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时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地看着张紫苏，这些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自从开始调查于建国，她就一门心思放在莫子谦和盛时当年的事情上，至于《蔚然成风》的首映宣传，一直都是凌宇在做，她的确没有关心过。
“你是说，这些事，是莫子谦在背后捣鬼？”
“不是他还能有谁？如果莫子谦不是因为你参加了《蔚然成风》的投资，如果他不是为了打击你，断送你想要通过这个电影赚钱收回盛时的计划，他一个HX的大总裁，犯得着去碾压一个小文艺片的火爆么？”
“可是，他给何洛做投资是很多天以前的事了，他们接触的时间应该更早，《倾心之恋》要想和《蔚然成风》抢档期，也不可能是临时安排的结果，如果这些都是莫子谦的手笔，那只能说明，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是不是？”
“秦时时，你什么意思？”
“如果他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要打击《蔚然成风》，就说明他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蔚然成风》的投资方有我一个，我的投资其实是以凌宇的名义进行的，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是保密的，他怎么会知道？”
这下轮到张紫苏慌了，她没想到秦时时的反应这么快，的确，她曾经去给莫子谦告过黑状，直接告诉他秦时时全资投了《蔚然成风》。
如果这件事被秦时时或者凌宇知道，那她才是那个背叛朋友和爱人的小人啊。
可是，张紫苏低头想了想，她去告黑状的时候，似乎莫子谦已经是知情了，那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对《蔚然成风》下手了啊。
“秦时时，你老公有什么手段你不知道么？”张紫苏突然理直气壮地说，“他在你身边布了多少眼线，你会没有感觉？庆安山的事，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于建国遇害当天，你刚被送到市医院，他就安排了转院。”
秦时时眼神一滞，慢慢滑向了一边，她明白张紫苏的意思，现在，自己就像被莫子谦看起来的小动物，一举一动都很清楚。
“我已经成了他圈养起来的小狗了，是吧？”秦时时颓然地摊在了椅子里，眼神涣散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张紫苏很轻巧地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冷冷地对她说：“你现在可不光是小狗，你简直就是毒蛇，是走到哪儿就会危害到哪儿的毒蛇，你想想于建国，想想凌宇，秦时时，我劝你还是好好进了莫子谦的保护圈里吧，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师姐？”秦时时震惊地看着她，有点儿不相信那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张紫苏竟然说自己是毒蛇？她一直以来，就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是因为莫子谦，那些人才丧命，才受伤啊。
“秦时时，我不管你是装可怜，还是真可怜，总之，我求你以后不要再去联系凌宇了，虽说这次的《蔚然成风》你是压上了全部家产，但是你也应该清楚，凌宇也付出了很多，钱不说，精力时间，还有他对第一次荧幕作品的期许，这些，都是因为你才幻灭的，不是么？”
秦时时目光沉了下去，她不敢再抬起头来，张紫苏说得对，虽然这些受害者并不是她动手加害的，但他们的悲剧的确是因她而起。
凌宇的身心都受到了打击，如果不是她，他应该健健康康地在参加首映式典礼，他应该收获属于自己的成功喜悦，可是现在呢？
“秦时时，你要是觉得内疚，你就应该现在去求求莫子谦，放过凌宇，放过《蔚然成风》，从此以后不要再和凌宇有联系，你说，我说的不对么？”看着秦时时悲痛欲绝的脸，张紫苏此刻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秦时时心冷如灰地点了点头，以前的悲痛经历得太多，如今只剩下麻木了：“师姐，你放心吧，我会去求莫子谦的，无论如何《蔚然成风》我会尽全力保护，凌宇，我，我也不会再主动联系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时时才缓过来力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张紫苏是怎么走的，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她伸手轻轻抹了一把脸，脸上并没有泪痕，但是双手却冰凉如水，一丝热气都没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拖着麻木的双腿往外走去，一直到坐上了车，却没有任何意识。
“太太，我先送您去别墅吧，莫总帮您请了为护工，最近您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不用考虑上班的事。”
