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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过去现在

这次也不例外。

裴成云短暂的静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疏淡有礼,就像拒绝一位普通朋友:“对不起,恐怕今天不行。”

“没关系。”她微笑着重新钻进车里,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之前,居然还能好风度地向他挥手道别。

他一向都是这样的,她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还是不会照顾对方的情绪,哪怕她主动放低姿态,哪怕她一再委曲求全。

可是,裴成云还是那个伤她至深的裴成云。

火红的双门轿跑车汇入拥堵的主干道,前方是一片灯的海洋,远远地连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白欣薇陷在车水马龙之中,思绪却仿佛越飘越远。

她是白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可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唯独对着裴成云才肯心甘情愿地放低了姿态。曾经她那样百般讨好他,尽自己最大努力去顺从他,甚至为他收敛了大小姐的脾气。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对白欣薇来讲就像是在地狱与天堂之间徘徊,痛苦和欢乐并存着,让她备受煎熬却又舍不得放弃。

那个时候,是她有生以来最为贴近裴成云的阶段,却始终没能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夜夜睡在一起,但她仍旧感到无比的寒冷和悲哀。

她有足够的钱,可以在异乡过充裕的生活,吃的穿的用的从来不必委屈自己,然而她最需要的却是她永远得不到的。

她需要裴成云爱她。

直到车子后方接二连三响起催促的喇叭声,白欣薇才注意到前面红灯换绿灯了。她有些恼火,明明已经好几年不见,怎么这个人刚一出现,便又开始搅乱她的情绪?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车里的广播一直开着,节目已经接近尾声,电台主持人低低地向大家道晚安。

这是什么节目,白欣薇根本不知道。适才她与裴成云同处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她不想气氛太沉闷,于是随手点开了收音机。

结果从音箱里飘出一个女人的歌声,低吟婉转,竟然出奇地好听。她便正好找了个话题打破冗长的沉默:“这首歌还不错,不知道是谁唱的。”

可是裴成云没有接话。

她忍不住侧过头看了看,他却仿佛神情微怔,清俊的眉间隐约皱起来。

起先她还有些困惑,结果等到一曲结束,只听见主持人说:“这就是DMI公司的新秀舒昀为我们带来的……”

她的心便突然犹如从半空中跌落,就像以前在国外玩蹦极双腿离开地面那一刻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然恍惚得辨认不清方向。

舒昀……

舒昀。

下意识地想要扭过头去看裴成云,可是最终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她只是将方向盘捏得又牢又紧,双眼专注地盯着前方那一片灯光。然而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模糊,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必须投入更多的注意力,一刻小差都不能开……她要专心地开车。

她不想去看他的表情。

她更不愿知道那两个字对他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窗外光影交错,扑打在她的脸上。白欣薇想,曾经一度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以为总有一天她与裴成云的世界里将不会再出现那个名字。可是后来事实证明她错了,她无力阻止舒昀的出现,因为舒昀一直都在裴成云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而今晚,仅仅是在裴成云回国的第一天,她和他又再一次共同听到了那个名字。舒昀这两个字,对她来讲仿佛魔咒,牢牢依附着她让她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所以在接到周子衡的助理打来电话时,她才会大发雷霆。结果没想到,这样反而收到向来寡言的裴成云的一句评价。

其实她多么想问他,自己在他的面前还不够乖巧、不够努力吗?那种恨不得掏出心肺来给一个人的冲动,无论在他之前还是之后,她都再也没有过。

裴成云这一次是回国来工作的,短期内不打算再离开了。窗外是深浓的夜色,犹如铺天盖地般笼罩下来,远处的灯光正零落熄灭,整个城市即将睡去。

他站在窗边给远在日本的郭林打了个电话。那边和国内有一个小时的时差,郭林刚刚睡下,迷迷糊糊地骂了句粗口,然后问:“你回去了?”

“嗯。”裴成云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半晌才淡淡地开口,“舒昀去当歌手了?”

郭林停了一下,说:“是的。”然后打起精神,好心提议,“需不需要把她的联络方式告诉你?”

