不在了,她也会深深地爱着他很久很久,原本以为她的爱早就一片一片地镶入骨缝之间了,动摇不得,也动摇不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份感情,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破碎了。就算她一个人勉强维持,有意无意,有心无心,终会如这满地的碎片一样,惹下斑驳。
那些回忆,那些过往,那分感情,那个人,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还一直奢望着的梦,仿佛都随着欣然这样无意的举动,全部都被摔得支离破碎了。
李漫手指轻轻的抚过碎片,指间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徐梓轩看着李漫奇怪的举动,以为她要做傻事,赶紧跑过来抓住她,李漫朝他真心的笑笑,第一次,徐梓轩有一种认定了的感觉。
他慢慢放开她的手,看着她从杂物间里拿了一个大纸箱子出来,一个,一个,把相框小心地装入箱子里,摆放整齐,封存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无声却娴熟,仿佛李漫练习过很多很多次一样,一次就能把这些凌乱的相框整理的整整齐齐的。
李漫终于还是意识到了,她,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