秦时时没有回答，她歪头靠着车窗，看着天空，仿佛思想还处在一片空白中。
到了别墅，她浑身绵软得要瘫下去，是新来的护工把她背上楼的。
“你叫什么？”秦时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那个护工。
护工笑了笑说：“太太，您叫我小兰吧，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客房。”
说完很利落地把床铺和柜子都整理了一边，出去了。
秦时时明白，这个小兰肯定是莫子谦找来监视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做事很有分寸，话也不多说，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透露，绝对莫子谦的风格。
“小兰，小兰。”没过一会儿，秦时时坐了起来，她睡不着，老是想着刚刚张紫苏和自己说的事。
“小兰，我想见莫子谦，就是莫总，能不能，把电话给我。”
“这，好。”
小兰点了点头，回身出去，拿来一个无线听筒，秦时时一看才明白，这是座机，可以监听。
“没有手机么？电脑也行。”
“太太。”小兰不卑不亢地说，“莫总说了，您有事儿用座机就行，手机和电脑辐射太厉害，妨碍您恢复，尽量还是少用。”
秦时时低了头，这是，真正的软禁吧。
她拨了号：“喂，是莫子谦吗？”
“额，太太，我是沈青。”
“哦，沈青，我想和莫子谦谈谈。”
“那个，莫总现在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传达。”
“那，好吧，你让他开完会，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太太。”
可是，一直到这天吃完晚饭，莫子谦依旧没有回电话。秦时时逐渐明白，他并不像和她谈，他只是想把她关起来。
是因为去于建国那里查他的往事，所以触及了他的底线吗？还是说揭穿了他买凶杀人的事，让他恼羞成怒了？
所以说，自己最终还是败在他手里了，分流HX人才的事现在还没有成形，投资《蔚然成风》用来收购盛时的钱如今也泡汤了，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在监狱里的姐姐？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师姐张紫苏？因为帮着自己而住进医院，饱受折磨的凌宇？
秦时时晃了晃脑袋，不想再去碰触这一切，她如今和坐牢的姐姐有什么区别，出了吃喝好些，自由尊严感情，一概都已经被莫子谦夺走了。
“莫子谦，你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秦时时紧紧闭上双眼，感觉快要承受不住所有这些的压迫了。
她好想把这些烦恼都抛在脑后，好想用一把利剑，斩断所有这些线索纠缠。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一步步朝婚居别墅的院子里走去。
“太太，太太。”突然小兰的喊声把她的意识唤了回来。
她猛地一愣，转身看过去，小兰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问：“太太，您怎么鞋也不穿就出来了，外面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时时这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朝四周看了看说：“我，我是想去酒窖，去那瓶酒，我，睡不着。”
“那，我去拿吧。”
“不用，你不知道哪一瓶，你回去吧。”
秦时时说完，转身朝地下酒窖走去，小兰当然不可能由着她离开，她转身去屋里拿了一双拖鞋，以送鞋为名，一直跟她进了酒窖，呆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秦时时冷冷地笑了笑，没让她走，但也没理她，打开一瓶酒，一杯杯喝了起来。
她不能自行脱离那些烦恼，但是酒精可以帮助她，没多会儿，半瓶红酒下了肚，她开始眩晕起来。
秦时时的酒量并不好，肠胃又有慢性病，这半瓶下去，就开始疯狂地往外吐，折腾的差点儿脱水。
小兰忙进忙出地给她擦了好几遍地，说一车的话，还是不能把她劝回房间去睡觉。
再往下喝，秦时时就不吐了，她的意识开始渐渐像烟雾一样，缓慢而散淡的离开身体，这是快要酒精过敏的症状，她还从来没有体会过。
“太太，您别喝了，求您了，您要是在喝下去，会出事的。”小兰一脸焦急，一边劝一边都出了哭腔。
秦时时对她笑了笑说：“现在才是刚刚好的时候，所有的记忆啊，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慢慢变淡，变没得。”
“太太，您都开始说胡话了，您真得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我可怎么想莫总交代啊？”
“不用交代，只要我不跑，他不会和你兴师问罪的，你放心，他只是。为了把我关在这儿而已。我会，乖乖听话，活，让他见人，死，死让他见尸。”
秦时时说完，一仰头又喝了一杯。
可这杯酒刚刚咽下去，就听有人在酒窖门口说了一句：“我只要活得，不要见尸。”
秦时时勉强撑开自己已经快缝上的眼皮，散出一层模模糊糊的视线往声音处看过去。
一个人影长身而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