“不用。”说出这两个字,其实裴成云终究还是有点犹豫的,只不过向来平淡的语气将他的情绪掩盖得很好,没有流露出半分来。

果然,郭林长叹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裴成云这边已经先道了再见。

在车里意外地听到舒昀的歌,这是自从他出国以来第一次这样正式地知晓她的消息。以前也不是没有辗转从别人口中获取一些,可是终归离得远,然而今晚不同。明明隔着遥远无形的电波,他却感觉与她如此贴近。

他和她,终于再一次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就如同多年以前一样。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刻意地不去回忆她,总以为漫长的时光和忙碌的生活终究会将心里的某些印象打磨得模糊不清,不管是人或是事,也不管是甜蜜的或者痛苦的。

可是当今夜再次想起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记忆力竟然这样好,因为他仍能清楚地记得那个留着一头碎发、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明媚的女生。

或许她现在已然有了成熟的风情,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始终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又或者更早一些,早到彼此还未真正长成,早到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时刻。

裴成云不太相信命中注定这样的说法,所以当皮球穿过小半个球场,从自己的脚下直直飞向舒昀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将会发生些什么。

高一开学之后那么久,作为同班同学,他与她讲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那个小小的少女背着书包,有点愤怒地瞪向他,想必肩头一定很疼,白色的校服上留下了一块惹眼的灰印。

同伴在远处呼唤,他抱歉地说了那三个字,然后迅速跑开了。

而直到数年之后,她去机场送他,临别之前他避开了那双伸向自己的手。他移开目光,视线从她的发顶掠过,轻描淡写地说:“对不起。”

随着队伍登上飞机,才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午后……他与她之间,怎样开始,便怎样结束,无论中间隔着多少纠缠,伊始与结尾却是这般惊人的相似。

“这首歌想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莫莫窝在沙发里饶有兴致地问。

舒昀想了想,用两个字简要概括:“暧昧。”

其实她不太满意自己的演绎。不知道为什么,录音的时候状态并不好,始终游离在作词人想要营造的气氛之外。

她关了收音机,走进厨房冲咖啡,不多会儿莫莫也跟进来,站在她的身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问:“你和裴成云还有联系吗?”

执着杯子的手十分稳当,褐色的咖啡粉刷地一下滑了进去。

“没有。”舒昀平声静气地回答。

“我倒是听郭林提起……”下面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莫莫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他好像回国了。”

“什么时候?”

“就这一两天吧。听说找了份新工作,暂时不会走了。”

将滚烫的开水注入杯中,舒昀这才回过身来,扬一扬眉:“那等郭林回来了,大家一起吃餐饭。”

咖啡的香气飘散开来,她递给莫莫一杯,自己则低头吹着热气,边往客厅走边说:“不过裴成云的性格那么古怪,会不会愿意和老同学见面也不一定呢。”

“你真这么认为?”

“有什么不对吗?我以前都怀疑他是不是有沟通障碍症,脾气坏得要死。”舒昀迎着莫莫的目光冷冷地哼了一下,这样刻薄的评价很好地冲淡了心里那丝异样的不适,虽然有失风度,但她一个女人要风度干吗?现在她只觉得十分解气,这就已经足够了。

莫莫撇了撇嘴角,果然对她的表现很不以为然,像是打定主意跟她唱对台戏似的:“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偏就和你关系匪浅呢?”

那口咖啡喝得太猛,差点就将舌头烫起水泡。舒昀匆匆地咽下去,喉咙里滑过一阵灼热,仿佛一直烧到心口,半晌后才缓过来继续冷哼:“你讲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早就忘记了。”脸色却隐约沉下来,她瞪着不知好歹的死党:“有吃有喝你就专心享用好不好?话这么多,小心我把你的秘密告诉郭林,看你怎么办!”

“啊……不许!”话还没说完,莫莫已经尖叫一声扑上来,满脸悔恨地讨好道:“我错了,你不能那样对我!”

“那就乖乖听话,多吃东西少开口。”舒昀见好就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弯弯的,映在灯下仿佛两座漂亮的小桥。

其实她高中时的外号就叫“小桥”,还是郭林最先叫出来的。当时舒昀很是纳闷,结果郭林说:“你对着镜子笑一下看看自己的眼睛,简直像极了。”

舒昀记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对,倒是同桌的莫莫先说话了:“那还不如叫‘月牙儿’呢,都是弯弯的,总比路啊桥啊的好听。”她给后座的郭林丢去一个白眼,仿佛有点鄙视,声音脆脆的:“男生就是男生,真没艺术细胞。”

“谁说的,我觉得小桥挺可爱的,又形象。”为了寻找同盟军,郭林用手肘捅了捅隔壁座位的男生:“你说对吧?”

“……嗯。”对方只是含糊地应了声,仍旧垂着视线看书,并不热衷于这场无聊的讨论。

郭林也不在乎,反正他的同桌向来就是这副脾气,沉默寡言得让人感觉不好接近。

后来在他的带动下,加上那时候的男女生本来就有互相起外号的风气,不知不觉中舒昀发现自己的大名渐渐地都没人叫了。甚至有别的班的男生路过,偶尔会来打听:“听说你们班有个女生叫小乔?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啊,介绍认识一下可以不?”

她知道后啼笑皆非。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呀?

班上有三十四个男生,唯独只有裴成云从开学直到毕业为止,都正正经经地直呼她的名字。她和他当了整整三年的前后座,可是似乎永远都熟络不起来,当莫莫和郭林开始称兄道弟的时候,裴成云向她借块橡皮还会客气地说声谢谢。

他好像不太喜欢她,样子总是冷冰冰的,讲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带着点不耐烦,眼神交流的概率更是几乎为零。偶尔她的马尾辫不小心扫到他的书桌,他会毫不怜香惜玉地拿笔捅她的后背,提醒她远离自己的地界。

然而就这样,她却不禁对他产生了某种近似于好奇的感觉。因为与同龄人相比,他异常的冷漠、嚣张,在班上似乎没有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她从没见过他和谁特别亲近。但他又偏偏长得十分英俊,身材也好,瘦削而挺拔,她替别的女生转过许多封情书给他。

那些书信最终是如何被处理掉的,舒昀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裴成云在面对女孩子的时候,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当年灌篮高手的风潮正流行,她听无数女生在私底下讨论着他,都说他像流川枫。流川枫吗?她暗暗地想,他的篮球也能打得那样好吗?

她只知道他会踢足球,可是踢得并不多,包括其他的运动,他似乎也不怎么参加。只是有一次,高一开学之后没多久,她曾被他脚下的皮球砸中,肩膀因此疼了好久。

而他只跟她说了三个字,简简单单的,道完歉就离开了,仿佛压根没意识到他们是同班同学,并且她就坐在他的前排。

直到许久以后,当他们都已经离开了那所校园,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开始全新的大学生涯,他和她反倒渐渐熟稔起来。

是如何开始的,早已无从追溯。

虽然大多数时间他仍旧维持着冷傲的坏脾气,但她和他之间一下子却亲近了许多。

当她再度提起当年的事,他竟然笑一笑,手掌在她的肩头停留了两秒,然后轻轻掠过,问:“有没有内伤?”

原来他也会开玩笑。

而且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十分迷人。

夜色下,他笑意轻浅,如同在身侧徘徊的风,柔和、温暖、泛着初夏融融的迷人气息,仿佛还带着青草味。她却觉得有点凉,肩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凉凉的,说不出的滋味,并不难受,即使他的手早已经移开,她却还是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上头,一切都是不由自主。

拜莫莫所赐,很久都没有想起过的人一连几天出现在梦里,舒昀醒来的时候不禁气场低迷。其实她已经快要想不起裴成云的样子了,所以梦境里尽是模糊大致的轮廓,甚至偶尔几个近景的形象竟会被另一个男人所取代。

周子衡。

想到这个人,无所事事的舒昀突然冲动了一下,连牙也没顾上刷,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她很少主动找他,所以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淡淡的讶异。她说:“我昨晚梦到你。”

“哦?”周子衡笑了一声,“真难得。”

她接下去说:“不过,我梦见的只是你的样子,其实那个人并不是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个代替品?”

“算是吧。”窗外阳光明媚,她突然就觉得心情好转起来了。

周子衡不说话。

她笑嘻嘻地问:“听到这个消息,有没有影响到你?”

“不会。”身后门内是一屋子等待开晨会的人,站在会议室外的男人极有风度地回应,“即便如此,这仍是我的荣幸。”

“那好吧。”舒昀站在阳台上,对着清新冷冽的空气深深地吸了一口,嘴边呼出大团白气,“你先忙,不打扰了。”

“怎么,难得早上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周子衡截住了她。其实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可她还是隐约听出一丝笑意。

于是仿佛不自觉地,她也跟着心情愉悦地笑:“否则还能有什么事?”

“晚上一起吃饭。”他说。

她想了想:“好,六点我去你家。”这是惯例。

然而对方却不置可否,只是简单明了地吩咐:“下午等我电话。”

结果到了傍晚时分,舒昀刚刚走到自家楼下,便只见一辆颇为熟悉的轿车停在路边。

她有点吃惊地看着那个高大俊挺的男人从车里出来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下一刻就以干脆利落的手法将她塞进了副驾座。

“……你怎么这么野蛮?”她揉着胳膊,忍不住怒目而视。

周子衡却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瞟去一眼:“只怕我的动作稍慢一点,你会不肯合作上车。”

她愣了愣,才指出事实:“明明是你犯规了。”

“什么规矩,谁定的?”薄薄的唇角动了动,似乎带着轻浅的笑意,周子衡慢悠悠地说:“放轻松一点,好不好?偶尔坐我的车一两次,并不会让人联想到我们有特殊关系。”

他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她有些鄙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小心驶得万年船。”

其实车子早已启动,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说再多无非也只是发泄而已。果然,她越是生气,他似乎就越幸灾乐祸,纯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干吗?”她不禁气鼓鼓地问,车内热烘烘的暖气将一双眼眸熏得亮晶晶,仿佛折射出暮色里五光十色的流彩。

前方正好是红灯,数列长龙般的车阵陆续停下来。周子衡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伸出去,指尖触到她的脸,在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忽然捏了捏她,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什么?”她疑惑地眨眨眼睛,显然还没搞清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他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着前方说:“没事。”

其实除去在床上的时间,他和她之间极少有这样亲昵自然的举动。而他刚才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只是觉得她说话时样子可爱,于是头一次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下意识地便想要去伸手触碰她。

恰好她的脸近在咫尺,由于刚刚上车,被暖气吹出隐约的红晕来,浮现在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此刻就犹如一只半熟的蜜桃,由里到外都仿佛散发出诱人的甜美气息。

可是动作做到一半,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这才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更从未做出过这样的举动,无论是对哪个女人。

然而今天,他却像是中了邪。

他在暗自心惊诧异的同时,不得不做些别的来掩饰。所以,他选择象征性地捏住她的脸颊,然后随便说了句话将自己最原始的意图蒙混过去。

其实她不胖,一点也不胖,前一阵子兴许工作太忙了,整张脸更是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叫他看了没来由地不舒服,心想,好歹也是他周子衡的女人,她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这样可怜?

然而,车上的这一幕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周子衡向来都是控制现场气氛的高手,因此在舒昀疑惑渐生之前,他又换了个轻松愉快的话题,刚才刹那间的冲动恰如旁边车道一闪而过的车灯,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晚餐是在外面吃的,一家新开张的会所。

尽管舒昀对于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似乎只要周子衡愿意,他便可以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至少今晚的包厢订得十分隐蔽,用餐期间除了一位固定的服务生替他们服务之外,中途并没有再碰见其他人。

仿佛了解她的心思,吃过饭后周子衡问:“这样的晚餐没有让你为难吧?”

她看着他的表情,分不清他是真心询问还是故意调侃,于是索性装傻,只是点点头说:“菜的味道还不错。”

他在她旁边淡淡一笑,停了一下突然告诉她:“今天是我生日。”

她闻言吃惊:“真的吗?”

其实他也吃惊,干吗跟她说这个?但还是点头。

“怎么不早说呢,”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懊恼,“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住处。周子衡在沙发里坐下,一副十足悠闲慵懒的表情:“我允许你补送。”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忽地璀然一笑,三两步走过去跨坐在他的身上,嘴唇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他的唇上。

“就这样?”他挑了挑眉,眼里传递出怀疑的信息。

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暂时就这么多。”

“真小气。”

“因为实在想不出你需要什么。”

“你通常会送什么生日礼物给男性朋友?”

她仍旧坐在他的腿上,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我从没送过礼物给异性。”

他果然不相信,大手圈上她的腰,微一用力,隐隐带着胁迫的意味,狭长黑亮的眼睛里却浮动着轻笑:“真的?”

“骗你干吗。”她抿了抿嘴角,反问,“你今天收到多少份礼物?”

“一份都没有。”

她笑起来:“难道你的那些女朋友们也都像我一样小气?”

“你不是小气。”他看她一眼,嘴唇贴在她的颈脖边,嗓音微沉着半真半假地说,“你只是不屑于讨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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